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躺在牀上,淚流滿面的對她媽說道:“媽,當時你是這麼說的……‘樂樂,別人要搶你只要錢,你就說沒有,如果他們從你身上搶走了,你也不要去搶回來了,他們都是壞孩子,你不要和他們打架,媽擔心你被人打壞了。要是你把別人打壞了,咱們家還沒錢賠。’”楊樂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太有同感了,同樣的話,也在我媽嘴裡說出來過,爲什麼我們的家長都喜歡用這樣的方式教育我們?
楊樂哽咽着繼續說道:“我信了你的話,每次有人找我要錢,我就拿給他們,第一次他們從我兜裡搶走了五毛錢,我哭了。覺得而很委屈的哭了。第二次他們從我兜裡搶走了一塊錢,讓我第二天在準備兩塊錢給他們,不給就要打我。”
“我的確害怕被打,我不敢不給,他們要的越來越多,有一段時間我,不敢吃早飯,我要把省下來的錢拿給他們,那個時候,你在哪?你有管過我麼?我知道你不讓我和那些找我要錢的孩子發生衝突是怕我捱打。你是爲了我好,可是你爲什麼不教我反抗呢?難道我天生就低人一等要被人欺負麼?那個時候到底在哪?你是怎麼想的呢?我一個星期五十塊錢的生活費,至少你有三十塊錢是給別人準備的。這些我都不敢和你說,你會讓我忍着,你會讓我忍一下就好了。你擔心我把別人打壞,你擔心咱家賠錢,對麼?你和我爸的收入都不高,有這樣的想法我也能理解你們,但是我不願意一直被人欺負。我要想要自己過的有尊嚴,他們在走廊裡把圍住就找我要錢,我說沒有他們就翻我的口袋,翻出了錢就打我,也不管有多少人在看着。那段日子,我甚至想過逃學、想過輕生,我不想被人欺負……”
楊樂的母親此時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輕聲的抽咽起來,楊樂也是一樣,他哽咽着繼續說道:“媽,這些都是藏在我心裡的秘密,我知道說出來你會難過,但是我不說出來你永遠不會理解,我爲什麼被打成這樣都不後悔仍要超哥成爲兄弟,在我被人欺負的時候,是超哥帶着一羣和我一樣被欺負的學生擋在了我面前。是他們因爲我和高年級的混子生打架,是他們讓我重新找到了尊嚴,我們一起捱揍,一起反抗,那段日子我的確經常是身上帶着傷。但是我從來沒有害怕過,我知道,無論我面對多少勒索我的學生都不需要害怕,因爲我一轉頭,就能看到超哥帶着一羣兄弟就在我的身後,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孤獨。”
“媽,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請你理解我,也理解我們之間的友情,這是花多少錢都買不來的,也不是什麼東西能換得到的……”
“樂樂。”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坐在牀邊的我和蘇雅轉過頭,看到了楊樂的爸爸,他什麼時候進來的我們都沒發現。他熱淚盈眶走到牀邊。用一個父親特有的溫柔輕聲對楊樂說道:“爸理解你,爸以前錯了,總是認爲你們湊到一起就是抽菸、喝酒、打架,成天不好好學習,爸從來沒站在你的角度考慮過問題,剛剛聽你說,你被打成這樣都不後悔,出院還是要和小超一起混是麼?”
“是。”楊樂異常堅定的說道:“超哥需要,在這個時候我不會離開他,就像曾經我被欺負的時候。他寧願陪我一起捱揍也不會撒腿就跑,現在他需要我,我一定要站在他身邊。”
“好樣的。”楊樂的父親臉上帶着無比的自豪,對楊樂的說道:“爸支持你,這纔是我的兒子,是一個純爺們。”說到這,楊樂的爸看着我說道:“小超對不起,叔叔阿姨以前不理解你們,總是把你們當成一羣壞孩子,從來沒有站在你們的角度考慮過問題。總是想着讓你們好好讀書將來考一個好大學,關於你們的內心世界,我們從來沒走進去過,今天無意間聽到樂樂說起這些,才感覺我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母。謝謝你以前對樂樂那麼照顧,樂樂能有你們這樣的一羣朋友是他的福氣,叔叔也希望你們的友情天長地久。”
“叔叔……”我站起來竟然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楊樂的爸爸怕拍我的肩膀,說道:“我看好你,你們先聊着。我和你阿姨出去走走。”
楊樂的媽媽我的時候眼神已經變得溫和了許多,至少沒有那麼多的反感與排斥。我握着楊樂的手,內心暖暖的。看得出來,此刻的楊樂也很高興,他看着我說道:“超哥,你等等我,過幾天我就出院,我腿上的石膏拆了就可以繼續幫你打探情報,需要打架的時候我還是會站在你左右,不離不棄的陪着你。沒有我你是不是都少了一雙耳目?你是不是需要我?”
看着楊樂滿懷期待的眼神,我緊緊的握着他的手,點頭說道:“是!我需要你,我需要你你幫我打探消息,我需要你陪在我左右和去一起去打天下,樂樂快點好起來,你所承受的傷痛,我要讓龐明加倍還回來,我要踩着他的臉在他腦袋上撒尿,我要讓二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動我兄弟的下場是什麼樣。”
“等我。”楊樂激動的含着淚說道:“等我,一定要等我,你當答應我。”
“我答應你,等你出院的那天就是見證揮霍的那天,我要把整個二中打下來送給你,因爲我們是兄弟。”
多麼簡單的一句話:因爲我們是兄弟,我們註定不離不棄。
臨走的時候我把三千塊錢拿給了楊樂,這三千塊錢是我“承包”網吧之後的所有收入,攢着一直都不捨得花,我想攢夠了錢把我家的房子買回來還給我父母,但是現在楊樂住院要用錢,至於房子……身外之物以後再說吧,現在沒有“家”我也照樣活下來了。楊樂開始還說不要,但是我說:咱們是兄弟,你和我客氣就不對了。
然後楊樂就乖乖的把錢收下了。
我們辦轉學的手續是週四搞定的,因爲有駱琦家的關係,轉學辦的非常順利,在去二中之前,二中的校長親自找了我和駱琦,因爲駱琦以前是二中轉出到一中的。所以她知道二中校長是誰。二中的校長約我們倆去他家坐坐,在路上,駱琦和我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這個校長,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姓張,非常非常非常圓滑,駱琦一口氣用了三個“非常”,可見這個張校長給駱琦留下了什麼印象。
張校長的家住在市中心的豪華小區,去的時候我還提了點常規禮物,花了兩千多塊錢買的一套茶具,還配了一餅雲南陳年普洱茶,因爲我發現,稍微有點架子的領導都喜歡沒事喝個茶。禮物應該算是很有視覺衝擊了。雖然錢有點多,但畢竟是第一次見面而且是去他家,空手不太好。以後可能還得多次麻煩他呢。
見面之後,張校長對我和駱琦還挺客氣,我猜得到,肯定是因爲駱琦家的關係,纔會這麼對我倆。駱琦“親切”的叫他張伯伯,介紹的時候還撒了個謊,說我是她男朋友。果然,張校長聽了之後看我的眼神又有點不同了。給我們泡了茶,試探着對我說道:“陸曉超啊,我記得你,以前在初中部的時候就讓老師們頭疼啊,我以爲到了高中部會繼續讓我頭疼呢,結果你跑去了一種,你們學校的那個王主任和我關係挺熟的,聽說你們要轉來二中,他還特意找了我一趟,讓我照顧照顧你。”
真是太讓我意外了,“王三腳”知道我要轉走,還親自讓二中的張校長照顧我?這是真的?我不僅對“王三腳”好感大增,同時我也好奇,這個二中的張校長到底要和我聊什麼呢?還是要暗示、警告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