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Harry差點被自己的左腳絆倒,踉蹌了兩步,幸好牆壁支撐住了他的身體重量。
可是隻憑着能遮蓋身形的隱形衣,實在無法瞞過雙面間諜的感知。Snape教授猛地回過神來,注視着剛纔那陣輕風傳來的方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Harry的心臟砰砰直跳,用雙手捂住了嘴巴,同時屏住呼吸,默默虔誠地祈求Merlin和媽媽保佑他躲過這一劫——他們算是這個男人唯一會在乎的巫師了。
就在Snape教授馬上要靠近他身邊的危急時刻,Norris夫人(洛麗絲夫人)的長爪子拍擊石質地面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黑暗中,隨之而來的,是一雙淡藍色的豎瞳。
貓咪發出類似於嬰兒啼哭的叫聲,在深夜中格外的滲人。
三個巫師都舉高了魔杖,讓杖尖處的光亮更強烈一些,照亮了這短短的一段走廊,看清楚了那真的是Flich那隻被學生們惡作劇後毛髮斑禿的老母貓。
「是貓……」Quirell教授鬆了一口氣,似乎能夠從Snape教授的毒舌下逃脫,他非常感謝這只不請自來的貓——即便它嚇人的貓瞳剛剛纔給他帶來了驚恐的瞬間。
「只是貓嗎?」Snape教授自言自語,邁開他的長腿,想要進入遠離他們的黑暗之中,他仍然感覺到有什麼人正在窺伺着他們,耳邊彷彿有壓抑的呼吸聲,隨着他的前進,那有規律的聲音漸漸近了……就差一點!
「只是貓而已,Severus。」Dumbledore教授同樣停下了腳步,面帶笑容地安撫同僚們緊張的情緒,「你瞧,Argus來了。」
Flich舉着火把的樣子影影綽綽地靠近了,Snape教授和Quirell教授一個審視、一個不喜地看着他用力抓起他的貓,嘟囔着聽不懂的抱怨聲,又遠離了他們。
「真是個不討喜的傢伙。」Quirell教授這麼說,彷彿沒有看到老校長臉上因爲他的話而閃過的沉思。
「……」Snape教授久久佇立在原地,毫不在乎另外兩個夥伴走遠的步伐。直到光亮就要無法籠罩他時,才邁開了長腿向前走去。
然後,再也沒有誰出聲,他們默默地在樓梯口分開,回去各自的辦公室休息。
此刻已經是凌晨一點,連幽靈也不再遊蕩的深夜裡,只有Harry穿梭在不停變化的樓梯上,直奔他的目標跑去——八層的Room of Requirement(有求必應屋)。
他需要確認,數十年間,一直藏在那裡的另一件魂器是否安然無恙,在他肯定自己面對Quirell教授時,腦袋上的閃電疤痕完全沒有刺痛之後。
『真正的Slytherin掛墜盒已經落入了Black家的Regulus手中,我可以去旁敲側擊下Sirius是否在他弟弟處見過那個東西;本該貼在Quirell後腦勺上的主魂失蹤了,Quirell教授看上去正常極了,意外地還是個英俊的男巫——雖然有點神經質和路癡……』
他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八層,用極快的速度在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掛毯前來回經過三次,心中默唸着『我需要一間可以藏東西的屋子』。於是對面牆上出現了一道門巨大的門,門把手上佈滿了鐵鏽。
『而被Voldemort本人藏在城堡中的Ravenclaw的冠冕,就在這裡!』
Harry迫不及待地衝了進去,深入迷宮般的廢棄物堆中,跨過不知名的各個年代殘留下來的物品,尋找那個不起眼的雕像。
在經歷了近一個小時的尋找後,他被一陣『嘶嘶』聲吸引——低沉詭異的聲音,像是蛇語,但在幼年時就肯定了自己仍然是個蛇老腔的Harry完全沒有聽懂那話中的含義——最終瞥見了那頂落滿了塵土的冠冕。
『太好了!它還在這裡!』Harry心中既興奮又沉重,因爲終於有一件事情沒有脫離他的預期,也因爲接下來他需要選擇一個方法,徹底消滅這件魂器。
但他還是踟躕了——他不會使用『Fiendfyre(魔鬼火焰)』,沒有可用的蛇怪的毒牙或者Gryffindor的寶劍——這些已知的可以摧毀魂器的工具,他全部未曾擁有。
所以最終,他把冠冕用隱形衣包了起來——這件死亡聖器足夠隱藏魂器的邪惡力量——裝進了被釋放了空間咒的長袍口袋中,一邊沉思一邊走回了門口,順便瞅了眼被他攥在手中的活點地圖。
他發現這一次,他又被人擋住了去路,是一個小時前見到過的名字:Albus Dumbledore。
老校長的足跡正呆在有求必應屋的門口,一動不動地,Harry幾乎可以想見他揹着手等待的模樣。看來,他不幸地在入學後的第一次夜遊中,被這個學校的最具權威者抓了個正着。
苦笑着的Harry認命地把活點地圖藏在褲腰中,撫去了衣服上的灰塵,隨手抓住一柄破舊的掃帚,裝作若無其事地推開門走出去——去面對他最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於是,他直接跌在了Dumbledore教授的長袍上,鼻尖頂着一枚閃閃發光的金星——那星星像是厭惡他一樣,扭動着溜走了。
「晚上好,Harry!」Dumbledore平靜地問候他不守規矩的學生。
「……呃,晚上好,Dumbledore教授!」Harry下意識摸了摸鼻尖,後知後覺這是Ron的習慣性動作。他尷尬無措的表情對上了Dumbledore教授始終溫和微笑的樣子,很快就徹底垮了下來,他主動認錯道:「對不起,教授……我違反了校規。」
「的確如此,Harry!」Dumbledore教授點頭,白鬍子隨着動作飄動,「按照規定,我這時候應該扣掉Slytherin學院五十分。」
「哦!不……!」Harry呻=吟着,試圖抗爭,「這太可怕了!您不能這樣!」
「看來你很清楚這嚴重的後果,但你仍然選擇了夜遊,不是嗎?」Dumbledore教授毫不客氣地指出,「在遇到了三個巡邏的教授後,依舊沒有放棄你的目標……」
Harry想起了之前在Flich辦公室前,Dumbledore教授自始至終面帶微笑地旁觀同僚們的行動,原來他早就知道了Harry的存在,並且默許了他的小小違規。
『他的眼睛絕對有什麼秘密存在!』Harry在心中肯定地發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深邃的眼睛……我想它不僅僅是歲月的智慧結晶,也是Dumbledore教授強大魔力的體現……』
但是這種想法,不能現在問出口。他需要解決的是,編造一個大概合情合理的緣由,讓自己深夜出現在距離地窖八層樓的地方,成爲一件小孩子的頑皮冒險。
「我只是……」他擡了擡手中的掃帚,大概是橫掃系列的某個品種,「想試一試教父說的Hogwarts的秘密房間,是不是真的存在……」雖然Sirius的確跟他提起過有求必應屋,但是讓教父背黑鍋Harry還是有十足的負罪感——他在心中向Sirius道歉,決定明天就寫一封長長的信件寄回去。
「看來你找到了它,不過結果不是很理想。」Dumbledore說。
「是的,教授……而且我還害得學院被扣掉整整五十分!」他的表情痛苦地就像又斷了胳膊,「院長會殺了我的!然後把我熬成一鍋冒着臭氣的魔藥!」然後Slytherin的小蛇們會對他更加不友好,甚至還可能以此爲藉口攻擊他——沒大腦的救世主。
Dumbledore教授發出了輕笑,顯然他贊同Harry的意見。意外地,他接下來仁慈地給Harry開了一扇通往救贖的門:「不過我想,你已經接受了教訓?」
Harry認認真真地點頭。
「任何人年輕的時候都會犯錯,也容易得到原諒。」Dumbledore笑着說,「那麼只這一次,我願意當做什麼也沒有看到,只要……」
「只要什麼?」Harry的心被揪緊,難道老校長髮現了被他藏起來的魂器嗎?
「只要你好好保管那份神秘的地圖,不要把它用在錯誤的地方。」老人藍色的眼睛發着光,讓Harry不由自主地信服,「你明白我的意思,Harry,對嗎?」
「我會的,教授!」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老校長的眼睛,可他即便是知道了自己來這裡別有所圖,卻也寬大地放過了自己……
「好吧,是時候說晚安了,Harry。」Dumbledore教授轉向了一側,慢悠悠地邁開了腳,Harry這才發現,他穿着一雙白色的絨毛拖鞋、頭上的似乎也是同樣款式的白色睡帽。
「很抱歉打擾了您的休息,教授……」Harry愧疚地補充道,他很是擔心老校長年事已高的健康——自從他上一次自作主張地安排了死亡,離自己而去,Harry最恐懼的莫過於此。
老人用手在一面牆壁上按了下去,原本油畫的位置出現了一條通往樓下的階梯,兩旁的壁燈接連亮起,爲年幼的巫師指明瞭回房間的道路。
「這不是你的錯,孩子。要知道人上了年紀,就是喜歡在城堡裡閒逛,時不時地發現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Dumbledore教授衝Harry眨眨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有個好夢!」
「同樣祝福你,教授!晚安!」當他走下了幾節臺階,身後的牆壁『嗡嗡』叫着關閉了,像是在催促他趕快回到牀上去,做個乖學生,別誤了明早的可曾。
奔跑在返回地窖的路上的Harry發誓,這一次,他會讓老校長毫髮無損地渡過這場無可避免的戰爭,擁有一個不被黑暗所憂慮的、安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