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和喬羽大約一夜未睡,就連一向十分注意儀容的喬羽頭髮都亂蓬蓬的,眼底青黑一片。
剛纔沒留意,現在纔看到,客廳的沙發上還坐着兩位,蕭北和沈月,蕭北在沈家一向是尊貴的存在,幹粗活是決計不用他的,因爲他尊貴的身份,連帶着沈月也被禁止幹活兒,像兩尊神似的端坐在沙發上,看着沈岸和喬羽忙來忙去。
蘇陌鼻孔朝天的冷哼一聲,調侃道:“呦,兩個爺爺,兩個孫子,挺熱鬧。”
那四人沒有留意到蘇陌,突然聽到她的聲音,便齊刷刷的把視線投到她的身上,蕭北一開始沒有理解她口中“兩個爺爺,兩個孫子”的意思,等觸及蘇陌戲謔的目光時,驀地醒悟過來,這是在諷刺他和沈月像爺爺似的坐在沙發上擺譜,沈岸和喬羽像孫子一樣任勞任怨呢,當即冷了臉色。
沈岸咒罵了蘇陌一晚上,看到她還敢回來,當即氣不打一處來,拎起手中的掃帚就向她掄過來:“你個小兔崽子,還敢回來,今天看我打不死你......”
眼看着距離她越來越近,蘇陌往旁邊一閃,眼疾手快的拽起坐在沙發上的沈月,擋在了她的面前。
沈岸掄起來的掃帚硬生生的停在距離沈月頭頂一尺遠的地方,這一系列的變故,嚇得沈月花容失色,驚叫連連。
蘇陌從沈月身後探出頭來,隨着沈岸俏皮的吐了一下舌頭,粉紅的舌頭在她脣邊快速閃過,本來還在擔心沈月的蕭北忽然被她那粉紅色可愛的舌頭吸引到了,強烈的視覺衝擊讓他莫名口乾舌燥。
沈月當然看到了蕭北的失態,心裡又氣又急,這一次是真的掉了眼淚,哭着撲到蕭北的懷裡,委屈的不得了,蕭北只好用手攬着她,拍了拍她的後背以作安慰。
沒有了沈月的阻擋,沈岸的怒火更大了,又一掃帚掄過來,眼看着就要砸到她的頭上,蘇陌正琢磨怎麼躲閃時,背後伸出一柄蒙古彎刀,架住了落下來的掃帚,兩樣“武器”在空中激烈相撞,只聽“咔嚓”一聲,木柄的是掃帚斷成兩截。
飛出去的掃帚頭好巧不巧的砸到了沈月的背上,這一下子的痛呼是真的:“啊——”看樣子砸的不輕。
蘇陌茫然的轉頭,看到了清貴逼人的蕭詡手中拿着一柄蒙古彎刀,抽開刀鞘,撫摸着刀背,那瀟灑恣意的動作,讓蘇陌想起了古裝劇中身着白衣的楚留香,滿滿的大俠本色啊。
我靠,他還真是給她弄了一柄刀來,不過,刀是沒開刃的,就算她用這柄刀去砍沈岸,最多也是給他砍起點兒皮來。
沈岸本來要破口大罵:“哪個不長眼的......”敢管我家的閒事?然後就看到了蕭詡,沈岸這人,是個典型的勢利眼,生平最拿手的就是看人下菜。
比如此時,雖然他惱火蕭詡用刀隔斷了他的掃帚木柄,還連累沈月捱了一下子,可在看清來人的樣貌和氣度後,後半句話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蘇陌也是佩服他的變臉速度,竟然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硬生生的擠出一抹諂媚的笑容來:“這位先生,我正要教訓頑劣女,先生突然出手,不知有何見教?”
蕭詡並沒有答話,而是低頭附在蘇陌耳邊說了一句話,蘇陌懵懵的看了他一眼,又懵懵的往自己的的臥室裡走去。
“沈先生,我是蘇陌的未婚夫,這次來就是接她去民政局辦結婚證的。”蕭詡笑容清淡,身上與生俱來的清貴氣質,再加上他的上位者的氣勢,以及在危險中練就的灑脫和從容,讓他彷彿是個難以忽視的發光體似的,讓站在他面前的人生出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來。
這是沈月第二次近距離觀察蕭詡,第一次是在楚漫歌的生日宴會上,第二次是在這裡,她雖然是蕭北的妻子,在蕭家卻並不受重視,像蕭詡這樣的天之驕子,根本就不屑於理她,所以之前,她根本沒有走近了打量蕭詡的機會。
看着這樣耀眼的蕭詡,沈月的手狠狠的握着,指甲掐入手心,甚至折斷了兩根都沒有察覺。
在楚漫歌的生日宴會上,她已經夠震驚的了,一向不近女色的蕭詡居然公開擁着蘇陌親暱互動,現在則更加讓她震驚,本以爲蕭詡只是和蘇陌玩玩,那樣紈絝的小混混,他這樣的大家公子應該看不上纔對,哪知,他居然來真的。
憑什麼,蘇陌那樣的混賬東西,配得上這樣的翩翩公子?如果真的讓她進了蕭家的門,她沈月豈不是生生要矮了一輩?
不,絕對不能讓他們成了。
沈月素來以溫婉賢淑而聞名,自然不會親自做這種拆人婚姻的事情,她不動聲色的笑着,在別人沒有察覺的時候,給了喬羽一記眼色。
喬羽愣了一會兒,彷彿纔回過味兒來,急忙上前說:“這位公子,我家陌陌年紀還小,不到法定結婚年齡,不能結婚的。”
“沒關係,讓民政局的通融一下就好了。”蕭詡滿不在乎的說。
“我家陌陌生性頑劣,你也看到了,家裡的玻璃就是昨夜被這孩子砸碎的,害的我們兩口子吹了一晚上涼風,這樣的性子不適合做人家媳婦兒。”
蕭詡笑道:“這也分人,昨晚陌陌在我那裡睡的,不知道有多乖巧懂事。”蕭詡此人也是個毒舌男,這樣說,分明就是在貶損沈岸夫婦,喬羽臉色變了變,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求救似的望向沈岸。
沈岸眼珠轉了轉,打起了親情牌:“先生有所不知,陌陌的爺爺去世前,千叮嚀萬囑咐,要讓我們照顧好這孩子,若是這麼早就嫁了,若是陌陌的爺爺怪罪下來,那就不好了啊。”
蘇陌聽從蕭詡的吩咐,進了臥室把自己的戶口本拿出來,出來時,剛好聽到沈岸的話,聽他居然還好意思提到爺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沈岸,你還要不要臉?要我說,你現在做的那些豬狗不如的事情,爺爺知道了纔會怪罪。”
沈岸被氣的臉色鐵青,不知該如何反駁,沈月見了,只好柔柔的對蕭詡說:“小叔叔,現在不比從前了,婚姻大事,需要本人同意纔是,陌陌年紀尚幼,不知您問過她的意思了沒有?”
沈月看到剛纔蕭詡在提出要和蘇陌結婚時,和蘇陌低頭不知說了什麼,特意支開了她,就篤定蘇陌對此是不知情甚至是反對的,便說出了這番看似替蘇陌考慮的話來。
蘇陌怔了一下,疑惑的望向蕭詡,蕭詡笑吟吟的向她走過來,親暱的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說:“我們來沈家的時候,不是說好了要去民政局登記結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