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黃昏,很快到了夜半,在這昏暗無光的山洞裡,兩顆孤獨桀驁的帝王之心,相互共鳴,相擁而眠,汲取着對方那微弱的溫暖。
“在我們那,女子若是觸碰了男子,就該娶他爲夫……”天下冷靜下來之後,緩緩開口道,卻並沒有推開夏和曦。
或許是這夜太過寒冷,或許是這懷抱太過溫暖……
“女子娶夫?聽起來真是荒謬,不過……若是放在你身上,或許我就不覺得奇怪了……”夏和曦心中暗喜,他或許……可能……大概……喜歡上她了吧……
可惜,接下來天下的一句話又將他重新打入了谷底:“不過,你是大夏人,又是儲君,我不可能娶你。”
“笑話!本殿下怎麼可能嫁給一個女人!”夏和曦一把推開天下,背過身,賭氣一般地說道。
“那樣最好!”天下給推的猝不及防,語氣不忿,同樣背過身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早,兩人便相安無事地踏上了尋找太祖之路,好像昨日的一切都如同過眼雲煙一般,揮之即忘。
“到了。”天下清冷的語氣中並未夾帶其他的什麼情緒。
夏和曦聞此不免又是一陣失望,他們的關係似乎又回到了三天前。
不過即使他們的關係有所改變又能如何呢?她已經有了心愛的人……而他也不可能嫁給她……
“太祖父他老人家真的會在這麼?”夏和曦上前問道。
“這是唯一的線索……”天下話說到一半,突然聽了下來:“我想我們是白來了。”
夏和曦愕然,順着天下的目光望去,只見距離此地不遠的石壁上,一行蒼勁有力的大字刻畫其上:天地悠悠,來去自由。死生有命,不可強求。
這行大字一側還有一排小字:自言我是酒中仙,凌霄雲天任逍遙。
凌霄雲天任逍遙……凌天……
“這是太祖父的字麼?”夏和曦轉過頭問道。
天下卻似乎看的癡迷了一般,絲毫不理會夏和曦。
夏和曦也是習武之人,他看的出,天下這會子是有所悟了。
“這是道!”良久,天下才回過神,卻答非所問。
“什麼?”夏和曦以爲自己聽錯了。
“老頭已經觸及到了天道!他……已不在紅塵。”天下悠悠地說道,語氣中有那麼幾分老氣橫秋的感慨意味。
這行字,不過寥寥幾筆,卻已經讓人受益匪淺。
可惜,這字裡的蘊含的“道”還太少。
若這是百字華章,她應該就能借此突破大君賦九層,邁入武宗之列。
可惜,可惜。
“道!”夏和曦半知半解。
相傳,武宗便已經是天下武學的極致,再往上,便需要感悟天道。
相傳,天道大成者,可得長生不死。
夏和曦也開始仔細觀摩起來,畢竟,這世間的“道”幾乎是不可見的。
“走吧,我們回去。”過了一會,天下見夏和曦似有所悟纔開口出聲道。
“可惜,還是沒能找到太祖父……”夏和曦惋惜地說道。
“老頭早知道我們會來找他,或許像他說的一樣,生死有命,不可強求……”凌天老頭竟然連你的死都算到了,殤帝啊殤帝,究竟是什麼緣由,竟讓你心甘情願地等待死亡呢?
“什麼?”夏和曦對於殤帝一事是不知曉的,天下也沒有告訴他的打算。
“走吧……”天下轉身,下山。
“喂!別走那麼快啊……”
……
“其實就像這樣子,兩個人一起,江湖任逍遙也不錯……”
“別傻了,你我都非常人。”
“嗯……”
……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天下與夏和曦倒是顛覆了其言,他們是典型的下山容易上山難,這下山可比上山快多了。
說來也怪,下了山,噴雲和追霧竟然悠閒地在山下吃着草兒,只有那些個暗衛已經腐爛的屍體陳述着幾日前發生的事情。
天下心繫殤帝和讓墨,倒也沒有多加盤查,只當是噴雲追霧兩匹馬兒靈性非凡。
有了馬,事情就好解決了。
這不,直到天下與夏和曦到了一處名爲“上堯”的小村莊時,日子也不過纔過去了十六天。
此時距離襄陽,縱馬奔騰,不過五日的行程。
比預計的時間,快上了不少。當然,這也跟天下日夜兼程,不惜拋棄馬車策馬而馳有很大的關係。
至於爲什麼停下,就要問我們的太子殿下了。
“你當真要救他們?”上堯村前,一男一女正對峙者,這開口的,自然是天下。
“對,幫我。我以無極心法由來想換。”夏和曦咬牙,握拳。
“這可是讓我助你爲帝的籌碼,不後悔?”天下動容。
“救人要緊。”翻身,下馬,乾脆利落。
“慢着!不要靠近他們!”天下急呼:“這是苦厄!”
只見村中幾名村民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膚上點點紅斑,口中虛弱呻吟,目光遊離呆滯,所得之症,正是大夏最可怕的病症——苦厄。
苦厄者,病如其名,將帶給人無限苦厄。
初得之時,紅斑現於肌膚,色澤較淺,患者四肢無力,食不下咽。
嚴重之時,斑成塊,色澤爲深,肌肉有痛感,患者已然出現幻覺。
苦厄者,肌膚相傳,飲食相傳,甚至空氣久之相傳,是一種傳染性極強,極其難治的病症。
傳言,患此症者,是上天的棄兒,是天神之怒的懲罰。
患此症者,多焚之……
“我只知道,他們是我的子民。”夏和曦回眸,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執着與膽魄,心無所懼,一往無前。
這個笨蛋,其實你不說,我也會救他們……
雖然,別人的生死於我無關,但我,還沒有那麼冷血,能夠眼見這麼多人瀕死而不救。
不過,這倒是讓我重新認識了你……
天下垂目,嘴角輕勾。
只見她腳步輕點,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