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秦筱瑜是什麼時候離開,秦玉萱已經沒有印象了。
她的腦神經交纏在一起,成一團解不開的線。
想一刀斬斷,刀刃剛碰到,就痛得她不能自己。
很痛。
“傻丫頭,怎麼在這裡吹風?”耳畔傳來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隨即,她被人擁入了一個懷裡。
她的腦袋靠在那人結實的胸膛上,閉上了眼睛,鼻息間,充斥着熟悉溫暖的氣息。
莫躍辰……
她就算不擡頭看,也知道來的人是莫躍辰。
“走,我們回去。”莫躍辰攬過她的肩膀,想要帶她離開寒風冷冽的露臺。
“莫躍辰。”低低的聲音阻止了莫躍辰的腳步,莫躍辰低頭,“嗯”了一聲。
然而秦玉萱並沒有說下去,她垂着頭,額頭貼着他的胸膛,白皙的手指揪着他的衣角。
“怎麼了?”莫躍辰覺得奇怪,微微俯下身,柔聲問道。
秦玉萱搖搖頭,不說話。
莫躍辰也沒有多問,用修長的手指拂開她額頭的劉海,薄脣輕輕柔柔地貼在她光潔的額頭。
如羽毛般輕柔的吻彷彿是在安慰她,他一直都在。
秦玉萱怔忪幾秒,突然就撲進了他的懷裡,雙手環住他。
她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麼。
她張了張嘴,想跟他說,她欠了廖天逸很多……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廖天逸……
然而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僅僅是安靜地抱着莫躍辰,許久。
直到,急救室那邊傳來秦筱瑜焦急的問話:“醫生醫生,天逸沒事吧。”
聽到廖天逸的名字,秦玉萱的身體猛地一顫,她快速推開莫躍辰直奔急救室,聽到醫生跟秦筱瑜解釋:“情況暫時穩定了下來,但病人還沒有醒。”
“什麼意思?情況既然已經穩定了,爲什麼還沒醒?”秦筱瑜急切擔心地反問。
醫生耐着性子回答:“我的意思是說,病人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還陷在深度的昏迷中。有可能明天就醒,也有可能一輩子也醒不來,什麼時候醒來要看他的運氣。”
一輩子也醒不來?
秦玉萱怔怔地站在原地,手腳無處安放。
秦筱瑜也注意到了秦玉萱的存在,她一跺腳,兇巴巴地瞪着秦玉萱:“怎麼樣?這樣的情況你滿意了吧!你這個只會害人的賤種!”
說着,揚起的手狠狠地朝秦玉萱的臉甩過去,她的手還沒有碰到秦玉萱的臉就被人扣住。
秦筱瑜驚慌地擡起頭,男人英俊卻冷冽逼人的臉孔出現在她的面前。
“姐……姐夫?”秦筱瑜瞪大眼睛,剛纔她沒有注意到莫躍辰,不知道他也在這裡。
早知道莫躍辰在,她哪裡敢對秦玉萱動手動腳。
“滾!”細長的眼眸迸發出冷如冰窖的寒光,秦筱瑜只覺寒意從腳底冒出,迅速地席捲全身。
這個男人……
她恨,但惹不起。
“好,我滾,我滾。”秦筱瑜從莫躍辰的手中掙脫,謙卑地連退了好幾步。
站在離莫躍辰幾米遠的地方
,眼神兇狠地瞪了秦玉萱幾眼,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走。
就算莫躍辰不趕她,她也不能留太久。
她現在是陳遠的妻子,陳遠對她留有耳目,要是讓陳遠知道她來醫院看廖天逸,少不了懲罰。
莫躍辰冷冷地看着秦筱瑜走出醫院的背影,看來秦筱瑜還沒有得到教訓,一次又一次,當真以爲他莫躍辰的女人好惹。
“fuck!”莫躍辰低咒一聲,身旁的秦玉萱拉住他:“算了。”
她現在不想跟秦筱瑜計較。
莫躍辰看了看她的表情,以爲她會露出傷心等表情,殊不知她的表情平淡,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般。
然而不知爲什麼,這個表情比傷心難過更讓莫躍辰不安。
秦玉萱是那種傷心難過到一定程度就會特別鎮定,而且每當她露出這個表情,表明她已經在心裡做了決定。
“我要留下來照顧廖天逸。”果然,不出幾秒,莫躍辰聽到秦玉萱堅定而執拗的聲音。
後來廖天逸的家人也過來看他,假假地傷心了一會,很快就走了一大半。
廖天逸出車禍昏迷不醒,剛經過廖天逸強力整頓的玉田集團上下變得一團糟,除了羣龍無首,動搖了員工的信心和工作積極性外。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廖天逸的地位在玉田集團還不算穩固,他剛剛走馬上任,進行了很多制度改革,同時招攬大量新人。
然而新定的公司制度還沒有深入人心,新來的員工也沒有完全忠誠於廖天逸。
這樣的不穩定很快就造成公司內部混亂,廖天逸的哥哥看準了時機,準備隨時篡權。
一開始兩天,還有力挺廖天逸的高層管理。
但過了一個星期,在公司越來越糟的情況下,廖天逸的哥哥重新掌權。
誰也不知道廖天逸什麼時候才能醒,公司要運作,不可能等一個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的植物人回來。
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秦筱瑜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一場車禍,把一切都打回了原點。
廖天逸還沒有醒,廖天逸剛奪下的江山又被哥哥搶回去。
秦筱瑜看着電視上的新聞,突然冷笑了兩聲。
她還喜歡廖天逸,但也不妨礙她幸災樂禍。
哼,英雄救美?
誰叫你要去替秦玉萱擋車,誰叫你那麼愛秦玉萱,知道痛苦了吧,吃虧了吧!
爲了一個秦玉萱,廖天逸你不僅會失去公司,還會失去你自己的性命啊。
笑着笑着,突然又哭了。
她像個神經病一樣變換着自己臉上的表情。
她妒忌,妒忌秦玉萱輕而易舉就得到了廖天逸全部的寵愛和呵護。
她開心,因爲看到了秦玉萱痛苦,看到了曾經傷害她的廖天逸失去了一切。
她難過,因爲……她始終還是喜歡廖天逸……
割捨不掉……
秦筱瑜苦笑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秦筱瑜啊秦筱瑜,你應該高興,你喜歡廖天逸,廖天逸可從來沒有喜歡過你,這場車禍是對他的懲罰。
不,不怪廖天逸,都是秦玉萱。
沒有她,廖天逸是她秦筱瑜的,世界上的一切寵愛也是她的。
秦筱瑜想起了今天莫躍辰看她的眼神,扶着真皮沙發的五指收緊,陰鷙的眼睛裡盛滿冰冷和仇恨。
總有一天,她會讓秦玉萱和莫躍辰下地獄。
在醫院守着廖天逸的秦玉萱也看到了這條新聞。
她捏着報紙的一角,眉頭緊鎖,目光充斥着憂色。
廖天逸好不容易纔拿下的玉田集團,怎麼就這樣還給了他哥哥。
惋惜,愧疚又一次涌上心頭。
說到底,是她秦玉萱害的。
從開始,直到廖天逸撞車前的最後一刻,都是她害的。
秦玉萱像是積壓了太多情緒,不由得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可是心頭還是有鬱結不去的苦悶。
她把報紙放下,動作嫺熟地替廖天逸的牀頭櫃上的鮮花換水。
然後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暖洋洋的陽光隨着秦玉萱手拉窗簾的動作流瀉進來,撒了一地的金色。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秦玉萱閉着眼,努力地對着外面湛藍的天露出微笑。
這幾天,她一直守在醫院。
秦玉萱的手無意識地搭在她尚還平坦的小腹上。
經過這幾天的消化,她總算接受了自己肚子裡多了個寶寶的事實。
那是她和莫躍辰的寶寶,雖然寶寶來的不是時候,可是秦玉萱還是欣喜不已。
因爲有了寶寶,秦玉萱想明白了一些事。
縱使廖天逸爲她做了那麼多,她可能會因此愧疚一輩子,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她已經辜負了廖天逸,不可能再辜負莫躍辰。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等廖天逸醒來後,她該怎麼面對他。
而且她在醫院守着廖天逸的事情惹得莫母很是不滿,本來就沒有緩和的婆媳關係更加僵硬。
莫母只在秦玉萱和廖天逸出事那天來了醫院,之後就沒有來過。
莫宅。
“躍辰,你要去哪裡?”見莫躍辰要往門口走,坐在沙發裡的莫母站起,對着莫躍辰的方向喊道。
莫躍辰停住腳步:“去醫院。”
“不許去!”莫母三並兩步地走到莫躍辰的面前,張開手擋住他的去路:“秦玉萱瘋了,你也跟着一起瘋嗎?”
“秦玉萱是莫家的媳婦,天天守在一個剛離婚的男人身邊,你知道會招來多少閒話嗎?你非但不阻止,還站在她那邊,你這是引狼入室。”
莫躍辰無奈地揉揉眉心:“媽,廖天逸是爲了救她才受傷的,她去照顧廖天逸情有可原。難道你想要一個冷血無情的兒媳婦嗎?”
“哼,在你眼裡,她只有好的品質。去照顧別的男人是善良,在我眼裡,那是水性楊花,誰知道她去照顧廖天逸懷的是什麼心思。說不定人家想要跟廖天逸舊情復燃!”
莫母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自己的兒子,語氣多了一道命令的成分:“躍辰,聽媽媽的話,不要跟這種女人糾纏不清,她配不上你。”
莫躍辰有點忍無可忍,他耐着性子說道:“玉萱懷了孩子,您能不能對她好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