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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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了。
蕭海從被單上爬起來,呆了好一會兒,他人似乎又清醒了許多,隨意的從衣櫃裡扯出一件浴袍,走出房間。
居然能聽到對面左邊的房門裡面傳出來的哭泣聲,那女人最終還是被他給氣哭了?呵,此時聽到這樣顯然有點撕心裂肺的哭泣聲,他就覺得好笑。
擰開門把,把房門關上,似乎想隔絕那樣喬裝的哭聲。
再次關上浴室的門,似乎心裡還能聽到那樣的哭泣聲,他心煩氣躁的把衣服脫了,脫了個精光。
開了花灑沐浴,一開始,冰涼的水從蕭海的頭頂下灑下。
冰涼的水點,淅淅瀝瀝的淋下,刺疼他身上的皮膚。
接後不久,水溫才慢慢上升,變成溫熱的水。
洗澡房裡,淅淅瀝瀝的,滴滴答答的洗澡水。
蕭海就站在花灑灑水的中間,仰頭閉上眼睛,任溫水由頭到腳的沐浴其中,聽着這水聲拍打地面的聲音,這時,彷彿關上了三道門那樣,他的心才似乎沒有了黎和和那哭泣的聲音存在。
只是……
當水溫越來越高的時候,幾乎把他的皮膚燙紅的時候,蕭海張口失笑,在淋雨中失笑,笑的很是讓人心碎的樣子,整個人都在抖動着肩膀的大笑,然後一陣怒吼,拼命的用手捶打鋪上瓷面的牆壁,拳打腳踢的,最後順着牆壁蹲滑下身去。
雙手掩面,那從他手掌滴下的水,不知是淚還是水……
……
也許經過那晚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是從最好的“室友”關係,變成了比“結婚了”僵硬關係還要差極的時候。
也或許可以說,和和她,自那晚痛哭過後,第二天開始,就再也在這個家裡,看不見蕭海回過的痕跡。
偶爾,和和獨自吃飯的時候,還會經常走神,或者不自覺的掉眼淚。
到漸漸的,差不多一個月過去後,她經常跟周氧發信息,瞭解她新開的咖啡店的生意如何情況。
她還是少出,居家。
外加快要生了,都在醫院瞭解到預產時間,預定了產房以及位置。
年尾,大家都要忙。
蕭海爸媽比她還要緊張,準備萬分,只差和和把孩子生下來。
而蕭海他,彷彿大家都知道他忙於生意,更加的經常飛來飛去,儘管他父親如何嚴厲的教訓他,儘管他媽媽如何婆嘴的說和和生孩子的那天一定要趕回來,他都以忙爲理由,儘量,好,應付着。
她,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看到他了,她的丈夫,蕭海了。
也學會了堅強。
似乎沒有最開始那樣,會在深夜裡強烈的想念,會在吃飯的時候突然走神掉淚,會看電視的時候,看着看着,聽到大門一有鑰匙的聲音,就迅速扔開遙控,起身連拖鞋都來不及穿,踩着冰涼的地面,疾步走到玄關那開門,然後看到是對面的人在開門,纔好一陣拉下自己的失落的臉。
然後灰溜溜的關上門。
漸漸不再期待大門會被人打開,漸漸習慣了,聽到大門那有鑰匙的聲音,只是會擡頭,等一會兒,聽到大門那邊開了門又關上門的聲音。
到後來,完全不理會那鑰匙的聲音,只是鑰匙的聲音響起,她還是會心裡咯嗒一聲的感覺。
她忙於寶寶即將出世,忙於新店已經開張,自己是幕後的老闆,她沒在開張那天出現,而是周氧全程張羅。
人家,都以爲,周氧又新開了一間咖啡店,對於他朋友,他都笑笑,說自己不是老闆,只是暫時幫忙朋友打理,等那人忙完自己的事情,就會把店全權交還她的手上。
原來,要漸漸堅強起來是好難的。
就像,她去市集買菜,經過報刊亭,發現那熟悉的背影被抓拍定格在雜誌封面上,停下步伐,伸手拿起那本黃色字眼橫條很大的雜誌,看着那封面左下角,被圈着,圈裡就是蕭海那熟悉的背影跟一個他修長手臂搭着一女人肩膀的背影,被偷排,橫條是,李氏蕭總有了新歡拋棄在家大肚妻,凝似偷吃!
不是偷吃!
那女人的背影是茉莉……
終於隔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了他,並且只是模糊的,被狗仔在深夜街上偷拍的背影……
似乎是欣喜,還是想念肚子孩子他爸,不然雜誌上,怎麼會滴答,滴答的,忍不住,不自禁的掉淚。
儘管如此,和和還是迅速的擦掉雜誌上的水跡,跟抹掉自己臉上的淚痕,把雜誌放好,朝市集走去。
日子來到了十月份,那天和和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卻在中午的時候收到了蕭眉突然給她送來一個二磅的生日蛋糕。
和和很是驚喜,說她怎麼會知道她生日的?
蕭眉挑眉,一臉很不屑的樣子,說差不多把債務還清了,就缺那麼一個蛋糕的錢。
“你的生日,是聽我媽提起的,老媽還叫你晚上來我們家吃飯呢,所以我就買個蛋糕給你咯。”
和和聽着心很暖,說好,晚上會到他們家裡吃飯,並沒有打開蛋糕,把蛋糕直接放冰箱裡面凍去了。
卻並不知道,蕭眉看她去凍蛋糕的時候,拿着手機對和和捧蛋糕的背影拍了個照,然後傳給蕭海,說任務完成,趕緊給錢。
之後蕭眉送完蛋糕就跟和和說要回家,下午還要上課。
和和說好,下午的時候,周氧發信息說祝她生日快樂,讓她晚上出去跟他一起吃晚飯慶祝。
和和說已經答應了去蕭海父母家吃晚飯了。
周氧過後好幾個小時,在和和開始換衣服準備去蕭海父母家那裡吃飯的時候,給和和電話,說叫她吃完晚飯給他信息。
和和被磨得沒辦法,只能說好,知道周氧怎麼也要給她慶祝生日。
和和換好衣服出門,一路搭着計程車上到蕭海父母家,都不知道身後有一輛商務路虎車跟隨着。
之後和和在蕭海父母的家用完晚餐了,看到蕭海父親越來越不高興的樣子,而李紅也顯得有點尷尬,畢竟他們知道今天是和和的生日,卻叫不回蕭海回家吃飯,於是蕭海的父親就又生氣起來了。
和和看了看時間,似乎不早,於是跟他們提說回家了,然後蕭眉送她出來,叫她路上小心,還看着她上計程車。
和和在計程車那裡問周氧去哪裡碰面。
周氧讓和和到一個附近的街道下車。
之後看到了周氧的車,周氧搖下車窗,朝和和揮手,看到和和走過去的身影,連忙下車給她開副座的車門。
一直跟着他們車的路虎車裡面的男人,看到和和坐進周氧的車裡,就捏緊了方向盤,車裡的氣氛越來越低氣壓。
周氧的車開着走,身後的路虎車也跟着開走,一路跟着他們。
直到跟在了海邊那裡,路虎車離他們有段距離。
那已經是接近半夜整個海邊都一片昏暗的地方。
男人從車上下車,原本怒氣衝衝的他想朝黎和和跟周氧那邊衝跑了過去,卻看到了周氧捧着蛋糕,蛋糕上的蠟燭在有點昏暗的海邊亮着溫暖的點點火光。
周氧唱着生日歌朝和和一步步靠近,然後他們的身影並在一起。
他聽不見和和的聲音,只看到了周氧捧着蛋糕,在黎和和低頭吹了蠟燭的時候,俯下身去靠近和和的臉。
他們的腦袋在昏暗的燭光上貼在一起好一會兒。
男人頓時受不了這樣的畫面而轉過身去,然後如同狼狽不堪的樣子踩着細軟的沙子朝自己的車奔跑過去。
迅速離開這鬼地方……
和和聽着周氧靠到耳邊跟她說的一些話,好些愣住了。
說這是第一次幫她慶祝生日,希望她以後的生日裡,他都能幫她一起慶祝生日。
當時的她好些尷尬,然後想起了之前蕭海生日的那天跟她說過的話,說她生日的時候,會送她蛋糕,跟她慶祝生日,只是,現在跟她慶祝生日的人,卻是周氧,而並不是他了。
回到那個只能是自己一個人住的江景的家,依舊是隻有她自己一個人在的氣息。
和和去廚房那邊倒了一杯水喝。
之後去洗澡,然後休息。
直到第二天打開冰箱,才發現蕭眉給她買的大蛋糕。
她把蛋糕拿了出來,打算分切好塊數然後送去樓下的小朋友吃。
打開盒子,卻看到一個滿滿是草莓的,草莓蛋糕。
當時的她就愣住了,驚詫得不得了,捂着嘴巴,眼淚快要掉出來。
連忙掏出手機,給那個一直想要打卻不敢打過去的電話按下了撥通鍵。
只是,不一會兒,電話那邊卻提示對方的電話已關機的狀態。
“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和和撥打了好幾遍,只是一樣的結果,就放下電話,看着這草莓蛋糕整個人都出神了……
她決定,自己一個人,把這個屬於她的草莓蛋糕給吃完……
離產期越來越近了。
蕭爸跟蕭媽再三勸說,叫和和回到他們家住,考慮到蕭海他忙,說等要是不知道那天突然肚子疼,要生孩子,身旁好有人照應。
但是,和和還是堅持住在這個江景房裡。
而李員外,蕭海的外公,知道和和跟蕭海關係內情不少,就開始安排了個鐘點保姆,照料和和吃喝,讓和和不要再出去買菜之類的事情,只管安心等待孩子生下來。
這算是第四次接到蕭海外公的電話,頭兩次語氣雖然嚴肅,但是能感覺到溫暖跟和藹,只是接下來的這兩次,甚至是安排保姆的事情,全然的失去和藹的感覺,只有冰涼涼的命令式,不可拒絕的語氣,彷彿就像是通知。
和和,我是蕭海的外公,已經給你安排了保姆照顧你吃喝的,別再出去買菜做飯了,對於你三番四次的拒絕蕭海爸媽要求你回去住的任性理由,要好好的批評你,沒有當晚輩對長輩尊重的禮貌,十分不可取,要是孩子生下來被教育成這麼沒禮貌的性子該怎麼辦?!
自己給我好好的想想,當時我是怎麼跟你說的。
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別給我出現任何意外。
聽了那些話,和和顯然有點倍受委屈,至少是心裡,有點難受。
只是還是,嗯,好,我知道了。
聽着長輩掛上電話,她纔拿下手機離開耳邊,嘴脣淡淡的,卻彎不起弧度。
這電話剛通完,一個陌生的座機電話打了進來。
和和接起,聽到她媽媽熟悉的聲音:“和和啊,是和和嗎?”
“媽?”
“和和啊,你現在身上有錢嗎?”
“怎麼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老頭子突然中風,暈倒在家裡,送到鎮上的醫院,醫生說要做手術,我這邊沒那麼多錢……”這話,說着,和和媽媽的聲音都快要哭似得。
“媽!怎麼會這樣?在哪裡的醫院,我馬上過去,要多少錢?!”聽了爸爸中風暈倒的消息,和和一邊捏緊耳邊的手機,一邊往房間裡快步走去,心裡別提多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