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南等簡應琛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了,纔看向孟清歌。她的臉色不好,不知道是被突然出現的簡應琛驚的,還是爲了霍晉霆的事而煩惱。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已經跟簡應琛遇上,那關於他的事,就應該跟她說一下。
喬南微微皺着眉,嚴肅的神情讓孟清歌心生一緊,問他道:“什麼事?攖”
喬南謹慎的左右看了一眼走廊,壓低了聲音道:“應琛他……好像知道自己失去了一段記憶,也在試着找回那段記憶。”
孟清歌微微一愣,難怪,剛纔簡應琛會那樣頂着她問。簡應琛失去的那段記憶是關於她的,當然……是要從她的身上找回來…償…
可她注意到他的用詞,好像?
她的疑惑全寫在臉上,喬南苦笑了下道:“你覺得當他察覺到他身邊的人都在有意隱瞞他什麼的時候,他還會告訴別人,他想做什麼嗎?”
換做是他,問不到實情,周圍都是欺騙跟隱瞞,也會自己動手找出真相。
“……”孟清歌垂下了眼睫,只聽喬南繼續說道:“他避開了陶晴在這邊做義工,我想,他是在等再見你一面,因爲他去北京那天,你帶着妮妮來做檢查。”
簡應琛很聰明,又是做海關工作的,這點細節,他當然能捕捉到,並且利用起來。妮妮的前期排斥反應觀察下來,已經沒有問題,只要以後再半年一次的檢查,按說,簡應琛這個守株待兔的方法是沒什麼用的,但偏偏,霍晉霆車禍住院了。
也許,這就是機緣吧。陶晴跟江姨千方百計想要斬斷的緣分,還是連上了。
孟清歌張了張嘴:“可是,他已經忘記了,你們也未曾跟他說過,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
喬南的眼眸溫潤,溫和的說道:“清歌,人的記憶可以失去,但刻在心裡的東西,是很洗不掉的。我想,從你們‘遇見’那天開始,他對你的感覺就覺醒了。現在,他是在找回自己——”
說到這裡,喬南停頓了一下,盯着孟清歌的眼睛說下去:“找回你。”
話到此,喬南的語意裡,已經有些別的意味了,孟清歌輕輕的皺起了眉毛:“喬南,你想說什麼?”
喬南笑了笑:“你別緊張,我只是告訴你這件事。應琛想從你這裡得到答案,但願不願意給出答案,取決權在你。”
簡應琛站在牆後,眼睛微垂,平靜的神色裡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他擡起眼,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那個瘦小的女人後,安靜的走開了。
喬、孟二人並不知站在牆後的人,喬南說完簡應琛的事,看着她略顯蒼白的臉色,問她道:“清歌,你老實告訴我,霍晉霆是不是對你不好?”
孟清歌還半皺着眉在想簡應琛的事,喬南忽然問起,孟清歌微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彎起一絲淺笑:“你怎麼會這麼問。”
似是而非的回答,再加上她閃爍的眼睛,那虛假的笑都快撐不住了,喬南看着心裡就來氣了。“清歌,到現在,你是不是還是沒把我當朋友?”
霍晉霆被送進醫院的時候,那個雲瑤也在場,也不知到底什麼情況。孟清歌這個人,很多事情都喜歡藏在心裡,在她的心裡,她也沒把他當成事無不言的那種朋友。也許過去的事情對她的傷害太大,她就守着她的小世界,對誰都不信任,這讓喬南有種無力感,也更心疼她。
孟清歌的笑僵在了臉上,慢慢的,嘴角的那絲淺笑消失了,她道:“喬南,不管是簡應琛,還是霍晉霆,都是我做出的決定,無論對錯,是好是壞,是快樂是痛苦,我得自己去承擔後果。”
說完這些,她便對着喬南點了下頭,轉身離開了。喬南對着她的背影,只得嘆氣。
孟清歌還是孟清歌,骨子裡的那點倔強一點沒少。
*
孟清歌拎着水瓶回到病房裡,還在想着簡應琛的事。他要找回記憶,那就意味着她又多了一件令她擔心的事情,眉頭就皺的更緊了一些,把水壺放在桌上以後,就坐在椅子上發呆,連霍晉霆醒了都不知道。
霍晉霆看她坐在那裡一聲不吭的,輕咳了一聲,沒反應,又重咳了一聲,孟清歌才轉過頭來:“醒了?”
“嗯。”
孟清歌站起來,衝了些溫水,擰乾了毛巾便走到他牀邊:“伸手。”
霍晉霆烏亮的眼睛看着她,依言把手拿出來,溫熱的毛巾擦拭在手臂上,她擦的很仔細,連手肘那邊也擦到了。霍晉霆卻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表情——她是一點表情都沒有,就好像只是一個護工似的,做完了她該做的事,便端着水盆倒水去了。
從頭到尾,除了那“伸手”兩個字,便一句話都沒有。沒有問他身體有沒有不適,是不是很疼,也沒有問他怎麼發生的車禍,向他要一個字的解釋都沒有。
可她這樣,他便慌了。
霍晉霆伸長了脖子往盥洗室看進去,但因爲視線範圍,他始終不能看到她在人後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孟清歌走回來了,仍舊往椅子上一坐,拿起桌上的那支手機看着什麼。霍晉霆躺回病牀上,看着她沉靜的臉,薄脣抿了下道:“孟清歌,昨晚雲瑤出了點事情,我纔會出去的,因爲事情很急,也就沒來及的跟你說。可沒想到路上會出車禍,我本來是要回來的,但身體沒撐住才……”
霍晉霆忽然停住了嘴,因爲他發現,孟清歌根本不關心他在說什麼,不是她在忙着什麼,而是她不想聽了。
霍晉霆訕訕的動了下嘴脣,在她的面前解釋雲瑤的事情,本來就是件錯誤的事情。可如果不解釋,心裡又有一種好像欠了她的感覺。
他看着她幾次都欲言又止,連醫生進來給他檢查,都告誡他要靜養,心情不可煩躁。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都是護工與病人式的模式,不,比那個還不如。就算是護工跟病人的關係,別人還會聊幾句,可他們兩人,一點交流都沒有了。霍晉霆幾次想跟她說說話,但見到她那一張淡漠至極的臉,便什麼話都嚥了回去。
霍晉霆住的是vip病房,有配套的客廳,洗手間裡面的置備也都很齊全,但孟清歌都會盡可能的去外邊公用場所去弄,打水,清洗,她在利用那些時間,來避免跟他待在同一個空間。
霍晉霆看得出來,這讓他的心更慌亂了一些。
現在的他,已經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了。
伍千葉讓老鍾安排了人守在病房門口,絕對禁止姓雲的出入,雲瑤只能守在醫院外面,她想要看到霍晉霆,想要照顧他!
孟清歌回家換了一身衣服,順便把趙嬸煲的湯帶來給霍晉霆,雲瑤在停車場守住了她。
孟清歌神色淡淡的看着那個女人,微皺了下眉,神情裡有些不耐煩:“你還守在這裡?你見不到他的。”
霍老太太精明的很,就連她也是被她盯着來照顧霍晉霆,雲瑤想要進到那間病房,除非她變成一隻蚊子。
雲瑤穿着一件白襯衫,下面是一條亞麻的闊腿褲,整個人看起來明亮幹練了很多,跟她以前那種柔柔弱弱的形象反差很大,也許她在表明着她的一種轉變,一種態度。
但這都跟她無關。
孟清歌見她沒話說,她也不想陪她在這裡當木頭人,便擡步就走。這時,雲瑤腳步移動,在她面前伸展開手臂攔住她,孟清歌停下腳步,淡淡的望着她。
雲瑤收回手臂,一隻手插回褲兜裡,微微擡起了下巴道:“孟清歌,霍晉霆是爲了我才受傷的,那天他趕來救我,路上出了車禍。可儘管這樣,他還是不顧自己,跑來救我了。這些,他都跟你說了嗎?”
“你想說什麼?”
“你別故作鎮定了,你明明知道霍晉霆心裡的人是我,你佔着他的人,還要照顧一個不是因你而受傷的男人,心裡不覺得難受嗎?”
孟清歌微微沉了口氣。雲瑤那句話確實戳在她的心口上了,但那些疼痛,在她到醫院,見到他躺在病牀上時,便麻木了。
從她聽清楚酒醉的那個男人嘴裡念出的名字,不,應該是從他們結婚那天開始,她就知道,他心裡的人不會是她。
這些,不需要她在她面前炫耀。
孟清歌眉眼一掀,冷冷的看着雲瑤道:“是啊,按說霍晉霆是爲你受的傷,是你要爲他負責,可你不是霍太太,你連那個門都進不去,怎麼辦?”
孟清歌嘲諷的笑了一下,挺着背脊緩緩的在她面前走過去。
刀子似的話捅的雲瑤臉色一僵,瞬間白了臉色。她死死捏住了拳頭,轉身對着孟清歌的背影大聲道:“孟清歌,我只要你離開霍晉霆,他不愛你,你又何必非要纏着他不放呢!我知道你愛錢,你要多少,我可以給你!”
孟清歌身形一頓,勾脣笑了下,沒有回頭,徑直向着電梯走去。
她是愛錢,甚至跟霍晉霆結婚,多少也是因爲錢的原因,可若不是那點錢可以救命,誰願意把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題外話---還有一更,中午之前會更新,儘量早些傳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