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方清翎猛地掙了一下,她往下看了一眼就驚駭的閉上眼睛,身子狠狠的瑟縮了一下。
她身上單薄的衣服已經被風打透,整個人在冷風中顫抖着,嘴脣泛着紫色,卻仍不甘心的嘴硬:
“你要是想死就自己去死,帶上我做什麼!”
楚明軒一手箍着她,另一隻手仍將匕首橫在她頸間,聞言笑了笑,原本清逸的五官此刻微微扭曲,眼底盡是恨意:
“我是不想活了,但是留着你,你就還會繼續禍害我的親人,不帶上你這個害人匪淺的女人,就算是死我也是不甘心的。”
他將刀子緊了緊,方清翎的脖子上瞬間出現了一道血痕。
他是真的想要殺她!
“楚明軒!”死亡的恐懼如影隨形,方清翎驚駭的叫了一聲。
然而對方充耳不聞,只皺眉看着手中的匕首和懸崖下的高度,似乎是在衡量哪種死法更能讓這個女人萬劫不復。
“你殺了我,我父親會毀了你們楚家的!你要是不想自己的父親和姐姐跟你的母親死得一樣慘的話,就乖乖的放開我!”
她不提這個還好,楚明軒的手顫抖起來:“你承認了!我母親真的是你們害死的!”
他眼中充滿了血絲,看着方清翎的眼神裡藏着蝕骨的恨意。
殺了她!他鉗住方清翎的後頸,高高揚起手臂,匕首在夜風中微微閃着冷光,刀尖對準了方清翎的胸膛猛紮下去!
“啊!!”
方清翎尖叫出聲,拼命向後掙扎,幾乎刺進眼底的刀尖逼得她逃避似的閉上眼睛。
然而疼痛感並未襲來,她眼皮顫了顫,睜開了眼睛。
楚明軒的刀尖懸在她胸口上並未刺進,握着匕首的手臂,被一隻帶着血跡的手狠狠鉗住,是方軻,他來了。
只差一點就能殺了這個女人,卻被不速之客打斷,楚明軒瞪大了眼睛想要反擊,卻被方軻猛地擰了一下手臂,疼痛襲來,他下意識鬆開另一隻手,卻想起什麼猛地回抓,只攥住方清翎的衣角。
“找死!”方軻厲喝一聲,猛地一掌砍在他的手臂上,楚明軒尖叫一聲,鬆開了手。
方清翎幾乎要掙開了他的鉗制,卻又被他抓住,正在掙扎卻不防他突然鬆手,整個人失了重心,向後倒去,身後是被夜色籠罩的山崖。
“清翎!”方軻驚叫一聲,將楚明軒扔到地上撲過去要救她,楚明軒剛被他丟開,還要再撲上來卻被方家的保鏢狠狠地按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出聲。
而方清翎在倒下的瞬間就護住了肚子,方軻撲在地上伸手抱住了她,她半個人懸空在外,被方軻一點點拉了回來。
她驚魂未定,卻被緊緊箍在腰間的手喚起了別樣的回憶,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爲了救她而將手臂磨得破皮滲着血絲的方軻。
原來,那天晚上,真的是他!那這個孩子......
方清翎的眼底瞬間死灰一片,不是祁凌寒的,留着還有什麼意義?!
她猛然站起身,攥緊了手往外跑。
“清翎!”方軻顧不得查看自己的傷勢,疾步追了上來卻被方清翎反手一掌打在臉側。
“那天晚上,你爲什麼不推開我!”方清翎看着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恨意。
方軻整個人的臉色突然煞白,嘴脣青紫,眼底黯淡無光。
她真的知道了。
方清翎轉身向山下跑去,方軻攥緊了手指,聲音艱澀:“來人!跟着小姐,護她下山。”
“是!”
幾名保鏢領命追了下去,還有兩個人死死地按着楚明軒,楚明軒雙手被人絞扣在身後,只有雙腿在地上蹬着,目光驚駭的看着方軻。
他此刻無比能夠感受到危險,這個方軻太陰翳,手上絕對沾過血!
而方軻回頭陰鷙的看向猶在掙扎不已的楚明軒,隨手撿起地上的匕首,像是極有興趣的仔細看了看,隨後就毫無徵兆的在楚明軒的右腳腳踝處狠狠劃了一刀。
“啊!!!”楚明軒痛叫一聲,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方軻看着匕首上的血跡,嗤了一聲:“不過是廢了你一條腿,楚明軒,你應該知足了,再敢有下次,我要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看了一眼扣着楚明軒的兩個保鏢,兩人鬆開了手,站回到他的身後,方軻將匕首隨手一扔:“你就在這裡自生自滅吧,我們走。”
北風呼嘯着,四周轉瞬只剩他一個人,楚明軒的額角在寒風中都冒出了冷汗,他臉上幾無血色,嘴脣發白乾裂,仍咬着牙挪動着,輕輕一動右腳便疼得他不能呼吸。
然而,他要到的地方終於近了,他已經能看到崖底微微的光亮,那是遠處駛來的車子。他擡頭在充斥着荒草的山坡頂上看了看,又仰臉看了看天上數幾的星子,緊緊抿上脣。
媽媽,對不起,兒子要辜負您的期望了。
楚明軒咬緊了牙,深深地哽咽了一聲,緊緊閉上眼睛,用盡全力,翻身從高高的山崖滾了下去。
方軻垂眸往山下走,心中翻滾着千絲萬緒,清翎已經知道了孩子是他的,又經過這麼一遭,只怕精神會不太穩定,不過沒關係,他會護着她的,只要她願意爲他把孩子生下來,留下這個有着他們兩人血脈的孩子,就算讓他替她去死,他也甘願。
手電筒的光混亂的晃了幾下,一名保鏢反而從山腰折返回來,方軻看着他倉皇的雙眼,心中突然一悸。
“怎麼了?!”他聲音艱澀的問出聲,心像是被懸在無底洞口,搖搖欲墜。
“方哥!不好了!小姐,小姐突然摔倒了!身下流了好多血!”
腦中像是聽見什麼斷裂的聲音,懸着的心終於掉進了深不見底的無底洞,不斷陷落着,向來沉毅的漢子此刻怕冷似的顫抖起來。
她是故意的!
幾要崩裂的世界天旋地轉,方軻卻無比的堅信這一點,方清翎是故意摔倒的,只是不想要這個孩子。
他嘴脣煞白的擡起頭,眼底盡是瘋狂的陰翳:“是嗎?她還真是不小心,我倒要看看,她要怎麼擺脫我。”
報信的保鏢看見他的面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