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沐晚與甜井巷趙府的關係,城隍老爺笑道:“趙家人在此劫中積下不少陰德,定會福澤子孫。”同時,他主動提出,今後定會力所能及的照拂趙家人。
是以,沐晚此行甚是圓滿。當晚,她帶着香香趕赴京城,看望沐三爺,也要去生母墳前上柱香。
城隍老爺帶着倖存的鬼差出城相送。
等離開燕雲地界,沐晚等人閃身進了空間裡——此地距京城不過五百來裡遠。而現在離天亮,開城門還有兩個多時辰呢。所以,他們不如先回空間。
外面兩個多時辰,空間裡卻是四五天。
四人在空間裡繼續修行。
黑夜回到房間裡,盤腿打坐練功。魔核在體內轉動一週後,突然金光大作。他連忙內視。只見魔核的正中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生出一道金色的圈紋。
功德金圈!
他驚呆了——這可是渡劫的好寶貝!他的傳承裡提及過。一道功德金圈可以護他安然渡過一重劫雷。但是,傳承裡卻沒有提及如何才能獲得。
它是什麼時候加上去的?回過神來,黑夜飛躍而起,衝出房門。
這時,對面的房門也打開了,常龍喜不自禁的從裡面出來。
“你也得了功德金圈?”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黑夜搶先問道:“你的功德金圈也能護你渡劫嗎?”
常龍點頭:“可護我渡過一重劫雷。”
“什麼時候得到的?我居然半點不知情。”黑夜連道神奇。
常龍也搖頭:“我也是剛剛纔察覺。”
於是,兩人決定去正房看看。
剛到門口,就聽到香香在裡面歡呼:“功德金圈!姐姐,香香有了一個功德金圈!”
兩人相對一視,臉上的笑意更濃。
常龍伸手敲門。
旋即,門開了。
香香眉飛色舞,問道:“你們是不是也有了功德金圈?”
黑夜和常龍也點頭。
見沐晚從裡間出來,黑夜問道:“姑娘,你有功德金圈嗎?”
沐晚不確定的說道:“我剛剛內視過了,丹田並無變化。但是識海里多了一些金色的亮點。它們散落在識海里,並沒有形成圓圈圖案。”
常龍說道:“可能你和我們不同吧。我的功德金圈象個金箍,套在魂魄之上。”
“香香的是在金丹上面,象一個花冠。”
黑夜也說了他的功德金圈模樣。然後問道:“姑娘,你是什麼時候發覺識海里多了金色的亮點?”
“剛剛。”沐晚想了想,又道,“好象喝了城隍老爺的茶後,識海里就暖暖的。當着城隍老爺的面。我不好察看。”
香香“哦”的大叫:“對,香香喝了茶後,也感覺金丹裡生出陣陣暖意。”
“我好象也是的。”黑夜仔細回想後,說道。
常龍撫掌,笑道:“原來那就是功德茶!以前在冥界,我曾聽說冥司裡有功德茶,喝了之後,可增加氣運。但從來都沒見過實物,也不見冥司拿出來售賣過。所以,我一直以爲是那些老鬼編出來的鬼話。”
香香無限神往:“是不是我們每次除妖邪。就會有功德茶喝?然後,我們就會得到更多的功德金圈?”
常龍挑眉:“這倒不曾聽說過。”
黑夜又看向沐晚。
後者撫額:“功德金圈應該不是這麼容易就能得到吧。再說,我們修道之人,當謹守道心。不管有無功德茶,斬除妖邪,都是我們應盡之責。”
常龍點頭:“正是。”
黑夜嘿嘿:“當然能有功德茶喝,更好。”
“沒錯!”香香笑眯了眼。
黑夜又說,功德金圈是要細細鍊化的。所以,他提議等他們三個煉化了功德金圈再去京城。
離年底還差好幾個月呢,有的是時間。沐晚滿口應下。她的功德金點貌似用不着煉化。但是,她可以修行啊。況且,與藍袍道士大斗一場,她收穫不少經驗教訓。需及時總結反省。
等黑夜等人都煉化了功德圈,空間裡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但是,外面才過了大半個月。
香香掐指一算,外面是九月十四!
她問道:“在燕雲城,每逢初一和十五都會有廟會,可熱鬧了。也不知京城有沒有。”
沐晚兩世爲人。都養在深閨,還真不知道。她笑道:“明天去集市轉轉,就知道了。”
黑夜和常龍照例留在空間裡,沐晚與香香扮成雲遊的年輕道士,進入京城。
新皇新氣象。時隔數年,京城變化極大,呈現出一股勃勃生機。
沐晚心裡掂記着沐三爺,帶着香香直接去了沐府。
巷子口圍滿了看熱鬧的人。裡邊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有人在歡呼:“新娘上轎嘍!”
沐晚微怔,旋即釋然:她的兩個妹妹已到花嫁之年。
繼母錢氏所出的兩個女兒只相差一歲半。所以,她拿不準今天出嫁的是大妹,還是二妹。
這時,香香說道:“姐姐,今天出嫁的是二姑娘。”
那就是大妹了。沐晚笑了笑,說道:“走,進去看看。”
正說着,迎親隊伍從裡邊出來了。
沐晚站在人羣裡觀看。雖然比不上她前世出嫁的排場,但是,迎親隊伍算得上體面、熱鬧。新郎看上去十七八歲,五官清秀。他胸前戴着大紅花,騎着高頭大馬,不住的向周邊的人們抱拳行禮。兩個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上去了。
看來這樁親事,新郎倌挺滿意的。沐晚放心了,鋪開神識,查看府裡的情形。
她看到了繼母錢氏。
唔,錢氏老了許多,人也胖了兩圈,穿着打扮既體面又喜慶。這會兒,她應該是剛剛送了大妹上花轎,扶着一個小丫頭的手,抹着眼淚,向後院走去。身邊跟着三個媳婦婆子。輕聲的開解她。
一個粉衣少女從內院跑了出來:“娘。”
錢氏見了,啐道:“你怎麼跑出來了?這裡人來人往的,萬一衝撞了人,看你怎麼嫁得出去?”嘴上雖這麼說。神情卻甚是寵溺。
小丫頭和媳婦婆子們福身行禮:“三姑娘。”
沐晚有些發怔——前世,沐晚出嫁時,二妹纔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因爲錢氏之故,她們兩姐妹被爹爹厭惡,在沐府就跟兩個隱形人似的。沐晚何嘗看到過她這副活潑鮮亮的模樣?
三姑娘擺擺手。上前親熱的挽住錢氏,飛快的吐了吐舌頭:“我纔不要嫁人呢。爹爹說了,我是要招婿的。以後,我招了夫婿,給您二老養老,還要等大姐……”
錢氏大急,瞪了她一眼:“不記得老爺說的話了!要不要我在你嘴上掛把鎖!”
少女嘟起嘴:“這裡又沒外人……”
錢氏飛快的看了看四周,使勁在她的額頭點了一下:“不管有沒有外人,老爺的話,你都要記在心裡。你大姐的事要是泄出去半分。不等老爺責罰,我先撕爛你的嘴。”
“知道了。”少女立刻老實了。
母女倆手挽手的向主院走去。
那裡曾經是沐老太太住的地方。上次來的時候,院門是被封的。現在,院子又重新起用了。但是,院子變了大樣。雖然張燈結綵,但是卻遠不及從前的富麗堂皇。院裡的丫頭婆子也少了一半多。
沐老太太並不在主院裡。顯然現在是錢氏住在這院裡。
沐晚挑了挑眉,又看向前院的書房。
她看到了爹爹。他穿着絳紅色的新袍,揹着雙手,站在窗前發呆。比起在黑水城那會兒,他胖了一些。氣色很不錯。
看來爹爹轉過彎來了,過得還不錯。沐晚吐出一口濁氣,準備離去。
這時,門外進來一個人。
是阿貴叔。他也穿着一新。腰上繫着鮮豔的紅綢帶,管家打扮。他端來了一隻湯盅,輕輕放在几案上:“老爺,您該喝參湯了。”
沐晚擰眉,暗道:爹爹是哪兒不舒服嗎?
“哦。”沐三爺掏出帕子,揩了揩眼睛。轉身走到几案前坐下。
阿貴一邊替他倒蔘湯,一邊軟聲勸道:“老爺,姑娘是當神仙去了,你也不要太記掛。前幾天,大舅老爺不是特意派表少爺送了信過來嗎?姑娘託了師兄,特意給舅老爺們報平安呢。姑娘的師兄是神仙,姑娘肯定也是神仙,錯不了。”
沐三爺嘆道:“燕雲城的事太兇險了。所以,神仙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我寧願她和尋常的女子一樣,嫁個好夫婿,和和美美的,子孫滿堂。唉,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回來打個轉兒,哪怕是託其他神仙捎個信兒也好哇。”
阿貴將參碗端到他面前,笑道:“您沒聽戲文裡說嗎?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算算日子,姑娘纔回去幾天呀。神仙的事多着呢。姑娘也要得了空才能回來看望您呀。所以,您每天喝一碗蔘湯,好好保養吧。”
沐三爺點頭,端起參碗,一碗而盡。
沐晚不禁眼眶發紅。深吸一口氣,她取出一張傳訊符,折成紙鴿,給沐三爺送了過去。
紙鴿避開人羣,悄悄的飛進了書房裡,懸浮在沐三爺跟前。
沐三爺怔住。
阿貴捂住嘴,喜道:“老爺,是姑娘!”
沐三爺伸手接住。
沐婉的聲音自內傳了出來:“爹爹,我是婉兒。恭喜大妹妹出嫁。”
符火升起,紙鴿化成灰燼。
“是婉兒!”他歡喜之至。
“家裡的事,姑娘都知道。姑娘這是給老爺報平安呢。老爺可以放心了。”
沐三爺不住的點頭,趕緊叮囑道:“今天的事,出了這屋,再也不準提起。”略作沉吟,他又說道,“我給大舅兄寫封信,告之婉兒的消息。你親自走一趟,務必親自將信交到大舅兄手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