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顧家大宅外外面的時候,冷厲南這才發現了雲念離低落的情緒,便轉過身來柔聲問道:“怎麼了?”
其實雲念離知道自己有點過分,畢竟在這件事情裡面,冷厲南受到的傷害其實一點都不比她少,但是他卻一直都在安慰着自己。
所以她擡起頭來,內疚地說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很害怕去面對那一切。”
冷厲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道:“爲什麼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害怕。你也知道的,在我的這一生裡面,其實面對過很多的場面,但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我要面對的嫌疑犯,竟然會是我身邊的親人。”
雲念離其實見過很多罪犯,甚至幫很兇惡的人都做過辯護,但是那跟現在的心情完全是兩個樣子,最起碼,那時候,她除了覺得要贏得案子之外,並沒有別的心思,但是現在,她卻要考慮很多因素,甚至也害怕對面對被人的反應。
冷厲南知道雲念離有時候看上去很淡漠,但是實際上,卻是比誰都要心軟,甚至很多時候,心軟得讓人覺得她有點傻氣。
但是這就是她的特點不是麼,每個人都有與這個世界相處的方式,善良與不計較,就是雲念離願意呈現給世界的狀態。
“不用害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而且你得知道,如果我們現在找到伯母,讓她懸崖勒馬,其實也是在救她,萬一真的釀成大禍,到時候,不僅我們永遠都不會跨過這道坎,她的子女也永遠都不會原諒她的。”冷厲南說道。
其實這種時候,就可以看出來,其實男人還是要比女人冷靜一點的,最起碼,在遇見同樣的問題的時候,冷厲南還是可以比雲念離更快的冷靜下來,並且更能快速地分析問題。
雲念離深深吸了一口氣。
其實道理她都懂,但是還是會覺得難以面對。
畢竟一想到顧成川,她就覺得恨不得現在就暈死過去纔好。
但是逃避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途徑,所以還是要進去面對的。
雲念離沒有再說話,而是握了握冷厲南的手,然後下車,兩個人一起向大門走去。
冷天忠的車在他們之前就到了,現在已經按過了門鈴,正在等對方開門。
自從顧家出事之後,除了一個打理家務的保姆,其他的人都已經辭退了,現在出來開門的,正是這個跟了顧家十幾年的保姆,所以自然也是認得冷天忠的,微微有點詫異地說道:“冷董事長?”
“你家主人他們在不在家?”冷天忠一邊向裡面走着,一邊問道。
保姆將所有人都放進來,一邊回答道:“都在的,但是都已經回房間,準備睡覺了。”
“睡覺?哼,今天誰也不用睡了。”冷天忠毫不留情地說着,然後大步走進了客廳裡面。
因爲聽到門鈴的動靜,顧成川正好沒有睡,便起來看是誰這麼晚了還過來,剛走到客廳裡面,便看到一大幫的人走進來,爲首的真是冷天忠。
“董事長,你們怎麼來了?”顧成川微微有點詫異,畢竟然默還沒有被解救出來,他剛纔還準備打電話過去問最新進展呢,沒想到他們就來了。
但是現在這個時間過來做什麼?顧成川又十分疑惑起來,剛準備再問,卻聽到冷天忠說道:“把你媽給我叫出來。”
“我媽晚上有點不舒服,早早就睡下了,有什麼事情,跟我說也是一樣的。”顧成川微微有點尷尬,畢竟冷天忠的語氣真的太過氣急敗壞了,不知道的,還以爲顧母是做了什麼事情,讓他這麼生氣。
“哼,跟你說?你又能代表你媽媽嗎?你媽她在哪裡,今天就算是殘了廢了,也得給我起來,把事情交代清楚。”因爲是顧母的關係,所以冷天忠的情緒也十分激動起來。
大概是這麼些年來,冷家雖然一直壓在顧家的頭上,但是對顧家也照顧頗多,真是在顧家破產之後,一直都是冷家在給錢維持他們的生活。
但是沒想到她竟然會綁架了他的大孫子,這難道就是古人說的,養虎爲患麼?
顧成川因爲還不清楚是什麼事情,只是看到冷天忠十分生氣,再加上說的話也很不好聽,所以也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董事長,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別這樣。”
“好好說?我他麼的也想好好說,但是你媽給我好好說的機會了嗎?我有沒有虧待過你們顧家,爲什麼你們要狼心狗肺?”冷天忠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一方面是心疼自家孫子,一方面確實是沒有想到,會是顧家做出的這樣的事情。
“怎麼了?”就在顧成川準備重新開口的時候,突然一個有點虛弱的聲音從樓上傳了過來,卻是穿着睡裙的顧母,一副憔悴的樣子。
“媽,你怎麼下來了,不是不舒服嗎?”顧成川連忙走過去將她扶住,然後輕聲苛責道。
但是顧母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後才說道:“我聽到外面這麼吵,就過來看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董事長,你們怎麼都來了?難道是然默有消息了嗎?”
“哼,你在這裡跟我裝什麼傻,充什麼愣,然默有沒有消息,難道你還不清楚嗎?劉美雲,我告訴你,如果你今天不把我孫子的下落交出來,你就別想走出這個門。”冷天忠顯然是真的動了怒,所以說這句話的時候,頗有種咬牙切齒地感覺,讓人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顧成川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問道:“什麼下落?董事長,難道你還在懷疑我們嗎?今天白天不是澄清過了嗎?我們怎麼可能跟這件事情有關呢?”
顧成川的記憶還停留在五年前,就算是顧母這些天跟他說了很多事情,但是他還是會下意識地覺得,他們兩家人,還是那麼親密的兩家人,又會有什麼嫌隙呢。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不在的這個五年,其實冷家和顧家的關係已經很淡了,或者換句話說,就是其實顧家已經成了吸附在冷家身上的一條水蛭,不斷地在從冷家身體裡面獲取錢財,但是也就是僅此而已,不能對冷家造成更大的傷害,所以冷家纔會對他們不以爲然,也不放在心上。
而顧母則比顧成川顯得淡定多了,說道:“大哥,我現在喊你一聲大哥,你不介意吧。我們怎麼也親戚不是?我怎麼窮瘋了,也不會對家裡人下手的啊,再說了,我現在衣食無憂,兒子又回來了,我爲什麼還要做這種傻事呢?”
“具體的犯罪動機,當然只有其本人自己知道,現在我只想告訴你,如果你現在說出然默的下落,我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如果你執迷不悟,還是想打馬虎眼唬弄我們,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冷天忠從來沒有說過這麼狠厲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