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訪壓住心底裡涌上來的一絲喜悅,他想確證自己的想法,正在他想要主動接近那羣年輕人的功夫,他的耳朵中又傳來了一陣大聲的對話,只聽那話中夾雜着的原汁國罵和放肆無忌的嗓門,就知道這對話正是來源他想要去了解的對象,何訪暗中笑了笑,本來要招呼老闆要些小二的手又悄悄的放了下去。
這樣的聲音纔是最真實的反應。
“嗨,我說,這電視還有點意思,剛纔那傻B,這不是給那女的下絆兒哪不是?”
“哪個,哪個?”
“就那二兒,長得跟猴兒似的,一看丫就不是什麼好貨。”
“哦,你說的是不是他剛纔把那塊石頭給換了個地方?”
“對啊,這二現在是第一個到的,那女的還有那個大個兒都在後面,現在他把這石頭一挪,後面誰還能找到啊?就算真的找到了,那不知道得花多大功夫了。”
“不就一塊石頭嗎?我看那大個挺能跑的,剛纔要不是走岔了,現在一準是頭一個。”
“說你丫喝高了不是?你他媽沒看見那石頭上有一提示,要是找不着,你跑也是瞎B亂跑,還有你說那大個兒,整個一沒腦子,要我看,到最後那猴精都到了終點,他也到不了一半。”
“你們丫就接着淡B吧,瞧瞧,瞧瞧,還是這女的賊啊,那石頭都扔出去那麼老遠了,還不是一下就讓她給找到了,我看還是這女的有戲。”
接下來,圍繞着電視上的三個人誰最牛,誰能拿到最後的勝利以及那個勝利者將會獲得的萬元大獎,幾個人從最初的各說各話,到後來話裡含七雜六的互相不忿兒,最後發展到蹬着椅子拍着大腿的吹鬍子瞪眼,要不是常在一起喝酒,今天暫時也還沒高過了頭,弄不好爲了這點事兒,真的能掐起來。
不過,和老闆皺着眉頭緊盯着這羣人,一副隨時準備這要從櫃檯裡衝去勸架的架勢不同,有人把這些“熱鬧”看在眼裡之後,卻是低頭掩嘴一個勁兒的想要偷着笑。
這般德行者,當然就是何訪。
“老闆,結帳!”
那邊越鬧越厲害,何訪也是越聽越起勁,終於他高叫着要結帳,原因只是爲了怕自己真的會笑出了聲。
雖然外人眼裡何訪算是高頭大馬一型的強壯男人,但在他的過往經歷中,除了幫着錢正明曾經給一個陷害過他和他老闆的傢伙下過背後的小小黑手之外,好像沒有什麼打架鬥毆的先例,也沒有被“叔叔”找去聊天的經驗,此時面對這幾位半高不高,但足以借上酒勁的爺,何訪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個人絕對不宜招惹,嘿,趁着還忍得住,咱還是先走爲妙。
小處見成功,答案衆中尋,剛纔幾個酒客的話,已經讓何訪對新一季的節目,對楚河,更重要的是對自己有了很強的把握,重開的慾望之門,終究還是已成功開場了。
“哈哈哈——”
終於可以放聲大笑了,何訪放在方向盤上的兩隻手交替的打着拍子,整個人也隨着節奏搖晃起來,脖子一前一後的扭動着,如果此刻把他坐下的馬六換成一輛塗成了花瓜一樣的老款敞篷的2020,後座上再放倆巨大的音響,配合着音樂,活脫脫就是一個職業Hip—pop青年。
可惜,何訪此人與一衆出生於70年代早期的傢伙一樣,對於流暢旋律的熱衷度遠遠高於對節奏和變化的追求,所以他車上此刻放的歌雖然是號稱R&B天王的周董所唱,曲目卻是接近於流行的《菊花臺》,而飛在他腦海中的也是那些曾經當紅的過氣歌星的形象:小麗、龍大、靈兒、泥鰍組合……一個個曾經熟悉的身影劃過,串聯起了何訪身上從來就不多的音樂細胞,於是漆黑的夜色裡,無人的街道上,寂寞的車箱中,一個鬼哭般嗓音嗷嗷嚎叫起來!
“Listen to the song here in my heart A melody I start but can't complete……”
宛若天籟的歌聲悍然打破了何訪似無休止的乾嚎,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或者是購買的時間久了欠缺保養,整輛車子似乎是在這一刻間向前輕輕竄了一竄,像是在表達着自己的輕鬆和解脫。
自從前兩天看過《夢幻女郎》之後,那個當場讓他驚爲天人的碧昂絲就成爲了他最新的偶像,當然以何訪的性格和年級來說,這個偶像的維持時間註定不會太久,不過這首《Listen》還是頑強成爲了他手機上的鈴聲,而且是專屬鈴聲,只因爲一個人的來電纔會響起,因爲設定者其實那天在家裡和他一起當觀衆的蒙芊卉。
“喂!”
何訪的聲音帶着小孩子般的跳躍和張揚。
“呵呵,你終於想起來開機了。”
“嘿嘿,我剛纔也不知道怎麼的,電話就自己關機了,剛纔上了車才發現。”
別人不追究,不等於自己不需要說明,這個道理何訪還是有着充分的認識地,只不過聽筒裡傳來的卻是“哼哼”兩聲,何訪下意識的聳了聳肩,說是說,信不信的那還得由着別人。
好在今天那邊的蒙芊卉似乎剛纔從何訪的話裡聽出了他的高興,對於今天一整晚何訪的失蹤以及關機不回,她除了發出兩個鼻音之外,倒是也沒有了以往的抱怨。
“編吧你就,不過知道你高興就好,我知道你肯定已經得到了一些反饋,現在我和凝兒、正明他們幾個都在簋街這邊,準備小範圍的先慶祝一下,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哦,那你快點過來,對,還是老地方,好,我們等你。”
“好的,我大概20分鐘到。”
雖然兩人之間的話沒有說的更多,但顯然蒙芊卉那裡絕不僅僅是收看了一期首播節目而已,他們肯定也是從一些渠道收到了利好的消息,纔會“擅自”決定去宵夜慶祝。
剛掛上電話,何訪手機又依依呀呀的唱了起來,這次是一首來自於某個島國上一位前輩級別的女藝人五輪真功的老歌,只聽歌聲何方就知道這個來電者是誰,因爲國別的緣故,他把這首曾經很喜歡的歌設成了是“敵人”這個號碼組別的專屬鈴聲,而這個號碼下,現在只有一個名字。
“喂,谷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