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蘇沫鳶早早地換上大功之服,準備去靈堂幫左相接待過府弔唁的賓客。
走出映雪院,見府中掛滿了白綢,她才真實地感覺到,那個一向喜歡和她作對,恨不得殺了她的嫡姐是真的死了。
“冬雨,齊國公府和大夫人那邊有什麼動靜?”蘇沫鳶邊走邊低聲問道。
“主子,孟玥兒雖然死了,但是孟鬆應該也有參與其中。國公府的人本來就對主子有意見,這下可能更加怨恨主子了。如今大夫人悲傷過度,臥病在牀,肯定也沒安什麼好心。”
蘇沫鳶輕嗤一聲,心想那些人要是執意找死,她不介意多送幾個下地獄,說不定還能讓他們在黃泉路上做個伴。
“派人注意着那邊的動靜。”
冬雨應聲道:“是。”
主僕三人正往前走着,就見蘇月瑤朝她們的方向走來。
“三妹,母親讓你去她院中一趟,她有話要交代給你。”蘇月瑤硬着頭皮上前,眼神下意識地躲閃。她如今是真的怕了這個妹妹,沒想到她們那麼多人,不但沒能殺了她,反而讓她害死了大姐和孟玥兒。
她甚至到現在都想不通,她到底是怎麼躲過去的。
雖然她並不知道蘇沫鶯和孟玥兒的具體計劃,但是模糊中也知道這次計劃周密,按說不會出現意外。可是就算計劃地這麼周密,蘇沫鳶還是逃過去了,這不能不讓她覺得匪夷所思。
難道這蘇沫鳶是煞星,命硬,她們動不了她嗎?
蘇沫鳶見蘇月瑤眸光閃爍,心中冷笑。“二姐,在想什麼?哎,平日我們姐妹幾個,就數你和大姐的關係最好。如今她就這麼去了,二姐可要保重身體。爹和夫人憂傷過度,二姐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蘇月瑤心裡一凜,總覺得蘇沫鳶不安好心。她訕訕地偏着頭,說道:“我會注意的,三妹也要注意身體纔好。好了,三妹別讓母親久等,還是快去吧!”她是一時一刻也不想和蘇沫鳶在一起,因爲她的後背已經開始冒冷汗了。
蘇沫鳶點點頭,“好,二姐去前面幫忙吧,我一會兒就過去。”說完,帶着冬雨往大夫人的住處走去。
與此同時,孟輕煙淚眼婆娑地倚在榻上,臉色蒼白憔悴。不過一夜的時間,彷彿老了十歲不止。本來烏黑的鬢角出現了銀絲,眼角的皺紋也比之前深刻了幾許。
她到現在還是不能接受現實,想不通才不過一天的時間,爲什麼她的女兒就這麼沒了。
尤其想到大女兒和侄女沒了,小女兒又癡癡傻傻,她就心痛如絞。
“夫人,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千萬別再傷心了。若是大小姐看到,九泉之下也會不安的。”辛媽媽低聲勸慰着。
孟輕煙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吩咐道:“你去看看那個小賤人來了沒有,我一定要問問她,她怎麼就這麼狠毒,鶯兒可是她親姐姐啊!”
辛媽媽見孟輕煙情緒激動,也不敢再勸。嘆了口氣,往屋外走去。
蘇
沫鳶走進院子,見院中的丫環婆子都盯着她看,多少猜到了他們的心思。不過她不在乎,既然她敢做,就不怕孟輕煙報復。
辛媽媽上前行禮,開口道:“三小姐,夫人在屋中等您呢。”
“嗯。”蘇沫鳶淡淡應了一聲,讓冬雨守在屋外,自己走進了房間。
誰知她還沒走到裡面,一個瓷瓶就朝她的方向砸來。“砰”的一聲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蘇沫鳶挑了挑眉,“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小賤人,你到現在還要裝嗎?如今你稱心如意了,鶯兒終於被你害死了!”孟輕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指着蘇沫鳶咒罵道。
她如今是恨毒了蘇沫鳶,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往日的端莊慈祥再也不復存在,就算是假裝也裝不下去了。
蘇沫鳶走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脣角勾出一抹冷笑。“夫人這話從何說起?御醫查驗的結果,大姐可是死於急症。”
“好,好得很!我竟是不知道,你這小賤人這麼會裝!你且看着,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夫人叫我過來就是爲了說這些嗎?待會兒我會稟明爹爹,就說夫人憂思過重,導致神智有些紊亂,要找個大夫好好看看了。如果沒別的事,沫鳶就先告辭了,前面還等着人幫忙呢。”蘇沫鳶從始至終都是面帶微笑,走到門口頓住腳步道:“哦,對了,夫人可要好好保重。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可就不好了。”
“滾,你給我滾出去!”孟輕煙是真的病地不輕,要不然恐怕這會兒已經撲上去和蘇沫鳶拼命了。
不過雖然身體不方便,還是從手邊抄起一個玉盤扔了出去。
蘇沫鳶靈巧地躲開,轉身走出了房間。
三日後,百花宴。
雖然蘇沫鶯和孟玥兒死了,但受影響的不過只有左相府和齊國公府。各府的千金貴女和世家公子一早就盛裝打扮,應邀去參加宴會了。
蘇沫鳶以家中有喪事爲由推了宴會,喬裝成富家公子和冬雨離開了左相府。
如今她身上的傷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就想着去看看施朗。冬雨拗不過她,只好隨着她一起出府。
兩人上了準備好的馬車,一路往城外行去。
路過街市時,車伕猛地停了馬車。冬雨撩開車簾往外張望,發現前面有幾輛馬車擋住了去路,外面亂糟糟的,圍滿了人羣。
“主子,前面好像出事了,馬車一時半會兒恐怕走不了了。”冬雨轉身稟報道。
蘇沫鳶放下手中的醫書,對冬雨道:“走,下去看看。”
兩人走到人羣中,見前面裡三層外三層的,只能詢問旁邊的人。問了才知道,原來前面有人倒在了馬路上,看上去是已經死了。
有人報了官,如今就是在等官差到來。
蘇沫鳶蹙了蹙眉,心想看來只能等着了。
這時,人羣裡傳來一道呼天搶地地哭聲。“求求你們,幫我救救爺爺!爺爺,
你不要拋下素素。”
蘇沫鳶給冬雨使了個眼色,冬雨幫她開了條道。擠進人羣見哭叫的是一名身着布裙的少女,忍不住往那個倒在地上的老者身上看去。
他走到老人身邊,對少女道:“我是大夫,讓我給你爺爺看看好嗎?”
少女見蘇沫鳶眉目俊秀,止住哭聲道:“麻煩公子救救我爺爺,素素只有爺爺一個親人了。”
蘇沫鳶點點頭,伸手去給老人把脈。
冬雨看着自己主子給老人診脈,心想主子今天怎麼轉性了?要說主子絕對不是那種會多管閒事的人,更別說給陌生人看病了。
她哪兒知道,蘇沫鳶只是覺得少女的哭聲讓她心煩。而且官差不來,他們也走不了,要是能把那人醫好,說不定他們能早點兒上路。
蘇沫鳶探查了一下,見老人鼻息微弱,雖然幾不可察,但並沒有斷氣。而且身上尚有餘溫,說明還有救。
轉頭吩咐冬雨上車把藥箱拿來,然後讓她在旁邊給自己幫忙。
周圍圍觀的羣衆沒想到這個長相俊美的公子竟然真的會醫術,一個個好奇地在旁邊觀看。他們不懂穴位,也不懂治病,也就是看個熱鬧。
但是人羣中有一個精神矍鑠的中年人,正注視着蘇沫鳶的一舉一動。見她首先就將銀針刺向老人的百會穴,眉頭微蹙。
他心想這少年真是大膽,竟然針針都往要害穴位上刺。若不是真的醫術高明,就是膽大妄爲。
蘇沫鳶絲毫不受旁邊人的影響,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施針上。她知道這裡的條件其實並不適合施針,因爲周圍實在太過吵鬧了。但是老人的情況不能隨便移動,所以也只能將就。
也因爲這樣,更考驗她的精神力和施針的手法。
要不是她心裡有把握,再加上心理素質過硬,這老人的命還真的不容易救。
過了一刻鐘左右,蘇沫鳶拔下老人身上的銀針,從瓷瓶裡倒出一顆護心丸給老人服下,就在旁邊等着老人甦醒。
少女見蘇沫鳶站了起來,趕緊詢問道:“公子,我爺爺他?”
“你爺爺已經沒有大礙了,雖然剛纔病情兇險,不過已經控制住了。等他醒過來,我再開幾服藥給你。只要別再讓他動怒,這病倒也沒有大礙。”蘇沫鳶淡淡地陳述着。
“多謝公子相救。”少女點點頭,一心一意守護老人醒來。
大概又過了一盞茶時間,老人悶哼一聲,漸漸睜開了眼睛。他迷茫地看着周圍,最後把視線定在孫女身上道:“素素,你怎麼哭了?”
“爺爺,素素沒哭。爺爺,您覺得身體好點兒了嗎?剛纔多虧了這位公子救了您,要不素素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老人被少女攙扶起來,當下就要給蘇沫鳶下跪。蘇沫鳶一把扶住他道:“老人家,不過是舉手之勞,您這樣真是折煞在下了。”
人羣中的人都開始讚揚蘇沫鳶,只有剛剛的那個中年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