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預料之中的慘叫聲,就連周圍的環境,都突然變得詭異起來。死一般的安靜,就連葉挽卿剛剛那平和的呼吸聲都沒有了。紅兒越發覺得緊張,喘氣聲便變得越發急促起來,她不敢睜眼,只保持着剛剛潑出黑狗血的那個姿勢,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問道,“柳兒姐姐,怎……怎麼樣……她現出原形了嗎?”
門口有人冷笑一聲,接着冷哼道,“我沒有現出原形,倒是你們,總算是露出尾巴來了。”熟悉的聲音,彷彿是從地獄傳來的一般。紅兒睜開眼的同時,手中的木盆也“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她看着被葉挽卿掐着脖子而滿臉驚恐的柳兒,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因爲她知道,她們完了。
說話的自然是葉挽卿,此時她就站在門口,一隻手狠狠的掐住柳兒的脖子,眼中戾氣暴漲。想來也是,身爲一個殺手,身爲一個年紀輕輕便屢立奇功幾乎沒有過失誤的優秀的殺手,在任何時候都會保持高度警惕的狀態,哪怕睡覺的時候。若不然,她那條小命又豈會留到現在?
葉挽卿向來就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尤其是在經歷了被至親至愛的人背叛之後,她便變得越發的敏感多疑起來。更何況,她現在身處的還是一個對她來說幾乎完全陌生的時空。穿越於她而言,無異等同於重生,像她這種原本生命已經走到盡頭的人,突然有了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她想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彌足珍貴的。葉挽卿很珍惜這個機會,那怕她現在的身份着實沒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可是,好死不如賴活着,哪怕是苟延殘喘,至少——
她還活着。是的,只要活着,就夠了。只要活着,就沒有什麼不可能。
等莫君浩得到消息帶人趕過來的時候,葉挽卿正悠閒得坐在院子裡品茶。興許是睡了一個好覺,興許是換了一件衣服,總之,早
上她那狼狽不堪的模樣,彷彿只不過是一場夢,而夢醒之後,她依然還是那個頂着東炎國第一美人的大家閨秀。
跟莫君浩同來的,還有柳兒之前所說的那個“貴客”——東炎國少將軍,卓守南。對於葉挽卿的名字,他其實是再熟悉不過,只是,今天卻纔是他第一次見到她。以往一直聽聞戶部侍郎葉衍義的長女是如何的花容月貌,可惜一直無緣得見,直到聽說這位所謂的“東炎國第一美人”便要嫁入莫府了,遠在千里之外的他不惜日夜兼程的趕路回京,爲的就是一窺芳容。
不過都說人算不如天算,因爲在回京的途中遇上罕見的暴雨,所以卓守南依舊還是錯過了。然後,他聽說那位美人兒竟然在新婚之夜就給她的丈夫帶上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再然後,他聽說那位美人兒被殘忍的浸了豬籠,再再然後,他聽說那位美人兒竟然活了下來。而這時,歷經了千難險阻的他,也終於抵達京城。而因爲他的好奇心,他回京的第一件事不是進宮面聖,而是直接火速的趕往了丞相府。
如此新鮮又刺激的事,他已經錯過了一次,可不想再錯過第二次了。而當莫君浩將最近發生的事詳詳細細,添油加醋的給他描述了一番之後,卓守南想要見到葉挽卿的心情便更加的迫切了。所以,當下人來報說這邊又鬧出事情來了之後,他幾乎都沒有等莫君浩這位昔日好友發話,便自告奮勇,興致沖沖的跟了過來。
原本以爲他會見到一個狼狽頹廢而性情大變的失足少女,再或者也可能是一個自怨自艾,自暴自棄的失足少女,可惜……卻都不是。因爲他看到的,是一個平靜而悠閒,美好的彷彿只存在於夢裡的妙齡女子——
她那麼美,那麼好,只是,卻陌生得彷彿今天才認識她一般。莫君浩眯了眯眼睛,以爲剛剛那只是自己產生的幻覺
,可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的還是跟剛纔一樣,那個他覺得熟悉卻又陌生的女子。
淡青色的長裙,沒有任何紛雜繁複的裝飾,及腰的青絲,隨隨便便的用一隻玉釵挽了一個髻,簡單而又清爽。而她現在的姿勢,不同於以往正襟危坐,拘謹得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樣子,而是隨意的,悠閒的,慵懶的,如同吃飽喝足之後,滿意的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貓兒。
柳兒和紅兒就跪在葉挽卿的面前,低着頭,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再看仔細一點的話,或許還可以看見她們的身子忍不住微微的顫抖着,彷彿極爲害怕的樣子。
可葉挽卿卻絲毫不爲所動,依舊靜靜的品着茶,姿態優雅。甚至連莫君浩來的時候,她都沒有起身,更沒有擡頭。許是聽到背後的腳步聲,柳兒紅兒心中一喜,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們忙不迭的爬到莫君浩旁邊,拽着他的衣襟下襬哭喊道,“世子爺救命,二夫人要殺了奴婢!”
所謂惡人先告狀,大抵不過就是如此吧?葉挽卿在心底冷哼一聲,面上卻是不爲所動。不過都說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這件事雖然看來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卻正好撞到葉挽卿的槍口手。要知道,以她現在的處境,她在莫府的地位已經不能低得再低了,就像現在,連兩個小小的丫鬟都敢往她臉上潑狗血了,這日子還能過?她不過也剛好想借着這兩個丫鬟,拿她們開刀,漲一漲自己的威風,讓人知道,現在的她,絕對不會像以前那麼好欺負而已。
大概是莫君浩着實被葉挽卿氣昏了頭腦,此時聽到柳兒和紅兒的哭訴,只當是葉挽卿要翻天,臉色一變,也不想去理會事實的真相究竟是怎麼,不分青紅皁白劈頭蓋臉對她就是一頓訓,“葉挽卿,你到底想要玩什麼花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