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賴嘛!”玄雲微微一笑,看着遠處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的卡爾,“不過,你能夠堅持多久呢?我很期待。”
黑氣翻滾着的湖面上方,一邊站着的是冷傲十足的智聖玄雲,另一邊飄着的是死亡詠唱詩人卡爾。在兩人之間,則是上場魂術較量的核心——屍鬼。
此時場面變得安靜了起來,安靜地給人一種圍繞在身旁不停轉動的“免戮之書”似乎轉速又變快了一些的錯覺。
沒有那一個亡靈膽敢繼續嚎哭下去了,它們甚至停止了繼續混亂這漆黑如墨的氣流,每一個都用着空洞的白色凹凸處畏懼地看向玄雲。那四隻一身綠皮的屍鬼也安分了下來,沒有叫嚷着使人煩躁的聽不懂的言語,而是靜靜地等待着接下來會發生的大場面。
卡爾還在抓緊這不算多的休息時間大口大口地貪婪呼吸着,剛纔一系列比拼下導致他用掉了體內大量的靈力,多少會使得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
而反觀玄雲,似乎在耐心地等待着卡爾恢復狀態。沒有一點兒慌亂的模樣,沒有一絲倉促的呼吸。
這即是實力上的絕對差距!
看着卡爾那副氣喘吁吁的模樣,玄雲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不慌不忙道:“如果你不攻過來的話,那麼我可就不客氣地攻過去了。”
“來吧!”卡爾喘着氣,粲然一笑,“我也想好好領教下智聖大人的魂術。”
玄雲再次冷冷一笑,突然伸出右手抓住了正在告訴轉動着的“免戮之書”的一端,幽然道:“給你看看吧,我的秘術。”
“哦,那可真是榮幸至極!”卡爾頓時也是雙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認真地看向了玄雲。
只見被玄雲握在手中的“免戮之書”,兩端急速地向着玄雲的手心中收縮着。目測長達十米的“免戮之書”,就這樣完全隱藏在了玄雲的手心之中,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卡爾的雙眼中是止不住的驚歎,那四隻綠皮屍鬼也是嚇得渾身發抖。
玄雲冷傲得一笑,將右手翻轉過來,手心向上,自然而然地舒展開來。霎時光芒四射,只見在那白光之中,一隻“蛇影”盤旋着身子,不斷向着上方衝去。
那“蛇影”正是“免戮之書”,繞成數不清的圓圈。玄雲豎直地舉起右手,食指指尖觸碰着那數層圓圈的圓心點。
一股強烈不可抗的旋轉之力頓時影響着四周,無數的亡靈都被捲入了這個旋風之中。“免戮之書”在高速地旋轉着,迫使着黑氣也與之一同繞轉了起來。如同龍捲風一般,而玄雲就是這龍捲風的風眼。
卡爾看得大驚失色,面對眼前這股壓倒性的場面,他也止不住內心的震撼。更不用說那四隻綠皮屍鬼,此時它們已經嚇得牙齒直哆嗦。
從玄雲的微微閉合的口中,傳出了輕聲念着的言語:“免戮·破軍!”
當玄雲的尾音落地之時,高處旋轉着“免戮之書”頓時擴散開來,範圍變得越來越大。“龍捲風”所帶來的席捲之力不得不讓卡爾爲之驚愕,因爲這股力量簡直就是無法抗拒。
湖面在這一力量的催動下,“免戮之書”範圍之內,一個與之相同大小的漩渦出現了。天與地,帶動着整個氣流與之高速轉動了起來。
卡爾不得不動用靈力去穩住自己的身體,使之不會被捲入這股幾乎狂暴的旋風之中。而那四隻綠皮屍鬼可沒有那麼厲害的靈力,它們在這個場面下不再是面目猙獰的惡鬼,反倒像是四隻微不足道的螻蟻一般,沒有絲毫力氣可以去拯救自己。
湖水漸漸被分劃成爲了滴滴可數的水珠,散亂在這狂暴的氣流之中,不停地旋轉着。
此時的場面只能用一個形容詞去形容——水天相接!
很快的,那四隻綠皮屍鬼即將成爲第一批犧牲品。它們在這股氣流的蔓延帶動下,捲入了其中。接着就像是四張纖弱的紙張一般,被無數的風刃割裂開來。它們的屍體被分割成無數細小的碎渣,綠色的鮮血混合在了水珠之中。然後,連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
卡爾眼瞅着那四隻綠皮屍鬼被撕成了碎渣,卻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去解救它們。此時的他,只要一個不留神,就會被捲入到這“龍捲風”之中。
玄雲在解決了那四隻煩人的螻蟻之後,眼睛少斜,看向了遠處勉勵支撐着的卡爾,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隨着他右手四指一彎,那股“龍捲風”頓時以風馳電掣的速度衝擊向了卡爾。
所謂破軍,正是以一己之力擊破萬軍,擁有這種力量的天下無雙之猛將之稱。
卡爾那幽綠焰火的雙眼所看見的,是無法抵抗的萬軍之力,如同山洪爆發之勢,而自己在這股力量前,只能是一個庸俗的凡夫俗子。
螳臂焉能擋車,蚍蜉如何憾樹?
就算卡爾此時處於“靈魂出竅”的狀態,可若是這股狂暴的力量席捲向自己,定會使得他灰飛魄散,將他的魂魄打碎成無數的靈子。
“切梅爾的死亡語錄”翻動飛快,死神鐮刀揮動迅猛。
“奉邪神之御用,衛吾已盡之殘軀!亡靈系魂術!暗黑炎壁!”
“沉睡於大地深處的亡靈,我用我心頭的鮮血取消你的封印,聽我號令毀滅我的敵人!死靈系魂術!亡靈六道殺!”
在卡爾的身前,陡然間燃起了一道幽綠色的火焰,成爲了一道完美的壁障保護着卡爾。從“切梅爾的死亡語錄”之中,無數的亡靈再次遊動了出來。
它們互相糾纏在一起,化作無數的死魂之力,轟擊迎向了那“龍捲風”。
卡爾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飄渺,這正是因爲他過度消耗靈力的遠緣故,導致他存在之力的減弱。不過他可顧不上管這些瑣事,在一口氣之下釋放了兩個亡靈系魂術之後,他又再次翻動起“切梅爾的死亡語錄”,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態,揮動起了手中的死神鐮刀。
沒有時間去耐心詠唱了,那樣的話就瞬發吧!
卡爾將“切梅爾的死亡語錄”高高的拋了起來,接着雙手緊緊握住了死神鐮刀。他全身都在一瞬間成爲了一團幽綠色的焰火,無數的亡靈嚎哭着衝出了“切梅爾的死亡語錄”也開始變爲燃燒殘留下的灰燼,就連死神鐮刀也開始“融化”了起來,化作一滴滴猩紅的鮮血捲入了那“龍捲風”之中。
就這樣,同爲瘋狂的兩股力量相互搏擊在了一起。一邊是撕碎一切的暴風,對立的則是來自地獄的幽綠之火。
玄雲這才眼中露出一絲略微吃驚的神色,隨即變化成了一種由衷的讚歎之情。
“智聖玄雲大人!我卡爾能夠死在你這種魂術之巔的手中,不枉此生!”
瘋狂的力量,在一瞬間轟爆在了這湖面之上。
大量的湖水在這一爆炸性的瞬間之後,無數的水滴迴歸到了湖中。
玄雲站在這場傾盆大“雨”之中的男子,他的眼神有着一絲落寞的神色。“免戮之書”已經在剛纔被他收了回去,對於他來說,戰鬥已經結束。
沒有遺留下任何痕跡,都被這場“雨”進行了一場洗禮。卡爾身前的罪孽,也在這一時刻,得到了應有的洗禮。
他已經化作了這個世界之中不重要的數顆靈子,但是他的稱號沒有被世人遺忘。
這場戰鬥,在今後會在無數的魂術師之中流傳下去。死亡詠唱詩人與望曦七聖之中的智聖交手的這一生死戰,註定了是整個亞圖斯大陸難道一遇的魂術師之間的“較量”。
“蒼狼傭兵團”的“劊子手”這個揮之不去的瑕疵,終於脫離了他的傳記。而嶄新的“桂冠”,是與亞圖斯大陸第一魂術天才“智聖”一戰之中,帶着他的榮耀永遠埋葬在這個湖面之下,這個“安魂湖”。
玄雲輕輕地踩在湖面上,四周的黑氣已經退散了開,亡靈也消失殫盡。眩目的陽光照耀着這安魂湖,玄雲也是輕輕地笑了幾聲。不是作爲勝利者的笑意,而是作爲緬懷一個好對手的感謝笑意。
“死亡詠唱詩人,多謝你讓我能夠擁有這樣一場壯麗的戰鬥。”
接着玄雲又環顧了下四周,這才搖頭苦笑道:“看來還需要對這裡殘存的魂魄進行安撫才行,不然這裡可就真是死亡之湖,不會有任何生命敢於靠近了。”
他雙手在胸前比劃着,口中唸唸有詞。
讓那些死在卡爾手中的亡靈們,得到末日的救贖。
鮮血模糊了視線,眼前的景象都蒙上了一層猩紅的色彩。
不!也許原本眼前就是鮮血淋漓的景象也說不定。
我剛纔是怎麼了?感覺似乎做了一場夢,很遙遠、很虛幻的夢境,卻又真實得不得了。
而現在所看見的,是真相嗎?
眼前這個人是誰?
對了,玄雲和陌涵現在應該還正處於戰鬥之中啊!那麼我也是同樣在進行着戰鬥,我的對手是眼前這個紅髮少年嗎?
不對。
我的對手是一個戴着鬼臉面具的女孩子,哦,我想起來了!
真是的,我在做什麼啊!自己釋放出去了魂術,卻又自己不顧一切地擋了下來,真是丟臉死了。
但是,那一瞬間,我又怎麼會突然睡了過去?
是那個鬼臉面具女孩的把戲嗎?
紅髮……
炎爍?不對,那個時候炎爍並沒有前來,他現在應該還正舒舒服服地睡在木屋中吧!
那麼眼前這個是又是誰?反正一定不會是炎爍,一定不會是。
勉強動了動四肢,感覺身體傳來一陣麻木的不協調感。冥月依然呈單膝跪在地上的動作,不過兩隻手臂由於突然的麻木而撐在了地面的泥土上。
然而他忽略了眼前的另一個人——冷萱。
鬼臉面具之下,是掩藏不了的愕然神色。她萬萬沒有想到,冥月竟然能夠不借助外力,就這樣憑藉自己的意志擺脫了幻境的束縛。大劍還留在炎爍的身體之中,此時她才顫巍巍地抽出了劍刃。
炎爍的雙眼已然空靈,失去了大劍的支撐力量,他整個身體一瞬間中倒在了泥土之中。
微微張張嘴,炎爍勉強卻又傲然地笑着斷斷續續道:“我……我說的……對……吧?”
話語的尾音伴隨着炎爍的落地之聲,剎那間消失在這死寂的零界之中。
冷萱也是驚愕地盯着炎爍,內心也不知爲何有着一絲哀傷。
冥月本來以極其放鬆的心態去安慰着自己,眼前這個紅髮少年不是炎爍,可當他聽見了那句熟悉的言語之後,他無法繼續扭曲這個殘忍的事實。
不知所措、驚愕、憤怒、痛苦,這一系列的感情在瞬間涌上了他的大腦。他側着頭,用着不願相信卻又不得不承認的痛苦眼神,就這樣盯着倒在地上失去生命體徵的紅髮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