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聽了,立馬笑道:哦!原來是這麼一件事啊……不辦!
我被那夏這麼幹脆的拒絕搞得有些懵,問那夏是不是價錢的問題。
那夏說不是,他說盜亦有道,盜門的人行事風格,都是聽盜門四大長老的,他們又不是小毛賊,都是有組織有紀律,不受外人使喚的。
我說出錢也不行?
“出錢?能出多少錢?能比盜門的錢多嗎?”那夏說:盜門的人皇宮大內隨便走,逛富豪家能跟逛青樓似的,能差錢?
“這個忙不能幫一幫?”我又問那夏。
那夏說人可以幫我找,但能不能說動那個人……得看我們自己本事了。
“我不能干擾他的想法。”那夏說:你去找找看,能不能請動他,看你自己的能耐,但要我直接命令他,那是辦不到的。
我說這樣啊?
那夏說當然了——江湖人得有江湖的規矩。
什麼才叫江湖好漢!
不是爲了錢,也不是爲了名,爲的就是心裡的一口氣,爲的就是胸中的精、氣、神。
北京八門的人,都是這麼一個德行,雖然有些迂腐、酸臭,但比起很多唯利是圖的人,實在可愛得多。
我一直都以爲盜門嘛,那都是小偷小摸,見利忘義的主,現在聽了那夏的話,我發現我對盜門有點誤解。
那夏又說:水子,去找我幹爺黃崑崙,他知道盜門的那個人在哪兒!
我說行!
我掛了那夏的電話,和馮春生兩人,開車去找黃崑崙了。
黃崑崙是個懂得“天子望氣”的高人,喜歡養生,晚上都睡得早,我開車到了他的別墅門前,他早就睡了,屋裡的燈都滅了。
他手機也關機了,我就站在樓下,扯着嗓子喊:黃前輩!
“黃前輩!”
喊了四五聲後,別墅陽臺的門拉開了,黃崑崙披着一件棉襖,站在欄杆上面,探頭往下看,用還沒睡醒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喊我:是水子不?
我說是啊!
黃崑崙“哦”了一聲後,說道:你等等哈……我這邊的小兄弟下去開門了。
黃崑崙住在別墅裡面,裡頭有幾個保鏢——都是那夏給他派的。
這些保鏢,個頂個的高手。
接着黃崑崙又問我:水子,這麼晚過來,怕是有事吧?
我說有事。
“行。”黃崑崙說:我也到樓下去。
很快,別墅的門打開了,兩三個小兄弟把我和馮春生給請到了別墅的大廳裡。
這大廳的佈置,像是一個喝茶的地方,隨手可見的“棉麻布料”,到處都是蒲團和原木做成的小桌子,桌子上,擺滿了茶具。
馮春生告訴我,說北京八門都設茶堂,茶堂是待客、執家法的地方。
我點點頭,和馮春生坐在了一張桌子邊。
黃崑崙也落座了,幾個小兄弟,帶着茶水過來了,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碧螺春。
黃崑崙舉起茶杯,喝了一口,說:水子,你最近的處境,不是很好啊。
我說黃前輩似乎知道什麼?
黃崑崙笑道:能不知道嘛,劉老六在道上,都發了消息了,所有的人,不能和你於水合作,這件事,我是有所耳聞的。
我聽了,說劉老六都發了這消息?
“全閩南的陰人都知道了,唯獨你們幾個不知道。”黃崑崙說:不過可以理解——劉老六也是人,是人有貪戀權力,害怕挑戰的本能!他不想你崛起的速度過快。
我點點頭,說這事確實是真的,劉老六已經開始打壓我了。
黃崑崙說:人都這樣,你如果站在劉老六的位置上,怕也會這樣。
接着,他又問過:水子,你還記得嗎?我當時說過,你可以找我問三件事!當作你曾經幫了我、幫了那夏的好處!這三件事,你還一件都沒問呢,今兒個,是不是要問上一件?
我看時間不早了,就跟黃崑崙說:今天有要緊的事,我改天再問。
“無妨。”黃崑崙緊了緊身上的棉襖,問我:你今天有什麼事啊?
我說我要找一個盜門的人,讓他幫我偷一件東西。
“哦!”黃崑崙打了個響指,喊了一聲:草上飛!
他話音剛落,外面小跑進來了一個身體頎長的男人。
這男人很瘦,有種一陣風能把他吹倒的感覺。
黃崑崙見了那男人,指着我們說:介紹介紹自個兒吧。
那男人對我們一抱拳,說道:北京八門之一,盜門暗手草上飛。
馮春生歪過頭,跟我說:聽說盜門也都有職位的,四大長老之下,就是盜門九手,其中“暗手”是最會偷東西的。
我聽了,心裡高興,連忙問草上飛:能幫我偷件東西嗎?
草上飛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他先咳嗽了一聲,看了黃崑崙一眼。
黃崑崙擡了擡手,說:草上飛,你是盜門的人,你去還是不去,我是不能強迫你的……我估摸你有話想說,那你跟這兩位兄弟說說,都是自己人,說點直腸子的話不得罪人。
有了黃崑崙的撐腰,草上飛這才笑了,對我們抱拳說道:於水老哥、馮大先生,我被夏爺派過來保護黃太爺,對你們兩人的事,那也是欽佩得緊。
“從善如流,嫉惡如仇,你們兩人,對我草上飛的胃口,尤其是你們作爲陰行新人,但能鏟了閩南的地頭蛇,這事,我草上飛得給你們翹大拇哥。”草上飛對着我們,豎起了大拇指。
接着,草上飛又說:要說二位爺找我辦事,那我絕對應該沒有任何脾氣,接下你們的活兒,但是……我草上飛還是有一個請求。
“說。”我對草上飛說。
草上飛看着我,說:陰陽繡,繡陰陽,生死富貴,出入平安!我有一愛人,死了五六年,但我心裡一直思念她,我想請於水老哥,給我做一幅紋身,我老婆的紋身。
“沒問題。”我說:不過時間緊,你幫我們拿到了東西,我再幫你做紋身,可以嗎?
“可以。”
草上飛答應了我,問我要去哪兒拿東西。
我說在公安局的法證部裡,有一部被水浸泡的小米手機,您去幫我把那手機找過來,就可以了。
“小事。”
草上飛喝了一杯茶,要出門。
他走了三四步,又站住了,回過頭,對我們說:盜門之人,極少爲僱主辦事,但真要辦了,首先得亮出一招子,還叫僱主知道……我們盜門的人,那是絕技傍身,好讓僱主放心。
我剛準備說話呢,忽然草上飛身形一動,整個人如同落葉似的,像我飄了過來,一步他就到了我的身前,然後腳尖一點我面前的地面,下一刻,他就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了我的身後,我連忙扭過頭去看他,卻發現,他又從我的頭頂上躍了過去。
等我再回頭,他已經站在了我的桌前。
他一楊手,呼呼!一張卡片飛向了我,到了我的面前,那卡片直接一落,落在了我的茶杯邊上。
那卡片,不是別的,是我的銀行卡。
而且是我存錢最多的銀行卡,藏在錢包的最裡面。
這兩三下的功夫,竟然被草上飛從我的錢包裡,卸出來了?這手法——太快了吧?
“兄弟,牛氣。”我對草上飛抱拳說道。
草上飛也抱拳,說道:草上飛去也!於水老哥和馮大先生在紋身店等我!
說完,他大喇喇的出了門。
黃崑崙安慰我,說既然草上飛決定出馬,那這事情就穩當了。
同時,黃崑崙還告訴我——水子,我知道你現在估計陷入一個大麻煩了!什麼時候都可以找我!
我說當然。
我現在有點四面楚歌的感覺,不過我不感覺後悔,我反倒覺得這事,是一挺刺激的事。
至少比我以前的生活刺激。
我起身跟黃崑崙告辭,說過兩天,一定過來拜訪拜訪您!
我也沒想到,打掉了張哥和韓老闆之後,我的紋身店和我們的處境,竟然更差了。
陰行大家的路,不好走。
不過我的內心是很堅定的,就像有人說的那句話——不被人嘲笑的理想,不值得追求。
不艱難的路,那不就沒有激情了?
離開了黃崑崙的家,馮春生在車上跟我說,是得找找黃崑崙了——這位老哥閱人無數,再加上天子望氣,確實有點石成金的能力。
接着,馮春生又跟我說:其實那個盜門草上飛,我似乎認識。
我說你認識啊?
馮春生說:這草上飛在道上的名氣很大的,也很有“俠義精神”,不過,這人的親弟弟,似乎不怎麼樣。
我說他弟弟是個什麼人啊?
“是個老腳。”馮春生說:草上飛的媳婦,似乎就是他弟弟殺的。
“是嗎?”我問。
馮春生說讓我小心一點就行了——草上飛這人,估計不太好接觸,說話要注意點,別把這人給刺激到了——尤其是不能講他弟弟是個老腳的事。
老腳到底是什麼?馮春生沒有往下說的意思,我也沒追着問了。
回了紋身店,我問秋末——認不認識黑客,就是破解手機那一類的人。
在我們這兒,就秋末學歷最高——他是正兒八經的“中央美院”出來的人,認識這類的人才,肯定最多。
秋末想了想,說他發小就是,很厲害的一個黑客,就住在離三元里不遠的地方。
我讓秋末去把人請過來。
秋末抓了我的車鑰匙,就出門了。
這下子,黑客和盜賊都有了——就等看看,那部手機裡面,到底有點什麼東西。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要給我們下這個局,坑我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