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沒有任何表情的說道:“可現在,你的兒子也死了,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水裡,很慘。”
“是啊,他死了,死的很慘。”李老頭嘴裡不停的喃喃,“死的很慘,他死了,死的很慘,我的兒子他死了,死的很慘,死的很慘!”
喃喃的低語就像精神病人,不停的重複無意義的話。
“可是……對,我不想和村長同流合污,我是華夏人啊!我不能和他同流合污,我不能叛離我的國家,可是我的兒媳婦死了,兒子死了,都死了。”
躺在牀上的李老頭忽然間坐了起來,他已經瘦骨嶙峋,瘦的連幾根肋骨都能數得清楚,像一隻快要餓死的野狗。
“這是一個警告,在你們來的當天我兒子就失蹤了,村長用他威脅我不能說出事實的真相,否則就殺了我兒子!”
老人語氣越發的激動,因爲太激動,所以不由得捂住胸口不停的換氣,“我不想我兒子死,但也不想再死人了。”
“所以你才裝作凶神惡煞,就是想趕我們離開這裡。”
原來竟然是這樣,事實就是這樣奇妙,本來你以爲的壞人其實是好人。那所謂的好人,其實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周奕忽然有些可憐起李老頭來,對方土生土長在這個邊境的小村莊上,恐怕從他的少年、中年、老年都沒有出過村莊。
而現在這個村莊已經容不下他了,他沒有去處,除非選擇與黑暗徹底地融爲一體,否則只有死亡。
剛進門時看到的黑貓忽然在門外喵喵叫了兩聲,李老頭臉上多了絲笑模樣,“小寶,過來。”
“小寶過來,讓爺爺抱抱。”
那黑貓像通了人氣似的,喵喵叫着,李老頭說一句它就回一句,走到牀前,輕巧地跳了上去。
“喵。”黑貓把壯碩的身子貼在李老頭的臉上蹭了蹭,喉嚨裡發出舒服的咕嚕咕嚕聲。
李老頭輕輕地摸了摸黑貓的頭,“現在這個家,兒媳婦死了,兒子也死了,只有小寶陪着我,其實我也沒什麼可怕的,我早就該死了。”
“你說……”
李老頭彷彿是在問周奕,又是在問他自己,“一個人孤獨的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等這個世界只剩下你一人,與你有關聯的人都離去了,那麼你還存在這個世間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如果問起這個問題,沒有幾個人能答得上來。
周奕:“也許是爲了心中的信念,爲了達成某個目標,完成某件事。”
“那麼我的目的也達成了,你們快走,快離開這裡,祭祀的邪神馬上就要復活了,所有的人都會成爲邪神的祭品,他們都會死,都會死!”
“等等,邪神到底是……”
周奕還沒有說完,李老頭便像瘋了似的從牀上音樂而起,抄起邊角上的粗木棍,大吼道:“滾滾!滾!不要再來這裡了,都滾出去!滾出去!”
爲了避開,周奕只能退了出去,門被緊緊的閉合,裡面的黑貓喵喵的叫着,聲音淒厲而又拉長。
李老頭又在哭,哭的和貓叫一樣淒厲又綿長。
“都走吧,都走吧,你們救不了我們,這裡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都該死,他們都該死!”
“哈哈哈……哈哈哈……”
那屋裡傳來又哭又笑的聲音,伴隨着咣咣的砸牆聲,周奕望了望房間裡的傀儡紙人,幽幽的嘆了口氣。
如果命運眷顧李老頭,他明天早上就還能看到活着的人。
貓叫了三更,一晚上的時間很快過去,第二天悲哀的痛哭傳遍了整個村子,伴隨着人們嘰嘰喳喳的議論和和惡毒的咒罵。
“要我說一把火,把李老頭的宅子燒了纔好,他們一家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邪神纔會收走他們。”
“對對對,一把火燒掉,省得給我們村子再帶來什麼麻煩!”
顧凌城站在李老頭的屋子前,緩緩的搖了搖頭,“他死了。”
“看來那個紙人還是沒能保住他。”
周奕:“這個村子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詭異。”
堂屋裡李老頭的屍體就那麼懸掛在房樑上,雙腳晃盪的,褲管空空,他的腿沒了,他的手往上舉起,膝蓋彎曲,形成獻祭的姿勢。
沒有掙扎的痕跡,像是主動求死。
而在李老頭空蕩蕩的腳下,一隻同樣瞪着眼睛的黑貓死在那裡,大張着嘴巴,露出尖厲森白的牙齒。
“老李頭,你說你何必啊!”
村長哭的聲音最大,哭的快要背過氣去,“人活着就有希望,你怎麼就想不開?!!”
李老頭的屍體就那麼掛着,比他兒子死得更加詭異,沒有人敢上來把他放下去。
村裡最大膽的青壯年也都信了邪,一個個搖着頭往後退,村長犯了難。
像這種情況又不能把李老頭就這麼掛在這裡,可是到底沒有人敢上去。
周奕:“眼鏡男,顧凌城。”
兩人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猶豫的走向前去,昨天的黑花被子上有一攤燃燒的灰燼,那個傀儡紙人根本找不見蹤影。
顧凌城手中射出一道凌厲的劍氣,那根系住李老頭脖頸的麻繩應聲而斷,咔嚓一聲屍體落在地上。
“合上眼,我們會爲你找出答案。”
金絲眼鏡男伸出手,絲毫不嫌棄的給大張着雙眼的李老頭合上了眼睛。
周圍一陣吸氣,村長趕忙道:“快點快點,來幾個人把屍體燒掉,埋到原來那個地方。”
幾個村長的死忠立刻上來擡起屍體,黑貓的屍體也被提了起來,靈魂已經沒了,周奕幾個人對這副軀殼的處置沒有興趣,自然不會去阻攔。
李老頭死了,村長痛哭,村民們唏噓不已,但似乎沒有一個人真的爲李老頭哀痛。
他們只是慶幸,這次死的不是他們自己。
特調局已經派人來,可現在依舊還在死人,村長並沒有抱怨,態度依舊如同往常那樣,十分殷勤。
周奕等人直接回了被安排的屋子,裡面二師叔沈玄和這次的帶隊隊長魏無閆已經在等着。
沈玄:“小夥子們,接下來我們有一場硬仗要打,有沒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