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初見生父

096、初見生父

“這玉鐲本來就是我們先看上要買來送給孃親的,怎麼也不能讓了這姓慕的,她比我們還小,更是襯不起,肯定是送給她的下賤娘。”語煙一臉憤憤不平。

她爹已經被賤女人搶走了,這個玉鐲,她怎麼也不能再讓賤女人搶走。

“若是他們強權壓制,就毀了這玉鐲!”語煙微眯起眼,滿目恨意。

芷染輕輕拍着語煙的小手,說:“我知道的,你不要想太多,待會兒見了他,你收斂一點,我目前還不想和他想認。”

語煙冷哼一聲,“我也不認,我就是認豬認狗,我也不認他。”

芷染苦澀的勾了勾脣,認豬認狗就不用了吧!

她一手拉着語煙,一手舉着玉鐲問女掌櫃。

“這玉鐲多少銀子,我還是先將銀子付了吧!”

女掌櫃青白交錯的臉上盡是慌亂,聽了芷染的話,忙上前想拿過玉鐲,並說:“我不賣了,你快還我!”

芷染手一個翻轉,躲開女掌櫃伸來的手,笑盈盈的說:“怎麼能不賣了呢!這玉鐲我都看上了,爲了它還和人發生了爭吵,若是不買下的話,我豈不是虧大了。”

“可……”女掌櫃還想說些什麼,就聽語煙不耐煩的說:“做生意麻利一點行嗎?再磨磨嘰嘰我就摔了你這玉鐲,讓你一分銀子都拿不到。”

女掌櫃心中漸起怒意,她見芷染和語煙穿的料子雖然不錯,但是身上卻沒戴一件飾品,猜想家裡也不是特別富裕,便故意說:“五千兩銀子。”

女掌櫃漫天要價,就是想芷染她們知難而退。

芷染柳眉微挑,將玉鐲拿在手裡玩弄,又對着陽光照了照,輕笑的反問:“五千兩?”

女掌櫃一雙單鳳眼眨都不眨的繼續說:“五千兩已經算便宜了的,這種軟玉可是上好的和田玉,有鎮靜,安神之功。”

芷染不懂看玉,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一朵花,只覺得女掌櫃剛明是不想賣的,突然報一個五千兩,有些貓膩。

可能這玉,不值五千兩,但芷染又一時拿不定注意,不好開口說話。

畢竟黃金有價玉無價,她若是將一塊價值五千兩的玉鐲還價太低的話,旁人只會覺得她不懂玉,沒見識。

“哈……怎麼,沒銀子嗎?你這土包子!”慕小姐本來死活攔着不讓女掌櫃賣玉鐲,但見芷染她們現在一臉爲難的樣子。

她當即不厚道的笑了起來,嗤笑說:“沒銀子還敢來點妝閣,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兒,這裡隨便一件東西就是百八十兩,是你這種窮酸買得起的嗎?”

說完,慕小姐又對女掌櫃教訓說:“哼,你也是!是人是狗就放了進來。”

別看慕小姐只有七歲,可是架勢十足,罵起來人來一點都不含糊,可見家教有多差,平日裡爲人有多囂張。

芷染鬆了握住語煙的手,捏着秀氣的鼻子,一手扇了扇說:“可不是嗎?哪裡來的狗,一直在亂吠,真是臭得很呢!”

慕小姐聽到這話,氣得眼眶都紅了,吸着鼻子,瞪着芷染嬌斥:“有本事你就不要走!”

芷染攤攤手,輕鬆愜意的反問:“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走了?”

她臉色不變的回身女掌櫃說:“你確定這玉鐲值五千兩嗎?”

其實芷染猜的半點沒錯,這件玉鐲,成本也就不過五百兩銀子,賣價頂多就是一千兩,女掌櫃故意要得貴些,就是要芷染拿不出錢來,然後她們自覺離開,這事也算是了了。

不過明顯可見,芷染她們不打算輕了。

女掌櫃在這裡做了這麼多年,一向都是誠信經營,這會兒被芷染反問一句,她也不好再開口,臉色有些難看的退到一邊。

慕小姐眼珠子溜溜轉着,嘲笑說:“買不起還裝大爺,真是丟人。”

芷染把目光從女掌櫃難看的臉色上,調到慕小姐的臉上。

並沒有理會她,芷染繼續同女掌櫃道:“五百兩吧!不然我怕待會兒爭執起來了,這玉鐲碎了,可是連五兩都不值了,最怕的是連一個認賬的人都沒有,你說呢?”

芷染試探的說話,就是想打聽一下這玉鐲的價值。

“這可不行!這玉鐲進價就是五百兩了。”女掌櫃當即駁了芷染的要求。

芷染一聽就挑高了眉,暗自得意的從袖裡抽出一千兩遞了過去,似笑非笑的問:“這數目如何?”

女掌櫃看到銀票的面額,皺起眉來,知道她上當了。

“不行不行不行,這玉鐲只准賣給我,不然的話,哼哼……”慕小姐年紀不大,架子不小。

鼻子哼氣的聲音,做出來是架式十足,倒有幾分震懾人心。

芷染直接將銀票塞到了女掌櫃的手裡,一副強買強賣的打算。

女掌櫃一愣,慕小姐見芷染一副漠視她的樣子,原本站在一邊光動嘴的她,突然衝到了女掌櫃的身邊,就要搶她剛被芷染塞到手的一千兩銀票。

芷染一下就擋開了慕小姐,好笑的問道:“怎麼着?慕小姐這是缺銀子了,打算強搶?”

“你才強搶,你這強盜,你沒看掌櫃的不想賣給你嗎?”慕小姐氣紅了臉,打又打不過芷染。

只好暗暗着急,她爹孃怎麼還不來。

芷染見她這架勢,暗自冷哼一聲,就走到語煙邊上,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玉鐲。

“怎麼樣?”

語煙對這玉鐲早就沒了喜歡,若不是強搶的人是慕小姐,她早就摔臉走人了,這會兒見芷染這樣問她,也不過是極淡的應了一聲。

芷染不由皺起了眉頭,其實她心中的感觸差不多。

沒再多說,就將玉鐲收入了懷。

“不許收不許收!”慕小姐張牙舞爪的叫着,但卻不再莽撞的衝上前。

連續被摔了幾次,雖然並不是特別疼,但是摔得四仰八叉的,她面子上過不去,這比摔疼了她,更讓她惱怒。

“嫣嫣?”

女人一聲叫喊,店裡幾人同時扭頭去看,還準備說話的慕嫣嫣看到她爹孃來了,當即眼神一亮,就換上了一副受盡委屈的表情,衝着來人用鼻音喊道:“爹,娘。”

女人快步走進店裡,伸手去拉她,着急地問道:“嫣嫣,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平日裡不是挺堅強的麼?”

她今日很是高興,難得自家老爺能陪她一起逛街,便只帶了幾名下人同行。到了這邊,老爺要去書齋一趟,嫣嫣性子又不定,她便讓下人陪着嫣嫣來這裡先挑飾品,哪知道竟然遇上了不長眼的土包子。

芷染一直沒有下重手,畢竟對方只是一個七歲的女童,所以慕嫣嫣雖然被摔了幾次,但也一直沒有哭,不過是紅了眼眶罷了,這會兒神色早就恢復了平常,不過倒是一臉怒容。

但她聽到女人的話,便立即順勢撲到了她的懷裡嗚嗚哭了起來。

女人很聰明,也很會說話,張口便將慕嫣嫣處於了劣勢,表明了她的性子。

她的話自然是說給慕君亭聽的,不過用處好像不大。

慕君亭對慕嫣嫣沒有半分憐惜,張口斥責:“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真是丟人,你娘平日裡就是這樣教你的?”

說完他才扭頭去看這鋪子裡的情況,先是見到站在一邊有些侷促的女掌櫃,而後纔是芷染姐妹倆。

語煙從他們進門起,臉色就異常難看,雙手緊緊的扣在一起,剋制着自己的情感。

而芷染還好,第一次見到生父,眼裡盡是打量,神色淡然。她感觸並不深,沒有什麼愛恨交織的情感,只是默默的想着,這人便是負了她孃的男子啊!

他身形清瘦,容貌端正,眉間有一道深深的皺紋,可見平日時甚少舒展笑容,思慮過重。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自知對不起唐氏,所以心緒難安!但芷染知道,這男人是負了唐氏的男人,是導致唐氏懷着身孕帶着三個女兒遠走他鄉的罪魁禍首!

“老爺,你怎麼這樣說呢!嫣嫣的性子你還不瞭解嗎?你什麼時候見她哭成這樣過,定然是被人欺負人了纔會這般。”她說到這裡,話中略帶嗚咽,微微啜泣。

芷染欣賞的看着女人,她應該就是害得娘離家出走的袁姓女子,聽大姐希瑜說過,她好像叫袁映雪。

這般能說會道,也難怪唐氏不是她的對手。

而且袁映雪長相不俗,眉目清秀,相貌頗美,身形嬌小玲瓏。

且她的氣質與唐氏渾然不同,唐氏韌性強、傲氣足,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態。但袁映雪卻不一樣,她小女人十足,就是女兒被欺負了,也只會用一雙剪水秋瞳無助的望着她的男人,讓他來出面。

若是芷染仍不知內情,壓根看不出這個表面溫柔儀態柔美的婦人,曾經以着妾侍的身份,依靠夫君寵愛,將正室嫡妻穩壓一頭,迫得唐氏爲保腹中胎兒只能逃走異鄉。

慕君亭嘆了一口氣,稱不上和顏悅色,倒也斂了幾分怒氣的對慕嫣嫣說:“好了,先別哭了,說說是怎麼回事?”

儘管芷染早就有了心裡準備,但真正見到他們,面上沒有表情,心中的怒氣兒卻是忍不住上冒。

這男人就因袁映雪的一句話,就改了初衷,不再譴責慕嫣嫣的失禮,這般沒有原則,也難怪當初他能因袁映雪對她娘不公。

而孃親和姐弟,是她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無論是誰傷害過她們,她都不可能讓他好過的。

芷染再也沒辦法心平氣和的看着他們一家人相親相愛,決定給他們一個教訓,動了動手無聲的朝袁映雪散向一些粉末。

哼,她不就是仗着一張臉,使了些狐媚的手段嗎?

芷染就要看看,袁映雪沒了這張能見人的臉面後,她一身手段在慕君亭的身上還有沒有用處。

怒意高漲,正籌算着再如何正面教訓這一家人,讓慕君亭顏面盡失,成爲帝都的笑柄時,袁映雪倒是先開口。

她眼神在屋中一掃,而後擦拭着慕嫣嫣一張乾淨的小臉,柔聲道:“嫣嫣別哭了,和爹孃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有你爹在,只要你有理,他不會讓人無端端欺辱你的。”

慕嫣嫣夥同她娘做這種事情,做得不少,當即就明白了她孃的意思。

她止了哭腔,扭頭指向正望着他們的芷染,語帶怒氣的說:“爹,就是她,她仗着比我大,同我搶玉鐲,還把我推倒在地幾次,摔得我可疼了,爹孃,你們可不能輕饒了她,一定要替我討回公道。”

芷染看着她睜眼說瞎話,也不打斷,反而笑意盈盈,想知道一個七歲的姑娘,張口還能說出一些什麼讓她更爲之震驚的話來。

慕君亭這才細細的眼量店裡的另兩名女子,年歲都不大,且……

芷染注意到慕君亭突然的怔仲,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帶着探究和驚訝。

語煙一下就扯過了芷染,讓她後背對着慕君亭。

芷染自己可能沒有注意過,但是語煙和希瑜她們卻是全都清楚,三姐妹中間,語煙的性子最像唐氏,而芷染的面容卻是最像唐氏的。

這也是爲什麼姐妹三人,芷染長相最爲出衆的原因。

“你們叫什麼名字?”慕君亭手指微顫,神色有些激動,他流落在外的女兒中,有兩個今年恰巧也是這般歲數。

袁映雪注意到慕君亭的反應後,在芷染轉身之前就看到了她的臉,當下心中掀起了大波,暗自咬牙憤慨的想着。

不過是一個長得像唐氏的女童,竟然也讓慕君亭這般失態,當下眼中的恨意高漲,恨不得將唐氏撕成碎片纔好。

不過眨眼間,她就斂了神色。

輕輕柔柔的教訓慕嫣嫣說:“娘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同人搶東西是不對的,就算不是你起的頭,你也不能如此沒規矩,更何況你好東西不少,何苦在街上和人爭搶,這不是平白丟了你爹的臉面嗎?”

袁映雪指桑罵槐,芷染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哼笑一聲,暗歎一句真正是生了一顆七巧玲瓏心。

而慕君亭也被袁映雪一句話拉回了心神,有些失魂落魄的擺擺手說:“好了!現在都沒事,就算了吧!”

他不是傻子,袁映雪這麼多年的把戲,他不是不知道,不過有些事情,他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而嫣嫣是什麼性子,他更是知曉,當着他的面乖巧懂事,背地裡囂張跋扈。

慕嫣嫣咬咬下脣,眼眶含淚的看着慕君亭和袁映雪說:“爹孃,不是我要搶的,而是這玉鐲我早幾日便看中了,當時身上沒拿這麼多銀子,所以就沒買下來,今兒特意過來買玉鐲的,這玉鐲我又戴不了,我也是爲了哄祖母開心的啊!祖母下個月就生辰了,我……”

說着,慕嫣嫣忍不住大哭了起來,這一嗓子倒是用了真情。

聽了她的話,慕君亭神色軟化下來,卻也沒有對芷染她們橫眉冷對,命令她們立即交出玉鐲,而是向一旁站着的女掌櫃問:“事情經過想必你最清楚,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芷染有些奇怪慕君亭的態度,即沒有立即替慕嫣嫣討回‘公道’,也沒有聽信她的一面之詞,倒不知道是慕嫣嫣不得寵的關係,還是在外面,他要維持他的形象。

不過慕嫣嫣若是不得寵,也養不出她這嬌縱的性子,畢竟只是一個庶女罷了,據她所知,袁映雪至今仍然只是一個姨娘,不過慕府就這麼一個姨娘,所以這幾年下來,大家都稱她一聲夫人。

芷染見慕君亭並沒有聽信慕嫣嫣的一面之詞,也就靜靜地沒有辯解,打算聽聽掌櫃的怎麼說。

女掌櫃被慕君亭問到,有些爲難。瞅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面帶着奇怪笑容的語煙及背對着她的芷染。

又看了一眼趴在袁映雪懷裡的慕嫣嫣,只見她小小年紀,滿臉狠毒的瞪着她,暗暗威脅。

女掌櫃偷偷吞嚥了一下,暗自想着,早知今日會遇上這樣的事情,還不如休息一日倒好一些。

平日裡倒是遇過不少這種事情,但從來沒有像芷染這樣的,沒有一點身份背景的樣子,還敢與高官之女爭吵,讓她很是爲難。

“這位老爺,令嬡同另兩位小姐都看上了小店的一件玉鐲,後來兩人就起了爭執。”

女掌櫃說得含糊,慕君亭不滿的微皺起眉。

芷染倒是有些詫異,這女掌櫃一心想息事寧人,倒沒想到,到了這一步,還沒有偏袒慕嫣嫣,倒是一個趣人兒。

慕君亭懷疑女掌櫃不敢說實情,才這般含糊說話,便好言說道:“你只管實話實說,不論過錯在誰的身上,我保證都不會遷怒到你的身上。”

慕嫣嫣臉上閃過一抹緊張,袁映雪捕捉到了,微微蹙眉。

“是啊!掌櫃的,你只管實話實說,這玉鐲我女兒前幾日是不是來看過,是不是看中了這玉鐲。”

她倒是知道袁映雪前幾日出過門,還是她領着出門。

原本是和映雪去寺裡燒香的,不過映雪不樂意去,她便也就沒有強求,把映雪送到了少府府邸,與少府家小姐玩耍。

掌櫃的臉色爲難的說:“這倒是,可是……”

“這就是了,”袁映雪不待女掌櫃將話說完,便斷章取義的說:“我就知道嫣嫣斷不可如此失禮,做出這般不知禮數的事情,怎麼說嫣嫣也是老爺的親閨女,是不?”

慕君亭眉峰一皺,沒有表明態度,只是一個勁的瞅女掌櫃。

女掌櫃有苦說不出來,前幾日她是接待過這位慕小姐,同行的還有少府小姐和其他兩位小姐。

可是當時,其中一位小姐說她娘有一個更漂亮的玉鐲,是宮裡娘娘賞賜的,當下慕小姐就把她大罵了一頓,怪她拿了次等貨出來忽悠她。

她是有苦只能往肚裡咽啊!

點妝閣不缺上品,但也不是樣樣都是上品,更何況要與宮中之物相提並論。

“這位姑娘,若你真是做了那無禮之事,就同我女兒道個歉吧。”

袁映雪這話有息事寧人之味,在場幾人聽了臉色卻各有不同。

慕嫣嫣心有不甘,待要說話卻被她娘在腰上輕輕捏了一下,便恨恨地瞪着轉身的芷染,暗道下次再見絕對要她好看。

一聲嗤笑響起,自始至終一語不發的芷染,總算是有了些反應,她一臉笑意回身,還未來得及開口,語煙就已經先一步說話了。

“就憑你們,也要我道歉?你們配嗎?”

“小姑娘,這事本就是你不對,就算再喜歡那東西,也不應該行那蠻橫之舉,更何況現在說話還這般咄咄逼人,好在我家老爺宅心仁厚,你就道個歉,這事就算了。”她若不是看出了女兒錯在先,她能這麼饒了這兩女子,哼,這事也不過是暫時了了。

慕嫣嫣臉上閃過得意之色,想着能讓芷染對她低頭道歉也是不錯的,便不再想着讓他爹更重的治理芷染。

只是暗自笑着,等着芷染來道歉,到時候她再狠狠的羞辱她一番,讓她長長記性。

“我怕你們受不起噢!”語煙這話可不假。

雖然她不想承認,也不想拿回原本的身份,但即使再不想,她也是相府的嫡女,是壓眼前這對母女一頭的人。

妾侍庶女算得了什麼,有什麼資格讓嫡女道歉,這不是開玩笑嗎?

芷染捂着嘴竊笑,不恥的說:“剛纔我就好奇,是什麼樣的父母能養出這麼個刁蠻任性又無禮無德的孩子,現下見了這位自說自話的夫人,我總算是找着了原因,嘖嘖,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上樑不正下樑歪。”

聽到她暗罵慕家三口的話,慕君亭臉色有些難看,重新皺起眉頭說:“小姑娘說話不要這樣咄咄逼人,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指責過你們一分,一直在問清楚誰是誰非,錯的是小女,我也定不偏袒,你又何必這般尖銳呢!”

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爭取,慕君亭本來就不打算插手偏幫,而且誰是誰錯,問清楚了,道歉一聲,握手言合便罷了。

又不是多大的事情,何必要撕破臉鬧得這般難看。

更何況他堂堂一個朝廷重臣,怎麼可能當街和一個小女孩發生口角爭執,說出去他往後還要不要臉面做人了。

芷染偏頭想了想,‘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你雖然沒有偏袒,但她們一個是你的女人一個是你的女兒,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你責任更重大噢。”而且沒有你的縱容,她們也不會養成今日這樣的性子,芷染在心裡默默的加了一句。

袁映雪根本沒想到芷染會是這般有恃無恐的態度,畢竟彼此身份懸殊,對方又只是一個沒見過市面的孩童,給她一個臺階下,她應該一早就順溜着逃了纔對。

“你爹孃就是這般教你做人的嗎?不說我們的身份,單是年紀也稱得上一聲長輩了吧!竟然這般放肆。”袁映雪一手拍了拍懷裡深不住氣的嫣嫣,寒着臉接着對芷染訓斥道:“小小年紀,說話恁的無視,你爹孃人呢,把他們叫過來。”

芷染臉上的笑容盡收,神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慕君亭,冷聲說道:“這位大娘,還真讓你說對了一半,我爹生了我後,就沒有養我!更沒有教過我,不過也幸好他沒有教養我,不然的話,教得我表明不一、蠻橫無理,不是更糟糕。”

袁映雪神色一僵,小心窺了一眼慕君亭,見他擰眉不悅,便張口繼續斥責芷染。

“滿嘴胡說八道,你這般行事,難怪你爹不要你!”

語煙失笑的揚了揚眉,冷眸看着慕君亭笑說:“我爹死了,早就死了。”

她心裡極恨,恨透了慕君亭的無情,他站在慕君亭面前這般久,他竟然認不出她,認不出她這親生女兒。

她不願意與慕君亭相認,可一面恨他,又一面怪他,他怎麼可以連她都認不出來。

她是他的女兒啊!當初抱在懷裡,盡極嬌寵的二女兒啊!

芷染一手拍了拍氣得發抖的語煙,寒着臉對袁映雪說道:“你與其在這裡大放厥詞,還不如回家好好教教你的女兒,免得她整天不三不四的,不像一個女兒家,我看了就覺得丟人。”

袁映雪眼睛突起,有些嚇人的憤恨道:“難怪你爹不要你們,寧願下九泉都不要你們,哼,現在知道你們這般行事,怕是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了。”

“映娘!”慕君亭聲色皆厲的低斥。

她這話說得太過了,對待兩位年幼失父的孩子而言,何其殘忍。更何況父親的早逝,又豈是她們能干涉做主的。

芷染聽言卻是直接被逗笑了,拍着一雙手應道:“哎喲,這可得稱您吉言啊!我爹在九泉之下,可千萬要不得安寧纔好!不然的話,我們這些當女兒的怎麼能安心呢!姐,你說是不是?”

“可不是麼!知道他過得不好了,我們才能放心啊!”語煙附和,眉眼微低,不想讓人看出她眼底的恨意。

芷染不想現在表明身份,她亦不想。

她們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不孝至極,莫說本就對她們厭惡的袁映雪,就是慕君亭也是皺起了眉。

袁映雪在慕君亭面前,一向是溫和善良的樣子,剛纔與芷染她們針鋒相對就已經過了,再加上還被慕君亭呵斥了一聲,這會兒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於是半晌後,袁映雪只能勉強維持風度,從牙縫裡繃出一句話,“牙尖嘴利。”

芷染見她臉上快要支撐不住的端莊,反而心平氣和了一些,挑眉應道:“多謝誇獎。”

“小姑娘,天下無不是父母,這些話可不許再說了,沒得讓人覺得不孝刁蠻。”

慕君亭的話音一落,袁映雪立即附和一聲。

“可不是麼,這般牙尖嘴利,也難怪嫣嫣在她手裡吃虧。”

慕嫣嫣若不是她娘拉着,早就冒頭了,這會兒聽她娘一說,立即出聲應道:“可不是,剛纔她還打了我,把我推倒在地幾次,摔得我都疼了,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問掌櫃的,她都看到了。”

“哪疼了,讓娘看看,可莫是摔壞了。”袁映雪心疼的抱着慕嫣嫣左看右看,就差看出一朵花來。

芷染冷哼一聲,“當她是玉鐲嗎?一摔就碎,還摔壞了,真真是好笑。”

語煙帶有隱隱的戾氣,飽含殺意的說:“這種滿口大話,刁蠻任性的姑娘,早些摔壞了好,倒能少禍害些人。”

慕君亭厲聲一喝,而後對着女掌櫃,怒言道:“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說出來,再有隱瞞,休怪本相不客氣。”

慕君亭的目光從芷染她們身上轉移到了女掌櫃的身上,雙眼冷光乍放,不怒自威,一個眼神就將女掌櫃驚白了臉。

慕君亭的話一出口,身上的氣勢就沒有再收斂,站在他身邊較遠的芷染都被波及到了,暗暗想着,不愧是南烏國第一丞相。

芷染嘴角微動,卻是忍了下來。

先聽聽女掌櫃如何說,再行反駁也好。

這會兒街上來往行人也不算多,但遠遠見着這間鋪子被丞相府的下人堵住了,那些個看熱鬧的雖不敢圍上來,卻也站遠了,探着脖子朝裡邊看。

女掌櫃掙扎了一下,看了芷染她們一眼,又想到平日裡慕君亭的爲人,雖然她不清楚,但是來往的都是達官貴人,少不得聽說過不少慕君亭的事情。

聽聞他這人很是正直忠心,應當可以說實話吧?

女掌櫃遲疑的看着,便把剛纔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沒有多添一句,就是芷染推了她幾下,在什麼角度推的,她都說得清清楚楚。

自然也沒有露了,這事情的起因是爲何。

芷染聽到女掌櫃這樣說,便已經十分滿意了,她不可能要求着女掌櫃偏袒她,能站在公平公正的位置上,已經實屬難得。

“慕嫣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慕君亭一張臉鐵青,只覺得臉都被她們母女倆丟盡了。

袁映雪小心的瞅着慕君亭的臉色,推了推嫣嫣說道:“嫣嫣,去給這位小姐道歉。”

“娘!”嫣嫣被袁映雪推着朝前挪了一步,才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扭頭不敢置信地望着向來對她最爲疼寵的母親,一手指着不遠處的芷染,“您讓我給這草民道歉?”

“她是什麼身份,憑什麼讓我道歉?她受得起嗎?”

語煙拍案而起,大怒斥道:“莫說是道歉,就是讓你們母女跪着嗑頭,我也是受得起的!”

姨娘、庶女,哼……

姨娘不過是說得好聽一些罷了,說白了不也是下人。

而庶女,在她的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慕君亭皺了皺眉,雖然不喜嫣嫣的刁蠻,但是對於語煙的態度,更顯厭惡。

這小姑娘說話真的是好生狂妄。

是什麼樣的身份,讓她這般囂張自持?除了公主,好像也沒人敢在他面前這般行事了吧?

可是皇上的幾位公主他有幸都是見過的,並不在其中。

“乖,快去!你爹爹已經生氣了,這事本來就是你做錯了,認一個錯,沒什麼大不了的,先過了眼下這一關。”袁映雪小聲的安撫着慕嫣嫣,眼裡盡是寵溺。

芷染見着慕嫣嫣這副彷彿被逼上吊一般的模樣,更是瞭解到嫣嫣平日是有多嬌慣。就連穆君亭動怒了,她都只仰望着她娘,好像只要袁映雪在,就什麼就都不用怕一樣。

做錯了事情,連道歉都不願意做,都覺得是受了侮辱。

那她們呢,原本這人上人的生活該是她們一家人的,卻被這對母女搶去了,想到她剛來時,看到希瑜每日不停歇的做着繡活,看到語煙爲了保護家人,天天像個刺蝟一樣和人爭吵,被人詆譭辱罵,想到恩恩沉默寡言的樣子,想到唐氏一次又一次被人潑髒水隱忍的身軀……

想到往事,想到那寒苦的日子,心中滿是酸澀,眨了眨眼睛,微垂下腦袋,讓不小心蓄起的淚水,直直滴落在地面上,緩了一下情緒,這才擡眼朝她們看去。

“不道歉就給我滾出慕府,我們慕府沒你這種女兒。”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吼,便得慕嫣嫣重回心神。

她眼眶盈滿了淚,咬着下脣,不情願的走了過去,爹一向不喜她,說得出就必然做得到,而娘又一直對她使眼色,她不得不先低頭。

“對不起!”這一聲,饒是芷染好耳力,也聽不太清楚,更何況是旁人。

語煙譏笑道:“你剛纔罵人的時候,聲音不是挺大的麼,這會兒怎麼着,成啞巴了嗎?”

“你……”慕嫣嫣憤怒擡眼,咬牙切齒的斥道:“你別給臉不要臉。”

“哈哈哈哈……”語煙捧腹大笑,笑得眼角的淚花四濺,芷染默默的看着她,她明白語煙的感受。

她沒有語煙小時候的經歷,剛纔都忍不住流了幾滴眼淚,更何況是語煙。

語煙在笑,笑得張揚,可是眼角的淚珠卻是這般苦澀。

“我需要你給臉面嗎?你算一個什麼東西?據我所知,你雖然是相府的小姐,不過卻是一個庶女,一個妾侍所生,永遠都擡不上正面的東西而已。”

“我纔不是一個擡不上正面的東西!”嫣嫣最恨人家說這件事情,一下就被擊得跳起了腳。

語煙嘲諷的擦了擦眼角的淚珠說:“噢,你說得對,你不是一個東西!”

“你……”嫣嫣根本就說不過語煙。

看到自家女兒受辱,袁映雪又急又心疼,身如柳蒲般顫了顫,淒厲的看着慕君亭問:“老爺,你就看着她們這般羞辱嫣嫣麼?嫣嫣也是你的女兒啊!她們這般,打的也是你的臉面啊!”

“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慕君亭對女兒被羞辱之事,感觸並不深。

不過卻也知道再鬧起來不好看。

他深吟了一聲,在映雪悽慘的哭容中,走到語煙的面前,雙手一揖,沉聲道:“這位姑娘,小女多有得罪,是我管教不嚴,在此向你賠禮了,還望姑娘海涵,原諒小女這一次,回府後,我定將好好管教她。”

芷染挑眉看着慕君亭,默默倒退一步,站到了語煙的身後,這位事情,她讓語煙去解決,算是讓她發泄長久壓在心裡的委屈。

語煙靜靜地看着眼前離她不到兩步的清瘦中年人,聽着他道歉的話語,心中五味陳雜,按說欺負了她孃的男人這般低聲下氣地同她道歉,她應該覺得解氣纔對,可眼下她心裡沒有一絲爽快,只覺得不值得。

爲了她,爲了娘,也爲了希瑜芷染和恩恩。

“我們受的委屈,不是你一句道歉就能扯清的,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恨你,一輩子都恨你!”聲聲泣血的吶喊,是語煙最心底的聲音。

慕君亭震驚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子,再一次重新打量她,只覺得她的身影和記憶中的一個小女童漸漸重疊。

“你、你是……”激動、欣喜、不敢置信,一瞬間,各種感覺齊齊涌上心。

語煙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情願,崩潰的大喊,“滾,你給我滾,我不要見到你,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姐……”芷染啞了嗓子出聲,溫熱的小手握住語煙冰涼的小手,無聲的安撫。

“語煙!你是語煙,是不是?”慕君亭大喜過望,伸手就要抱過語煙。

芷染擡手擋開慕君亭伸過來的手,冰眸直直的刺向他,涼聲道:“慕相,大庭廣衆之下還是注意些形象好,免得讓人誤會了你有什麼不良癖好。”

慕君亭握緊了拳,愧疚的看着芷染,小心輕聲的開口問話。

“你是芷染嗎?”

“娘,爹這是怎麼了,語煙和芷染不是她們的名字嗎?娘不是說她們早就死了,不會出現的嗎?這是怎麼回事?啊?娘,你快說啊!”嫣嫣神色激動,她知道語煙和芷染的存在。

因爲書房裡就有她們的畫像,書房是爹的禁地,除了爹,誰都不許進,就連她和娘都不可以。

娘說過,書房裡掛着爹最牽掛的人,但她也知道,這些人都死人,死光了,不會再回來和她爭寵,爲什麼她們又突然出現了,這是爲什麼?

“呵呵……”芷染一聲輕笑,“原來是早就死了啊!”

在她們爲了生活奔波折腰的時候,在這些人眼裡,她們竟然早就已經成了一具無生息的死物,可憐她們還想着慕君亭爲何這般狠心對她們,真正是可笑至極。

------題外話------

昨天晚上頭疼~打算睡一會兒再起來碼今天更新的內容~哪曉得一睡就天亮了~一起來就快九點了,我當時就震驚了~哈哈~今天更新晚了啊~明天還是照常九點更新~

感謝親們的支持~麼噠~

154 均浩表白076 生命之虞204 曖昧一箭066 抱條大腿113 置下房產151 櫻子她爹123 芷染遇襲055 開張大吉208 禮藝結束078 師叔到訪162 搬入相府191 替誰看病094 太子殿下064 籌備新店087 瘟疫爆發162 搬入相府119 登慕容府222 四年之後074 請鏢師歸130 表姐相邀027 小地主婆225 大婚洞房108 四下求助076 生命之虞007 傻子之名081 優秀錄取181 除夕前夕008 天賦異稟158 均浩抉擇107 打入相府097 進宮面聖040 發威動怒181 除夕前夕193 動手逼問060 秋收農忙220 鳳族聖女106 午夜兇靈069 撇清關係153 追查過往066 抱條大腿024 棒趕媒婆028 爭搶靈芝183 渣母渣女210 匠心獨具156 師門內訌209 更顯才藝062 拿和離書212 默牌陳醋084 搭棚贈藥164 管事娘子216 皇上發怒162 搬入相府194 鳳氏一族132 奪得詩魁002 討回公道109 師叔歸來152 幕後主人158 均浩抉擇186 消失於世93 舉家搬遷232 宗主真容185 秀蘭發威172 親事被惦135 冬日狩獵143 流言四起125 是否背叛080 解毒救人074 請鏢師歸107 打入相府076 生命之虞061 七去之銀185 秀蘭發威050 夜間私會116 雙龍奪鳳169 誰有資格098 遇見故友195 可怕遺傳062 拿和離書146 好戲開鑼165 直言威脅175 鬧上朝廷155 鬧國公府203 逼狗跳牆207 特殊藝比218 默之拒婚085 圈地行動035 長工宿舍227 西秦公主078 師叔到訪107 打入相府061 七去之銀009 第一桶金117 有病得治074 請鏢師歸143 流言四起173 嚴詞拒婚034 唐氏挖坑062 拿和離書149 未來夫君034 唐氏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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