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南安鄭家正在煩惱後路如何,在武夷縣裡頭的鄭明四兄弟可是度日如年
年。鄭家太過有名,連着他們四兄弟在牢裡也得了優待。他們並沒有跟其他犯人關
押在一起,而是每個人都有個單獨的牢房,獨立的關押着,四兄弟一人佔着一個方
向。開始幾兄弟都還挺硬氣,可惜他們望穿秋水也沒有等來南安鄭家的消息,隨着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們漸漸感覺到不對勁,再也沒有原先那般鎮定了,他們開始
低聲下氣向獄卒打聽消息,但獄卒們早早得了交待,哪裡理會他們,除了送飯,外
面絲毫消息都不透露。越是如此,越是能往壞處想象,鄭明他們就在這種煎熬中度
過了+來天。
這一天,終於有人提審他們了!首先被打開牢房的是鄭家三個親兄弟裡頭的
老小鄭意,經過之前十多天的關押,他精神早已經萎靡。剛進來的時候,四個人裡
邊就他叫的最囂張,現在獄卒一進來,他已經恐灘的站了起來,神情緊張道:
“你們,你們要帶我去哪?”
爲首的獄卒冷笑道:“去哪?自然是提審了!
“什麼提審?你們要對我用刑?我是鄭家的人!”鄭意更加恐謊了,最後一句
已經是在尖叫。所謂提審的勾當,鄭意雖不是公門中人,可這裡頭的短凝事他可沒
少知道。不管有罪無罪,審案官都是有權用刑的,何況黃宗羲早已認爲他們就是犯
人。
‘少說廢話]帶走!”
獄卒們可不管他願不願意,提着就出了牢房。鄭意知道此時再叫也白搭,指
不定還招來獄卒一頓拳腳,乾脆順攤着跟他們走。進了十來天他都沒有其他弟兄的
消息,從牢裡走出來他都四處張望,想看看他兄弟被關押在哪裡。不想一路走過
來,根本就沒有看到鄭家其他兄弟。快走出監牢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左手邊的
牢房裡頭傳來一聲聲慘叫,聽着聲音很是耳熟,好像是他哥哥鄭吉的。
“大哥!”
鄭意發出一聲呼喊,鄭吉可是他的親大哥,他掙扎着想去看看。但獄率哪裡
肯,押着他就去了縣大堂。一到大堂獄卒順着在他腳彎一踢,鄭意就跪趴在了地
下。此時黃宗羲面沉如水的坐在大堂上,他一見鄭意進來,就驚木堂一拍,大聲喝
道:“大膽鄭意你可知罪?
進來前知道這殺千刀的巡按已經對他鄭家兄弟用刑,鄭意此刻哪還有膽氣跟
黃宗羲放對,打算先捱過這一關再說。
“大人,小的不知犯了什麼事!
“不知?”黃宗羲冷笑道:“你以爲說不知道就可以推得乾淨,你在武夷幹
下的罪行本府已經掌握。
鄭意當然不會被說兩下就招供了,仍舊搖頭道:“小人在武夷一直經營茶
莊,沒有幹什麼作**犯科的事!
“看來你是拒不招供了!”
“小的確實不曾做過!
黃宗羲一拍驚木堂道:“好,好,好l既然你不認罪,那就別怪我心狠!來
人,拖他下去打二十大板!
“啊,大人打不得啊!”
這哪還輪得到鄭意說話,他話還沒喊完,當下兩個如狼似虎的衙差就將鄭意
拖了下去,按在凳子上就嚼裡啪啦的打了二+大板。這二十大板可是實打實的,沒
有半點花俏。一頓板子下來,鄭意己經喊的聲嘶力竭,滿頭大汗。若不是衙差扶
着,他恐怕站都站不起來。
“鄭意,你還是老實招了吧,免得受這些皮肉之苦!
此時已經撕破臉面,鄭意喘着氣道:“黃宗羲,你別得意,你私自對我們兄
弟用刑,想屈打成招,我鄭家不過放過你的!”
“呵呵,是嗎?!看來這二十大板的殺威棒沒有能殺去你的威風啊!本官身爲
江南巡按豈會知法犯法,你別以爲我是想着屈打成招你們三兄弟!你們做下的事情
我早已掌握,包括那一年多之前火燒米家之事。你們還以爲密不透風,想不到有人
舉報你們吧!”
“不可能!
“哼,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們三人還指望南安鄭家來救你們?告訴你
鄭家已經發話了,他們讓本府秉公辦案!
“不可能的!”此時鄭意顧不得疼痛,想掙扎起來。南安鄭家可是他們最後的
指望,他們在武夷做了什麼一清二楚的,就是十條命也不夠砍!
黃宗羲卻沒有理會他,反而又扔下一根火籤道:“既然你冥頑不靈,那就多
受點苦楚!有的人可比你識時務多了!來人,將鄭意押下去再打二十大板!
“是1!”衙差應命而去。
這次衙差似乎怕鄭意的哭叫聲影響到巡按大人,特地拖遠了一點。這二十大
板打下來,鄭意該=大五粗的漢子就去了半條命,連叫喚的力氣都沒有了。還好這
次衙差沒有立刻把他拖回進大堂,鄭意趴在地上緩了口氣
過了一會,衙差纔將他架起來,往回走進一個院門,剛進去,就迎頭見一個
雜役端着個酒壺從同廊齊過來,吱呀一聲進了側廂房的一個房間。大家順着那雜役
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房間裡頭端坐着一人,而桌子上則放滿了菜餚。那人正夾着菜
吃,見雜役進來便取過酒,自斟自飲!
“呸,一個囚犯居然好吃好喝]”一個衙差吞了下口水恨聲道。
另外一個衙差道:“人家那是舉報有功,已經做了人證!走了,走了,別看
了,大老爺還等着呢!
這個時候,他們提着的鄭意卻動了兩下。原本這個時候的他根本就不會去理
會誰跟誰,只是那衙差突然停下來說話,使得他也擡頭看下發生了什麼情況。這本
屬一個很自然的反應,但就是這一看讓他驚呆了。他簡直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
爲他看到屋子裡坐的不是別人,就是他們認得老大鄭明。坐在屋子裡的鄭明就跟之
前沒有什麼兩樣,還是一副大爺的樣子,似乎他不是被關押,而是來縣衙赴宴一
般1wWw。
“這是爲什麼?!爲什麼他好端端的,而我卻在受刑!
鄭意想不明白,他想着衝過去問鄭明,問他爲什麼不救他們三兄弟。但此時
他聲音早就給喊啞了,只是嘶嘶的叫而已。
兩個衙差對視了一眼,立刻拖着鄭意離開。沒到一會,他們又回到了大堂。
黃宗羲還是一副冷笑的模樣看着他,驀然間鄭意似乎明白了什麼。這回黃宗羲沒有
繼續拍驚木堂,而是從主位上走了下來,一邊走一邊道,
“呵呵州還真沒想到你還是個硬骨頭,二十大板下去還沒有招!
鄭意卻是將頭一橫不理會,黃宗羲也不生氣,繼續道:“你以爲你不說話,
本官就不能斷案嘛!實話告訴你,已經有人向本官舉報,說米家的放火殺人案是鄭
吉謀劃,你跟鄭祥下的手。你們三兄弟如此枯惡不俊,人證物證俱在,本官一樣可
以請王命旗斬了你等]
“誰指證?”鄭意艱難的說出三個字。
“誰?呵呵,反正你也是要知道的,這個本官也不瞞你,來人,給他看看證人
的供書!
黃宗羲說完,立刻有一個主簿拿着一張文書過來。上頭寫着他鄭吉,鄭祥
鄭意三兄弟合謀米家茶莊,先殺人後放火,一干事情寫的有鼻有眼,若不是少了一
個人,便如親眼所見一般。鄭意瞧到後面,署名居然是鄭明,上頭還有他鮮紅的指
印。
一聯想前後,想到正坐在屋子裡喝酒的鄭明,想到還在監牢裡受刑的哥哥
們,鄭意頓時怒火中燒,一股氣強行提了上來罵道:
“他放屁,這事不是我們三兄弟做的,是他鄭明想的主意,心是他叫人做
的,我們三兄弟根本就沒有參與這件事]
“哦?”黃宗羲愣了下,又冷笑道:“這就奇怪了,鄭明說是你們三兄弟做
的,他絲毫不知情。你現在又說是鄭明做的,你們沒參與。要知,這首犯估計判個
腰斬也不爲過,這不知情的從犯嘛,估計最多也是流放三千里做苦役!事關重大
豈能由着你們攀咬!
“我敢當堂跟他對質!”
“難道本官給他騙了?!”黃宗羲面色陰晴不定,最後一揮手道:“本官暫且
信你說的話!來人,給他畫押,本官看誰人水撒謊,本官要重重懲處l
說着又有一個書吏拿過一份供狀放到鄭意麪前,鄭意瞧了一遍,猶豫了下才
按下自己的手指。書吏拿過供狀躬身遞給黃宗羲,黃宗羲拿過仔細瞧了,這才笑着
道:
“既然是無大罪,早早招供就不用受這般苦楚了。來人啊,將鄭意帶到後堂好
生照顧,順便找個郎中來上上藥!”
“是,大人!”衙差應聲後架起鄭意就出去了。
待衆人走了之後,黃宗羲纔拿着這份供狀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