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人影似乎聽見了我的呼喊,蒼老的雙肩重重的一顫,然後……長長的嘆氣穿越阻隔的城牆過來……彷彿是歷經千年的苦難一般悠悠然然的飄了過來……孩子,你的承諾就像鮮花一樣美麗……但是,鮮花綻放的時間始終是短暫了,等你享受了僥羅殿的繁榮昌盛之後,你的承諾就會像秋天的飄落的花瓣一樣一片一片消逝……
阿妲的影子越來越遙遠了,我看着那個蹣跚的身影突然有一種讓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衝動……我想放棄尋找末代玉珠,我想放棄來到這個世界的所有目的……只想拼命跑上去……拉住阿妲的手告訴她……我願意陪伴你們,陪在你們身邊慢慢變老……直到我們老的哪兒也不能去……
當我有這種衝動時我自己也吃了一驚,我是怎麼了?!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我來這個世界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回狐狸,帶着他一起離開啊,我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
“銀二宮,”忽然一直側身站在我邊上的宮女小心翼翼的提醒我:“二殿下已經在正殿休憩,您要不要過去通報一下,您已經到來的事情二殿下似乎還未知。”
呃……差點忘了這裡還有一個主子,冷汗。想到這裡我立刻裝出大宮女的模樣來:“其他宮人在哪裡,只有你一個嗎?”聽阿妲說銀等二牌的宮人可是有好幾個宮女跟隨着的捏,我不會這麼慘就只有一個吧?
“回銀二宮的話,其他宮人都在爲您的寢殿做準備,還有幾個等候在正殿之外。”那個宮女非常畢敬畢敬的說道。
寢殿?!鬱悶啊,一個宮女居然也有屬於自己的寢殿啊,這個算什麼等級啊……那個住在破舊院子裡的少年都沒能享受這樣的待遇……而且,他還是這個國家皇帝的兒子……
“你帶路吧。”敲了敲頭甩去心中的雜念,我對那個等在我邊上的宮女說道。
宮女立刻退到我身後給我指路:“銀二宮,這邊請。”然後她一邊說着一邊恭敬的跟我保持二米的距離跟隨在我後面……這個,大概就是等級的區別吧……對我來說,那個傳說中的二殿下是我的主子;但是對他們來說,我這個小小的拿着銀等二牌的宮女……就是他們的主子。
穿過水榭樓臺,穿過錦繡玉顏,我終於站在了僥羅殿的正殿之外……看着那嶄新的金龍柱,看着那景緻的臺樑雕,我突然有一種很失落的感覺……這樣華美的宮殿,在我的眼前一下子變的那麼透明……透明到我幾乎看不見它的存在……腦海裡唯一閃過的就是那小小的院子、破舊卻乾淨的院子……一架染鏽的古琴,失去眼睛的少年,顫抖卻又溫暖的懷抱……
“銀大宮。”突然身邊及時下跪的宮女打斷了我的思路……擡起頭的瞬間,我看見一個女子,年過二五,不施一絲粉塵,身着大宮女特有的服飾從正殿裡走了出來……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擡起眉眼看我的瞬間一下子怔住了,就這樣定格的站立在大殿的門口看着我,呆呆的看着我。
我當時的反應就是——我臉上是不是沾了什麼不雅的東西?!又或者我的衣服穿的不對?!衣服穿的不對不是我的錯啊,是國師家那些丫鬟幫我換的啊……
僵持了半天我終於開口打算打破僵局:“呃,那個……”
“奴婢銀等一宮拜見銀二宮。”完全沒由來的,那個明明等級比我高一級的女子竟然對着我跪了下來……而且她身後的其他宮人也跟隨着她一同跪了下來……
鬱悶啊,這個算什麼局面啊?我等級明明比她低一級來的,就算真的要跪也是我跪她而不是她跪我啊,這算演哪門子戲……冷汗。
某女完全傻站在那裡了,周圍那一羣跪着的太監宮女已經徹底刺激了某女的腦神經……我很想問,現在到底算什麼啊……
冷風吹過……捲起數片乾枯的葉子從跪在地上的那個女子面前飄了過去……
我嘴角抽搐了半天終於說了一句:“我,呃……是新來的,請多多指教。”說完非常自然的伸出手拉住了那個女子因爲長期勞作而粗糙了的手掌……本來還想學毛爺爺來幾句: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呃……不過好歹把這話咽回肚子裡去了。
不知道是我握住她的手這一舉動刺激了她又或者是我說多多指教刺激了她,反正當我說完之後那個跪在地面上的女子幾乎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我。
我被她盯的頭皮發麻,生怕被看出什麼:“都……都起來吧。我……不是很會說話(筆者:你這還叫不會說話—_—!那天下會說話的人就沒了),所以,以後見到我……不要跪了。”(筆者再插一句:不會說話跟跪拜有直接關聯嗎?冷汗……我怎麼覺得間接關聯都沒有……)
跪在地面上的宮人們聽到我這樣說全都怔在那裡,互相看了看邊上的人……然後有些不可置信望着我。
我也非常鬱悶的看着他們……
眼神對望……摩擦出大片火花……(這個是瞎扯的)
不愧是銀等一牌的大宮女,立刻向我叩頭致謝打破這樣的僵局。其他宮人見狀也千恩萬謝的叩頭隨後站了起來。
守侯在正殿外也就是派給我使喚的宮女之一的那個人立刻迎了上來對我鞠躬:“銀二宮,二殿下已經醒了,銀大宮要給二殿下打水洗漱,請您先向二殿下請安。”
咦?銀等一牌的宮女連打水洗臉都要親自動手?這麼可憐啊……難道是怕人在水裡也下毒手……呃,看來我這個銀等二牌的宮女的確應該算是閒差事來着……而且,那個大宮女居然還要跪拜比自己等級低的宮女……是因爲這個皇宮裡已經默認二等牌的宮人都是有權有勢的人安插眼線或者有其他事情纔派進來的……所以那些好不容易爬成一等牌的宮人們在宮裡默默形成了這樣的規矩……跪拜二等牌的人,絕對不可以得罪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