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一顆頭顱的三頭蛇,身子痛苦蜷成一團,眼見它碩大的身軀就要砸到麟蒙要塞搖搖欲墜的城牆,城牆上的殘兵傷將皆是面面相覷,哭笑不得。若是被三頭蛇砸到這處本就千瘡百孔的城牆,麟蒙要塞真的要土崩瓦解了。
“天羅地網,收”,衆軍士還沉浸在與麟蒙要塞同生共死的悲壯情緒裡,耳邊忽傳來聲清脆悅耳的女聲。擡頭看時,但見天際縫隙漏下的一縷陽光裡,容顏清麗脫俗的女子迎風而立,錦緞似的秀髮好似跌宕生雲的瀑布在風中恣意飛舞,白衣飄袂,夭矯空靈,恍若誤落凡塵的九天玄女。
君若水話音剛落,纖細的十指飛速結印,一張由靈力陣法形成的巨大光盾網,瞬間脫手而出,將三頭蛇直直下墜的身形束縛其中,越收越緊。
“嘶”,被困在靈力陣法裡的三頭蛇發出震天的嘶吼聲,餘下的兩顆腦袋橫衝直撞,拼命撞擊靈力光盾網,但卻只是徒勞發現,自己的身軀在靈力光盾網的收縮下隨之越來越小。縱橫魔界這麼多年的黑暗深淵惡魔萬萬想不到,今日會栽在不到16歲的小姑娘手中,兩雙猩紅的眸子透過靈力交錯的光盾網,那眼神恨不得將君若水生吞活剝。
“嘶,臭丫頭,若不是蛇老二受這天地規則的約束,哪裡會輪到你這小丫頭逞強!”,蛇老二見她的身形越來越近,淬毒的眸子劃過陰寒的冷光,心中暗道,只要她再靠的近些,就能將毒液噴她一身,看臭丫頭到時候不得乖乖放了自己。
“哦?”,君若水似沒有任何戒備的繼續靠近蛇老二,靈動的雙眸劃過譏諷之光。這自大的魔族兇獸,怕是在碧瑤空間關的太久,智商也退化到了近乎愚蠢的地步吧!“那你說本姑娘是不是該放了你,讓你打破了萬靈大陸的天地規則,再來和本姑娘大戰一回呢?”。
“嘶”,聽出她話中的譏刺,蛇老二自知失言,戰鬥就是戰鬥,誰管你有各種外因內因。就算它們幾隻兇獸的實力被天地規則壓制,那又怎樣,始終改不了它被眼前臭丫頭打敗的事實。
“哼,蛇老二縱橫馳騁天下數萬年,今日不幸被你這個臭丫頭擒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蛇老二強忍失去一顆頭顱的痛楚,故作大義凜然狀,心中卻在冷哼,只要臭丫頭再近前兩步,就進入了它毒液的覆蓋範圍,到時候……。
君若水手中把玩着靈月劍,嘴角噙着惡劣的笑容,一步步朝蛇老二靠近。就在此時,蛇老二忽地發出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聲,餘下的兩顆腦袋張開了血盆大口,濃稠腥味的毒液朝君若水當頭蓋臉的落下。
“嘶”,然,三頭蛇預想中的一幕沒有發生,反倒被異樣的痛楚攫住全身,忍不住劇烈扭曲拉伸,氣急敗壞的怒吼:“臭丫頭,你做了什麼?”,這種痛楚令它感覺就像是在經歷千年一次的脫皮,煎熬備至。可明明距離下一次的脫皮,還要等上500百年的時間啊。
君若水步履輕快的從另一端飄出,雙手環胸,神色清冷望向靈力光盾裡如跳樑小醜般的三頭蛇,哦,不,現在是隻剩下兩顆頭的雙頭蛇:“都說蛇皮冬暖夏涼,本姑娘見你這張皮甚好,想要拿來縫製一張斗篷。怎樣,蛇老二此時應該感到無比榮幸吧?”。
“呸,你這個毒婦!”,聽到君若水真想剝掉自己的蛇皮,雙頭蛇猩紅的瞳仁泛出憤怒的火光。要知道樹怕空心,蛇怕沒皮。若是在非脫皮期間,被強行剝去了蛇皮,它不僅會實力大跌,更會落得個終生殘廢。它怎麼也想不到君若水這個看似好說話的姑娘會這樣心狠手辣,殊不知自己一生中所做的壞事罄竹難書。
君若水對蛇老二的話未置可否,剛剛轉身,就被人從側面熊撲過來,卻是滿臉淚痕的貪狼宮小少主羅玉剎:“若水,你終於回來了,老孃都快嚇傻了,你們要是再不回來,我們都快撐不住了”。
君若水何時見這彪悍的女孩掉過一滴眼淚,頗爲無奈的看着她將鼻涕眼淚蹭了自己一身,心道羅玉剎這個女漢子也有難得柔情的時候,遂柔聲道:“好了,姑奶奶,別哭了,讓我去看看那幾只的狀況,再晚些,我怕是真沒辦法找一個沐雪晴賠給你”。
羅玉剎聞言,這纔想起君若水的醫術,忙鬆了手。待君若水替沐雪晴等人實施治療的時候,羅玉剎衝被鎖在了靈力光盾網裡的兩頭蛇好一頓拳打腳踢。
兩頭蛇本就被君若水的脫皮藥粉弄得幾欲暴走,又被這心懷怨恨的姑奶奶好一頓海扁,終於嚐到了什麼叫生不如死的痛苦滋味,連嘶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張大了嘴喘着粗氣,壯碩的身子如一灘爛泥般無力耷拉在地,那形容,怎一個“慘”字了得!
君若水挨個替沐雪晴等人診治,因着曦禾及時給幾人餵了養心丹,幾人倒是擺脫了生命危險,只是因失血過多而暫時昏迷過去。羅玉剎緊張的蹲在幾隻身邊,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眼淚又像斷線的珍珠,抹都抹不乾淨。
好險!只要君若水再晚半步,沐雪晴等人就要魂歸天外了。
“好了,我已經替他們續好了心脈,過了今晚就會醒來,玉剎不要難過了”,君若水實在有些不習慣哭成花貓臉的羅玉剎,拍了拍她的肩膀,剛欲起身,就看見一襲青衫的憂鬱男子掙扎着從地上坐了起來。
“若水妹妹”,孫俊辰捂着胸口,憂鬱的眉眼落到她面上,旋又飛速離開。因着失血過多的緣故,他的面色蒼白如紙,看上去好似個易碎的瓷娃娃,一如她初見他時的模樣。君若水知他心臟異於常人,對於他這麼快就醒來,沒有感到絲毫意外,只柔聲道:“俊辰哥,現在感覺如何?傷口處還疼麼?”。
“若水妹妹回春醫術,俊辰的傷並不礙事”,孫俊辰有些不敢對視她的眼神,低頭悶悶道。雖然他子承父業,做了赤炎國的兵部侍郎,馳騁沙場也有半年,洗去了不少年少的青澀;縱然心中有萬般思念,卻知道這個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屬於自己。這些年,他無時不刻不在思念那抹倩影,但乍然遇到她,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情不知因何所起,一往而深,他向來是個安分守己,清新寡淡之人。喜歡她,不一定非要讓她知道,打擾她平靜安寧的心。就這樣,默默看着她漸漸走向幸福的殿堂,何嘗不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