307 陌上花開,未亡之人,除非我死
姜碧藍聽見這樣的話,她似乎已經沒有了反駁的餘地,當年確實是她做的理虧,更是讓她的父親在逝世這麼多年後,還要被人來回的脣齒間,想到這,她的心猛然一窒。
可是,她覺得若是她妥協,真的同意進行重新的投票,或許阿衍真的會失去一切。
所以,這個時候她不想退讓半步。
姜碧藍眸光瞬間一凝,她嚴肅的看向了衆人,更是不緊不慢的說道,“那個尾戒是不在我兒子手裡,但是那又代表什麼?或許是有人偷了去也不一定,再或許也是有些人耍了手段從博明手裡騙去的?這些都是有可能的,你們說是不是?”
“你這麼說,是不同意進行重新投票的意思了?”
那十幾個人的氏族長老裡,亦是有人起身問道。
“是!我是不同意!我兒子爲溫家,爲你們盡心盡力了這麼多年,你們現在僅憑一個人的說辭,就想要進行重新投票,我又憑什麼要答應!”姜碧藍眸光堅定的說道,此時好似一隻燃燒的火鳳凰一般,“你們想要一個野女人生的人來當溫家的掌舵者,想都不要想,除非我死,不然絕無可能!”
這樣堅決的話語一出,倒是讓那些人開始議論起來。
姜碧藍不知他們在議論什麼,但是有議論就是好事,說明他們還沒那麼堅定。
“阿藍,你不要那麼佞,我們竟然今天過來了,也就沒打算什麼都沒成就回去。阿衍是我們從小看着他長大的,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們自然也清楚。但是阿藍,你想過沒有,阿衍的身體狀況,你真的認爲他還有精力繼續坐在掌舵者的位置上?”白髮的老者此時苦口婆心的勸說道,“一個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阿衍下臺對他來說未必是件壞事,至少他會輕鬆,不是嗎?”
什麼身體狀況……?
姜碧藍的眸光幽幽的看向了說話之人,“你說的身體狀況是什麼意思?阿衍雖然之前受過一次嚴重的傷,但是已經痊癒,之後他每三個月會檢查一次身體情況,而且他特別注意自己的飲食,時常會去鍛鍊,才三十四歲,他的身體怎麼會有問題?”
聽見姜碧藍的話,老者亦是喟嘆一聲。此時已經從不遠處走來人了一人,他的手裡拿着一個牛皮紙袋,走到了老者的面前,然後恭敬的遞到了老者手裡。
隨即,姜碧藍看見老者看了眼手裡的牛皮紙袋,然後見他看向了自己。
“阿藍,你看看吧!這是我們幾個老傢伙一起從溫氏旗下的醫院調取的阿衍身體檢查醫療報告。根據報告上面的顯示,在不久前,阿衍還住過一次醫院,原因是吐血。”
姜碧藍慢慢向前走了幾步,她伸出手,帶着幾分顫抖,拿過了牛皮紙袋,又是遲疑,又是急迫的拆開了紙袋來……
在看見上面的內容後,她的眼睛瞬間瞠大。
一陣暈眩感襲來,讓她倒退了好幾步,便是重重的摔回了椅凳上。
老者看見姜碧藍的神情後,便繼續說道,“阿藍,你也看見了,以阿衍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再適合管理溫氏,以及溫家。”
“呵!看來這麼多年,阿衍護着的都是一羣白眼狼。”姜碧藍一手撐着頭,兩指不斷按壓着太陽穴,便是開口說道,“現在覺得他沒用了,你們就想把他一腳踢開!”
老者繼續說道,“話何必說的那麼難聽,我早就說過了,阿衍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清楚。他爲我們做的,我們也感激,但是他的身體不能再負荷這也是事實,我覺得還是讓他辭去溫氏總裁一職,以及讓出溫家掌舵者的位置,這對他是個不錯的選擇。”
張媽站在姜碧藍身旁,見姜碧藍的臉色亦是越來越蒼白,便是大步上前了幾步,冷冷的瞥過了衆人,“我家老夫人現在感覺身體不適,關於今天所議的事情,請你們擇日再來。”
“沒關係,老夫人的身體要緊,可以先休息,我們在這等着就是,老夫人什麼時候精神好了,再來跟我們談。”
老者說完便是落了座,那陣仗似乎準備在這打持久戰。
姜碧藍眼看形勢不對,然後扶着張媽的手站起了身來,“既然如此,那我先去休息一會兒,如果你們要等就等吧。”
說完,姜碧藍便是轉身離開,那抓着張媽的手是從未有過的力道。
……
兩人來到了姜碧藍的臥房,姜碧藍也確實身體不適,隨即便是倒向了牀榻,一想起那醫療報告單上的內容,眼淚便是止不住的流……
那哪裡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壯年該有的身體?
“老夫人,那些人是打定主意要有個結果,你看這該如何是好?”此時的張媽亦是着急的問道,雖然她是一個下人,但是看得多,也就懂得多,重新投票,那就是說他們大少爺肯定會被更替。
姜碧藍卻是不吭聲。
在半晌後她纔開口道,“如果他們要等就等着,看我等得起還是他們等得起!”
“也是!就讓他們等着。”張媽亦是附和道,“都是一些七八十歲的老頭,熬不了多長時間。”
姜碧藍的心情此時太複雜,既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就這樣被踢下臺,但是他的身體確實不能……
“張媽!我想靜一靜,你先出去吧。”
“好的,老夫人!有什麼事您叫我,我就在外面候着。”張媽細心說道,語氣裡滿是關懷。
張媽離開後,姜碧藍又從牀上起什麼,她解開了頸項間的兩粒盤扣,然後眸光看向了一旁的牀頭櫃上,那上面放着一張相片,是她和溫博明的結婚相片。
相片現在看,已經顯得老舊。
他們的結婚照,也是這麼多年來,他們唯一的一張兩人的單獨相片。
姜碧藍將相片緊緊的抱在懷裡,然後重新躺回了牀上,似乎這樣纔能有一絲溫暖。
大概在兩個小時後。
溫家老宅的大廳內,十幾個人仍是正襟危坐的樣子,雖然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小時,但是他們並沒有要離去的意思,相反那眼神裡似乎更是堅定不移起來。
爲首的老者此時閉着眼睛,雙手撐在紅木靠椅上,呼吸紊而不亂。
此時,姜碧藍亦是從牀上慢慢轉醒。她走到了梳妝檯前,微微理了理一頭盤發,將解開的盤扣扣好,然後才走出了臥房。
臥房的外面,張媽仍是靜立在那等候,似乎那個姿勢已經維持了很久。看着這樣的景象,姜碧藍的眼眶微微一紅,她走過去牽過張媽的手,“這麼些年,你一直陪在我身邊,那段最苦的日子,也是你陪着我,我都沒跟你說聲謝謝。”
“哪裡,這些都是應該的。”張媽亦是含着淚笑應。
“走吧,我們去大廳。”姜碧藍說着,就準備邁步走向大廳。
只是那張媽卻是執拗的站在了原地,不肯跟上她的步伐,而她的眼神卻一直絞在了姜碧藍扶着她手的那個位置……
“老夫人,該是我扶您,這可使不得。”
姜碧藍卻道,“什麼使得使不得的,這幾十年來,都是你扶着我。要論年紀,還是你比我大幾歲,我該叫你一聲姐姐,妹妹給姐姐扶次路算不得什麼。”
張媽笑着搖頭,“老夫人這樣說,太折煞我了。”
這說話間,張媽亦是走了幾步,她才發現站着太久了,兩條腿都不聽使喚了,如果不是姜碧藍扶着,還真是會摔倒。
“你看,是不是?還是要我扶着。”姜碧藍難得露出年輕時的玩笑口吻。
這個時候,張媽倒是也不再拒絕,僅是跟着姜碧藍的步伐,在老宅的走廊裡走着。
“張媽,你還記得我和博明的新婚之夜嗎?”安靜的走廊裡,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姜碧藍這麼出聲問道。
聞言,張媽卻是笑了,“怎麼會忘記呢!老夫人是最怕老鼠的,但是在您和老爺的婚房裡,不知怎麼會有老鼠。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老夫人您被嚇得有點驚慌失措,還有點失態了。”
“是啊!那次確實是我失態了。”姜碧藍眸光瞬間一閃,“張媽,你知道嗎?那隻老鼠其實是我自己放的。”
頓時,張媽的步伐停頓了下來,在走廊燈光的映襯下,姜碧藍還是看見張媽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我只是想在他面前顯得嬌弱一點,男人!不是都喜歡弱女子嘛!?”姜碧藍又是幽幽道,“可惜我好像是用錯了方法,那個新婚之夜,他確實是抱了我,但是你知道嗎?他並沒有碰我。”
“老夫人你又是何必?”張媽滿是心疼的說道,別人不知道老夫人有多怕老鼠,但是她卻是清楚的很,那不是普通的怕,是心理上的恐懼。
姜碧藍卻道,“爲了想要得到自己喜歡的人的一點憐愛,或許便是什麼都不怕了。”
題外話: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