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楊主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麼。他也沒想到江少這次沒有要動一動的意思,當然,也聽出江少的另一個用意,他雖不出面,楊主任打着他的旗號做什麼,不會追究。得到的利益自然要以江少爲主,多少江少不說楊主任心裡有數。
這事還有多少搞頭?江少不開口,錢良沒聽到江少的聲音完全靠自己傳話,會有多少效果?錢良也是一個老狐狸,怎麼做才保住自己最大利益,他心中透亮。都是相同套路的人,使什麼招背後有什麼底牌彼此之間都不容易瞞住對方。
但是卻到這一地步,楊主任決心要跑跑,省城至少有三家符合他預設的目標,有江少的名頭這些人也不敢不聽。只要有人肯出五億買樓,就有機會將樓拿過來從自己手裡過一道水。他決定先找志遠建設的毛董,志遠建設號稱過十億資產在省城建設行業裡排在前十,人脈廣,正處於躍躍欲試狀態。
如果有恰當的機會,志遠建設有可能一舉衝到省城行業前五,完全可改變目前的狀況,得到更好的發展。這種情況下,志遠建設賭一把的可能性非常大,楊主任知道這情況纔將志遠建設列在首選。
毛董不到四十歲在行業內算得一路高歌猛進,意氣風發,做事爽快,更重要的是在企業前途和直接利益面前,他能夠準確選取自己需要的那份。在小利益上往往不計較,楊主任雖沒跟毛董有生意往來,但也一起吃過兩次飯,看得準。
聯絡毛董,對方很樂意一起聚聚,吃飯、喝茶和其他一條龍安排都一口承諾全包了。
韓東這段時間日子不好過,原因很明顯,九龍國際集團受到市裡直接打壓。而之前,這個集團一直是他羽翼下的企業,各種名譽的獲取也多是在他意思下促成的,可說跟九龍國際集團緊密相連,牽扯不清。雖說他從沒直接給九龍國際集團什麼好處,也不在九龍國際拿股份、安排自己什麼人。從九龍國際得到的好處也是查無可查,但誰不明白他跟九龍國際之間那份比血還濃的關係?
他不能有絲毫表露不滿,對市裡的決定表示過堅決擁護的。要是九龍國際確實有不少把柄給市裡抓到,兩次羣衆圍堵市政府門口就是大事件,而第二次圍堵本來可避免的,因爲錢良處置不當導致市裡被動。
在市裡討論會上,就有人直接提出來,九龍國際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爲市裡有人呵護過度,養成驕縱心態。雖沒有點韓東大名,其他人卻知道九龍國際背後是誰,跟點他的命幾乎沒什麼不同。但韓東卻只能忍着,圍堵市政府帶來的政治影響太大,誰也不能獨自承擔。
再後來,九龍國際對通逸地產公司進行武力打砸和伏擊圍堵,這樣的手段更惡劣,市裡大佬可容忍競爭的手段、可容忍質量的糟糕、可容忍在利益上多貪多佔、可容忍託人找關係,卻
不能容忍這種直接的人身攻擊。
再縱容這種行爲,那下面誰要是受了委屈都埋伏在暗處給對方來一傢伙,不說懷林市會不會大亂變得無序,大佬們也沒有保障啊。他們難道不擔心有人對他們伏擊、偷襲?大佬們的防衛確實比較嚴密,可有句話叫百密一疏,只要人心變得大膽了,這種事誰能夠時時提防?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韓東也怒錢良不爭氣,針對通逸地產公司的行動也不做周密調查,對方有沒有防範、防範力有多強,都不濃清楚便毛躁行動。這種受人於柄的做法簡直是找死。雖說有些心痛,主要是因爲多數牽涉到自己,要不然,韓東不介意轉過來成爲咬下九龍國際最肥美一口的狼。
不能留下刻薄寡恩的形象,韓東在市裡一直緘默不語也不理錢良的求助,到這時候還怎麼救他?省裡有一些最新消息,綜合這些消息,韓東也知道江南省即將面臨最大的調整,他還能不能保住目前的位子,或者在調整中抓到機會往前動一動,又或者離開懷林市到省城謀取一個新位子,對他說來都是非常必要的。
樹挪死,人挪活。自己在懷林市除非往前一步坐到市長寶座,否則,留在懷林市會漸漸沾染更多灰塵慢慢變得失勢,仕途便走到盡頭。這樣的結果是韓東不能接受的,只有在位子上、只有不斷上升,讓別人看到自己有好多前景,纔會有更多的資源靠攏過來尋求保護,自己纔會有機會享受這些資源。
帶了秘書、市組織部副部長一起到省裡,進酒店先休息。生活上有副部長、秘書等人去辦,韓東眯着眼在沙發上休息。秘書輕輕敲門進來,身後跟着一個女子,女子冰不顯得妖豔,是酒店客服部的女服務生。他們是酒店的老熟客,知道酒店會提供什麼樣的服務,秘書將一個信封放在茶几上,女子看一眼,對秘書笑了笑。
秘書折身出房間,拉好門,到隔壁去陪副部長聊天,等領導休息好。
睡醒過來,吃了些東西,韓東纔跟省城那位聯絡。電話是秘書接聽,出發前已經有了約定,這時候不過是覈實一下,免得撲空。秘書請示過後,纔回復這邊,韓東得到準確消息,心裡要好受一些。
走出懷林市後,感覺身上變得輕了,壓力小不少晦氣也消散。時間換足夠,便跟副部長聊聊懷林市的人事情況,組織部目前要推行的工作。這是韓東在懷林市委的職權之一,組織人事工作雖說覺得全在書記手裡,但組織人事還有很多工作要開展,要人督促、部署、檢查、評定等等,甚至全是的人事調用、考覈、選用、罷免、降級、處分等等,平時的工作都要人抓,這些權力就在韓東手裡,當然具體的權力行使有組織部裡的部長和常務副部長負責,韓東是領導責任。
跟來的副部長不是常務,負責的一塊工作跟韓東領導的工作重合並不多,
但兩人投緣,韓東也要一個人在組織部裡幫他通達信息,傳出他的意志。
副部長是組織部內幾個副部長排位少靠後的一位,能夠跟在韓東身邊到省城來,那是領導對自己的關心。韓東在市裡有多大影響力,他是清楚的,自然珍惜這個機會。太大很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便得到韓東幾句誇讚。
平時跟領導身邊的時間也不少,但得到誇讚卻不多。市裡有一個歪風在刮,還傳出韓東可能要下的留言,副部長對此病不覺可信。這次跟領導到省城來,也意識到領導是跟省裡重要人物見面,心裡更是竊喜。
車在一個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大門前停下,韓東對這裡有所瞭解。“趙記”在特定的圈子中人開放的,外面的人都不會聽說,也因此他並沒有帶副部長一起。秘書在門前將手包遞給韓東,手包鼓鼓的,裡面有什麼好的心裡清楚。
進了“趙記”,裡面處處顯露出厚重的奢華,韓東到這裡情不自禁地感覺到一絲絲自卑。“趙記”的卡他辦有,不過,只能是銀卡而濃不到金卡,金卡的持有者身份更高,全江南省都沒有多少張。也就是說,到了“趙記”讓他感覺到自己患有太多需要努力的地方,至少要走到能夠有資格拿金卡的資格吧。
要一包間,包間大。裡面看不到任何花哨,處處體現出平淡卻又不是真的平淡。端着茶杯喝,茶是頂尖的茶,茶具也是。
門開了,韓東站起來。來人淡淡地說,“老韓,沒等久吧。”
“劉省長,我也剛到。”韓東說,笑了笑,“您是省領導,我今天專程來聽指示的。”
“我們老朋友了,不提那些。你是老韓,我是老劉。”老劉說。
“在懷林市就聽到你的好消息,恭喜了吶。”韓東說。
“傳言不足信。”
“怕我找你不是?再說你真上去了,你怕也沒用,肯定的找你啊。”韓東笑着說,有時候表現得無賴些,讓人感到可親。
“真的上去,就是給你們服務的命,我也躲不了,是不是?你不找也有人找,與其讓其他人找哪有你來找好?”老劉笑呵呵地說。
“我記下了。”韓東說,“先坐着喝茶,今天有個東西要請教,給看看,我也學習長點見識。”說着將手包拿到身前,拉開鏈子。
一個樸實厚重的硯臺擺在茶几上,聽那聲音就感覺到是好東西。韓東知道來歷,卻要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樣子,對他說來這樣裝很自然。
老劉先看了看韓東,心裡明白,不過,對茶几上的硯臺沒有抵禦之力。老劉書法很好,更喜歡自己磨墨來創作書法,或者是因爲習慣這樣,在磨墨過程中將書法的感覺醞釀到位,之後,行雲流水般完成創作。
這個硯臺是有來歷的啊。拿在手裡,先看底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