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冉坐診時間,手機收到信息,看了一眼之後,她對手機翻了個白眼,明明昨天已經可以出院的傢伙,卻非說自己總是犯暈噁心,要賴在醫院裡不走。
季小冉離開診室去皇甫信一的病房,剛出門另一個路口就走出一位熟悉的身影,他嘴角冷笑,這就是她放棄他的最大原因,不過都三年了,他們還沒有在一起,難道不是他們真的不合適嗎?
季小冉雙手放在白大褂口袋裡,進病房的時候,他的秘書剛報告完工作離開。
“你覺得在醫院辦公,效率會更高嗎?”
皇甫信一笑着看她,“有你的地方,效率纔會高。”還學會貧嘴了,最近經過黎昕的培訓,進去還挺大的嗎。
“可因爲有你在這裡搗亂,嚴重影響了我的工作。”季小冉不客氣的說。
“你就把我當成普通病人就可以,別總想着我和你有不一樣的關係。”此人還變得厚臉皮了。
季小冉冷哼一聲,“你剛纔不是說心跳不正常嗎?現在看你挺正常的,趕緊出院吧。”
皇甫信一死皮賴臉,攔住她,“喂,我心跳不正常你身爲醫生不是該用聽診器先聽聽的嗎?聽都不聽就說我沒問題,你是庸醫吧,我會醫鬧的。”
季小冉擡頭看着他,她不喜歡這樣的他,一點兒都不喜歡。
“把手擡起來。”語氣淡漠的對他說。
皇甫信一眉心一擰,不太懂她想要說什麼。
季小冉主動去拉他的手,另一隻手的手指按壓在他的手腕脈搏處,認真的感受着。
他全身五臟六腑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現在的他真的很無理取鬧。
“這樣也可以,不用聽診器?”他還想讓她聽聽他的心跳呢,這是昨晚黎昕給他出的主意,怎麼就忘了,她是中醫啊,把個脈都可以的。
“信一哥哥,這樣不像你,過去三年的相處對我們而言挺好的,我聽黎昕說,童嫿姐姐她回國了,其實……”
“那是我和她的事。”皇甫信一冷言打斷,她打算一輩子都不面對他們之間的問題嗎?
季小冉抿嘴牽強的笑笑,“我那邊挺忙的,先走了。”
皇甫信一生氣,拉住她不准她逃避,一個用力就將她抵在了牆壁上,圈住她不准她離開,“難道你看不出?也感覺不到嗎?我現在更想面對的是你和我,就不能好好談談嗎?”
季小冉擡眸看着他,對啊,現在的皇甫信一纔是她心中的那位信一哥哥,冷傲霸道,不容置喙,威懾專制。
“最近的你,太像林子楓,看到你,我會想他。”無論是他的賴皮,還是他的不可理喻,都太像那個人的影子,在她面前晃啊晃的,揮之不去。
如果不是睜着眼睛去確定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信一哥哥,她真的會以爲,那個喜歡耍賴逗她笑的林子楓回來了。
皇甫信一心痛難耐的冷喝一聲,她是在告訴他,無論他對好還是壞,她心裡裝着的那個最清晰的人,都是林子楓嗎?
他抵在牆壁上的雙手緩緩落下,很沉很重,涼笑一下,悲悲慼慼,放她走。
皇甫信一知道,在季小冉明明知道他的心裡也是有她的時候,還不肯讓他們的關係往前邁開那一步,只是因爲,他在她心裡曾經待過的位置,被另一個取代了。
有的時候他會想,一個認識不到三個月的人,就取代了他的二十年,真的很神奇,讓他輸的一敗塗地。
亦或者說,那從來都不是愛,多年來,那都只是一個妹妹對一個哥哥的敬仰。
……
入冬了,天氣越來越冷,下班後的季小冉獨自一人走在寒冬的街道,最近幾天,小柳經常在她面前提起那個叫林子勳的男人,小柳每次說到這個名字時,笑的都特幸福,季小冉心想,他們在一起,應該是幸福吧,那個叫林子勳,一定也像小柳愛他一樣的愛着小柳。
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纔是人間最美好的幸福。
可她挺沒用的,每次聽到林子勳三個字,她的心,都會很疼,疼的難以忍受,不是因爲他的名字,而是那張一模一樣的臉。
不是她的林子楓啊,是另一個女孩的男朋友。
季小冉停下腳步,擡頭望天,繁華城市的夜空太小,看不到星星也沒有月光,她用力的吸了吸反酸的鼻子,眨巴眨巴溼潤的眼睛,把可悲的淚水逼了回去。
落眸間,眼前神奇般的多了一個身影,他如同從天而降的使者,站在她的面前,深深的凝視着她。
季小冉的心猛然一抽,他的眼神太熟悉了,爲什麼明明不是一個人,卻連眼神都是如此的相似,還是說,此刻出現在她面前的就是林子楓,只不過是她的幻覺罷了。
她想要伸手去摸一下眼前的這個人,如果是有溫度的,那就不是幻覺。
季小冉的手剛要觸碰到林子楓的臉頰,一隻有力的大手如鐵鉗般鉗住她細瘦的手腕,即使隔着外套,她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因爲他毫不憐惜的用力而幾乎捏碎她的骨骼。
“你捏疼我了。”季小冉的聲音帶着哭腔,眼神裡卻沒有乞求,只有那無盡的抹不去的憂傷,可能是因爲的確很疼,眉心擰的很緊,微啓的脣瓣在顫抖。
林子楓心口一滯,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鬆動,冷若寒冰的俊臉上沒有卻沒有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憐惜,冷冽的脣角一邊勾起譏諷的嗤笑,薄涼的聲音在着寒冷的夜裡,格外的涼人心脾。
“季醫生現在這可憐楚楚的樣子,還真是讓人看了想要好好心疼一番啊。”
季小冉聽出他語言裡的揶揄,她並沒有主動的想要招惹他不是嗎,是他魔法般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低眸,抿嘴無奈苦笑,“一直都想單獨約你見一面的,今晚在這裡遇到,我……”
林子楓面色一冷,伸手毫不客氣的鉗住她精緻小巧的下巴,逼着她擡頭看他,眸光比深夜裡的零下氣溫還懾人,“單獨見我?是想要懺悔嗎?”
季小冉眉心一擰,他的手冰涼冰涼的,她再次確定,這個人真的不是林子楓,如果說林子楓是春天的暖陽,溫暖,明媚,耀眼。那麼眼前的這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林子勳,就是冬日的冰川,寒冷,刺骨,沒有溫度。
“因爲你的家人不允許我的出現,一直以來,我都欠你們一句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爲我,林子楓他不會……”說着,腦海裡清晰的出現了當時的那不堪回首的一幕,淚水就要掉下。
林子楓手指用力,掐着季小冉下巴的手狠戾暴怒,“什麼叫我的家人不允許你的出現,難道當初不是因爲你的無情,才釀成如今的罪惡嗎?”
季小冉感覺不到下巴的疼痛,反而是心,痛的無法呼吸。
是啊,如果當時她的心就努力的去喜歡林子楓,沒有信一哥哥的存在,在童嫿姐姐說那句話的時候,她也不至於失控,更不會釀成悲劇。
都是她的錯,是她錯了,愛錯了人,做錯了事,都怪她,爲什麼那個時候離開的人不是她,如果是她該多好,一切就都結束了,現在她一個人,真的好累。
想哭,很想哭,可眼前的人不會懂得她的眼淚,她不準自己哭,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下脣,不喊痛也不掉淚,直到鹹腥的味道蔓延脣內,在眼眶打轉的淚水也沒有掉下來。
林子楓憤怒的眸光被她脣間的鮮紅印紅,鉗制在她下巴上的手往上移動,大拇指使力想要掰開她緊咬着的脣,而她一點兒都不配合,似乎還更用力了。
“鬆開!”他冷聲命令,幾乎咆哮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裡迴響着。
季小冉淚眼朦朧的盯着眼前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男人,他一個冷戾的命令,讓她的心痛的更厲害,淚水再也難以抑制的往下掉落,一顆一顆如清晨花朵上的露珠,晶瑩剔透。
貝齒還在機械般的咬着不肯鬆開,鮮血殷紅脣瓣,林子楓瘋了一般怒吼,“我讓你鬆開你聽到沒有,你都感覺不到疼嗎?”
他血紅的眸子深凝着她,眼眸裡竟多了一絲絲的心疼,季小冉即使一直都在心裡否認,這個人不是林子楓,他叫林子勳,可在他剛纔那頃刻間的心疼眼神中,她多麼希望,這個人就是那個說過要寵她上天的林子楓。
她鬆開脣,淚水早已決堤,哭的身體抽搐顫抖,林子楓剛要說話,季小冉不管不顧的往前一步,抱住了他,抱得緊緊的。
她哭着求他,“求你,別推開我,就一次,就這一次,我想他,我想他。”
林子楓準備推開她的手停在半空,她哭的這麼厲害,難道是爲了他嗎?她想的那個人,也是他嗎?
如果是,這三年她爲什麼沒有去看過他,一次都沒有。
季小冉緊緊的抱着林子勳,她知道這個人不是林子楓,這個人的胸膛是冷的,而林子楓的背都是暖的,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她的那個林子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