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暗涌
從正門到走廊這一段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不尋常的地方,但一轉進客廳情況就不一樣了,那裡完全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客廳的茶几、椅子、花瓶等等的東西幾乎全都打翻在了地上,電視也已經被打碎了,屏幕正中心在插着一個刀,感覺就像是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打鬥。
我一邊四下看着一邊繼續往裡走,又一名我不認識的警員過來衝我點了點頭,並將手套和鞋套遞給我道:“過來了,戴上這個,雷隊在裡屋呢。”
似乎在不知不覺當中我和喬偉已經變成了警隊裡的熟臉,他們已經完全不把我倆當外人了。
我和喬偉穿戴好這些用來保護現場的道具,然後穿過狼藉的客廳進到了裡屋。
剛到裡屋門口我就看到了滿地的血,雷啓山也在屋子裡站着,眉頭擰出了一個大疙瘩。
“雷隊,遇到麻煩案子了?”我一邊跟他打了聲招呼一邊小心地繞過地上的血走進屋裡。
雷啓山很驚訝地擡起頭,“你……你倆怎麼來了?我記得沒叫人請你們過來啊。”
“你是沒請,不過這屋子的主人請了。”我道。
“哦,古楓,他好像是比較相信那方面的事。”雷啓山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但似乎他並沒有向我倆說明屋子裡發生什麼事的意思。
我們跟雷啓山的合作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很清楚我和喬偉擅長的東西,可他現在卻不想主動開口,似乎也不願意讓我和喬偉參與到這件案子裡來,這是爲什麼?是因爲他覺得沒有鬼怪作祟?可是門外的警察卻又覺得雷啓山肯定會叫我和喬偉來。
我不想再從雷啓山的古怪舉動中分析他的心思,直接詢問道:“雷隊,到底出什麼事了?是不能告訴我倆的?”
雷啓山聽後閉上了眼睛用力捏了下眉心,他這個動作持續了好長時間,但始終沒有下文。
“不會是跟唐輝有關吧?”我試探着問了句。
雷啓山的身體很明顯的震了一下,這也讓我的心裡咯噔了一聲。
“唐輝出事了?!”喬偉衝雷啓山大喊了一聲,同時也激動地衝過去抓住了雷啓山的胳膊。
雷啓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後道:“我能告訴你們的只是我通過現場的情況做出的最客觀的判斷,唐輝殺人了,並且處於在逃中。”
“什麼?唐輝殺人?而且還在逃?你在開玩笑吧?!”我道。
在雷啓山開口之前我以爲地上的血都是唐輝的,聽到唐輝沒死的消息我多少鬆了一口氣,但雷隊接下來所說的卻是讓我更沒辦法接受的情況。唐輝是那種就算他親爹犯法他都會眼不眨一下直接把他爹扔進監獄的人,我完全無法相信他居然會殺人,而且還在逃。
雷啓山滿臉嚴肅地看着我,他不需要進行任何回答,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他不可能在開玩笑。
“到底怎麼回事?我覺得唐輝不會無緣無故動手殺人的,更不可能逃走!”喬偉從旁道,他的手也一直抓着雷啓山的胳膊。
“我也不相信他會做這種事,但目前的證據都對他不利。”雷啓山依舊神情嚴峻地說道:“昨天晚上現場調查組的人要回來這邊再取些指紋和纖維樣本,唐輝陪同着一起過來的,結果凌晨一點的時候別墅裡響了槍,等我們接到報警趕過來的時候兩名現場調查員都已經死了,全是近距離頭部中槍,唐輝的槍就丟在現場,上面全是他的指紋,子彈少了四顆,其中有兩顆打穿了兩名調查員的頭。”
聽完雷啓山說的話,我腦中產生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唐輝被詛咒了!之前被詛咒的人都是自殺收場,唐輝現在的狀況很可能也不妙了。
喬偉明顯也跟我想到了一塊,他先我一步對雷啓山道:“這事絕對有蹊蹺。別墅的主人在十一的時候買回來一幅畫,我懷疑是那畫上存有詛咒,之前古楓的家人無故自殺也有可能是這畫惹出來的。”
“畫會殺人?”雷啓山疑惑道。
“雷隊,別忘了大上個月還有一把斧子讓火場裡十好幾個人掉了腦袋,一幅畫會殺人應該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我提醒着雷啓山。
“我知道,我知道會有一些常理根本沒法解釋的事,所以我纔會請你們兩位做顧問,但是你倆也應該清楚,詛咒什麼的不可能讓唐輝脫罪,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說明唐輝殺人逃逸。按照常規程序,今天下午我應該也會從這個案子中被抽走,所有與唐輝有關的警務人員都不能參與到這起案件的調查中,分局會派其他的人來,所以我才……”
雷啓山的語速很快,而且說到一半還哽住了,看得出他也非常着急,他一直在現場待着顯然是想利用這僅有的時間找出可以證明唐輝無罪的線索,一些可以在法律面前、普通人面前說得通的證據。
“剛纔你說唐輝的手槍裡少了四顆子彈,但是隻有兩顆子彈打中了人,另外那兩顆呢?”我想着這會不會就是證明唐輝無罪的關鍵點,所以立刻問雷啓山。
雷啓山搖頭道:“這個我早就考慮過了,彈道分析已經做出來了,唐輝應該是先開了兩槍將兩個調查員逼到了死角,然後才射擊殺人的。”
“彈道分析……”我本想問雷啓山這種分析會不會也有出錯的時候,但話只開了頭就被我吞了回去。跟雷啓山在這些專業的領取爭辯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如果能在這些事上找出突破口的話,估計雷啓山早就已經找到了。
所以最後我選擇了不再打擾他思考,而是回到我們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上——找畫。
這時候我也發現喬偉的雙眼正盯着房間的一面牆壁看,我也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發現那面牆上掛着一幅鑲金邊框的油畫。
我到喬偉身邊低聲問:“這幅畫就是?上面有詛咒?”
“有沒有詛咒我不知道,不過這畫應該就是古楓買回來的那幅了。”喬偉一邊回答着一邊做了個戴眼鏡的手勢。
我連忙將掛在上衣口袋裡的靈視眼鏡拿出來戴好,而透過鏡片再看那幅畫時,在畫布的表面上分明籠罩着一圖案黑漆漆的霧氣,這些霧氣跟我之前見到的陰鬼氣息略有不同,它異常的活躍,就像是一大羣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那畫上蠕動、爬行。
“真夠噁心的,那是什麼玩意?”我問喬偉道。
“我之前說過,畫這種東西有時候會蘊含着作畫人的靈魂以及當時的情感。我想畫這幅畫的人當時應該是很狂躁的,或者這種狂躁的情緒已經滲入了他的靈魂。”喬偉像個藝術鑑賞家一樣回答着我的問題,但這個回答在這種時候似乎並沒有多大意義。
喬偉忽然轉過頭向雷啓山道:“雷隊長,我可以把這幅畫拿走嗎?”
“這就是有詛咒的那幅畫?”雷啓山和我問了同樣的問題。
喬偉搖頭道:“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把它拿走肯定對所有人都有好處。”
“好,那你們拿走吧,記得去做一下登記。”
“古楓就在外面呢,我讓他直接進行簽字做個確認也行吧?”喬偉問。
“那是最好了。”雷啓山道。
喬偉連忙向雷啓山點頭道了句謝,也不再打擾他思考,直接到牆邊將那幅畫摘了下來。
登記確認的流程用了不到一分鐘就搞定了,而古楓也確認了喬偉拿回來的這幅畫就是他在一個半月前從拍賣會上買回來的,畫的名字叫《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