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桂彬想不到答案,但他並不打算放棄,反而生出了強烈的鬥志。
在主人格泯滅,神探人格佔據身體後,不管多複雜的案件,多狡猾的兇手,他都能一眼看穿。
眼下這毫無頭緒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帶我去見跟這個案子有關的人,只要有絲毫作案動機,無論是誰都要見,快!”
陳桂彬突然站了起來,衝周圍大吼道。
“喂,你有線索了?”
陳家駒眼前一亮,“快走快走,我開車送你。”
“大家一起吧。”
黃志成開口道。
接下的時間,他們從劉飛雄開始,開始探訪跟死者有關係的人。
在他剛纔的視野裡,黃志成變成了一個滿臉鹹溼的肥佬。
依舊沒有絲毫線索。
“沒有。”
“嗯,知道了。”
掛斷電話,黃志成扭頭一看,就見陳桂彬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於是便有些不自然的說道:“去吃點東西吧,我知道有家很不錯的牛雜攤。”
懶惰與暴食。
一天,兩天,三天…
苗志舜則因爲突然出現的槍殺案被調走,最後只剩下黃志成還跟着陳桂彬在到處轉悠。
“不了,我們去找你吧,報位置。”
“喂,什麼事?”
“好,讓那個老闆多放點牛腸,他的手藝很不錯。”
陳桂彬沒吭聲,默默的將腦袋轉向一旁。
叮叮叮!
手機鈴聲將趴在方向盤上睡覺的黃志成驚醒,他左右看了看,旁邊陳桂彬正靠在窗戶上打鼾。
黃志成按下接聽鍵,聽筒內傳來了何尚生的聲音。
“你們在哪?我過去找你們。”
這幾天下來,兩人只睡了幾個小時,精神已經到了某種極限。
“油麻地三號街,我在吃牛雜,你們要來一份嗎?”
“查的怎麼樣了,有沒有進展?”
畢竟兩人都有不放棄的理由。
原本鬥志昂揚的陳家駒整個人都蔫兒了,說什麼都不肯再這樣浪費時間。
十多分鐘過去,車子靠在路邊停下,黃志成推門下車,隨即就見對面的何尚生正坐在那個老闆搬來的凳子上,手裡還用筷子插着一塊白蘿蔔。
肚子更餓了。
他快步走過去,但很快就發現了不對,怎麼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腳步?
黃志成扭頭一看,就見陳桂彬正嘴脣哆嗦,臉色慘白的望着前方,視線的焦點,正是那個牛雜佬。
“怎麼了?去吃東西啊。”
“哦。”
陳桂彬打了個哆嗦,從剛纔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眼裡的頹喪跟迷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振奮,以及一絲恐懼。
在他的視野裡,安柏背後只有一個鬼。
那是個面無表情,手裡拿着刀的男人,血水像是無窮無盡一般,不停的從刀刃上往下低落。
找到了!!一定是他!
前所未有的強烈預感在陳桂彬心裡出現,讓他的多巴胺快速分泌。
這是個無比危險的傢伙!
“兩份牛雜弄好了,錢何sir已經給了,多放牛腸。”
安柏將早已經準備好的牛雜遞了過去,面帶微笑的看着面前兩人。
“謝謝。”
黃志成接過後,立刻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呼,還是你這裡的東西夠味兒,香。”
陳桂彬的手有些顫抖,端着碗送了幾次都沒把牛雜塞進嘴裡。
“這位先生身體不舒服?”安柏看着他,眼裡帶着些許同情,“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嗯?”
黃志成跟何尚生同時看了過去,也發現了陳桂彬的異樣。
“怎麼了?”
黃志成挑眉道:“要不要再去睡一覺?”
“不,不用了。”
陳桂彬乾脆扔掉筷子,用手抓起一塊牛腩放進嘴裡,然後大口大口的咀嚼起來,同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安柏。
割裂感讓他的心臟劇烈跳動。
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安柏是個和氣,勤勞,做生意非常厚道的牛雜佬。
只有他能看到的安柏,則是個屠夫。
沒有慘烈的殺氣,沒有猙獰的表情,甚至沒有太多的威脅感。
唯一有的,只有對外界的漠不關心,好像無論什麼事,都不能讓他動容。
怎麼會…怎麼會有這種人!??
陳桂彬想不通,一點也想不通。
“好了,我們繼續吧。”
黃志成吃完牛雜,將碗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我那邊忙完了,跟你們一起。”
何尚生也站了起來。
“不,接下來我一個人行動。”
陳桂彬突然開口道,“我已經有線索了,伱們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吧。”
說這話的同時,他死死盯着安柏。
何尚生愣了愣,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隨後又有些啼笑皆非,他覺得這個有名的神經病,應該是跟自己之前一樣,察覺到了安柏跟幾個兇殺案的關聯。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事。
他早就查過了安柏所有的背景資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牛雜佬而已,這一點無數跟他們兄妹三人接觸過的人都可以作證。
看來也不過如此啊…
“那行,我先走了。”
何尚生沒有浪費時間,直接上了自己的車。
黃志成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但他只是個反黑組的人,對破案這種事,並不擅長。
雖然有心多問幾句,可想到幾天下來跟陳桂彬的接觸,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自己小心點。”
他提醒了一句,“兇手很危險。”
陳桂彬點點頭,沒吭聲。
當兩人都走了之後,他又抓起一把牛腸塞進嘴裡,然後跟安柏平靜的目光對視,嘴巴跟手上的油漬讓他看起來很邋遢。
不過,氣勢上沒有落入下風。
最少他是這麼認爲的。
“你也是警察?”
安柏問了一句廢話,然後輕輕的坐在了椅子上。
“你殺了劉飛雄一家,又殺了韓琛跟那個叫阿飛的古惑仔,全程用時不超過十秒。”
陳桂彬有些艱難的嚥下嘴裡的東西,“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他的視野中,這些話說完之後,安柏的鬼終於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種輕描淡寫的狀態,讓陳桂彬的謀劃落空了。
而安柏本人,也沒有露出任何他想要的東西。
“殺人?警官你再講笑話嗎?我這樣能殺人?”
安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臉上帶着詫異與驚訝,“別逗了,這個玩笑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