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敵襲!”
見到身後狼騎被突然出現的魔法之箭射下河去,瑪格麗特立刻意識到自己中了敵人的埋伏,憤怒地大喊起來。
與此同時,在她身旁的老狼人卻是疾速一個前突,駕馭着座狼硬擠開湍急的流水竄至最前頭,用身體將女狼人完全遮擋住。而見到老狼人的動作,其它的狼騎兵也猛然大吼着,竭力收縮編隊向瑪格麗特靠攏過去,意圖將女狼人包攏在最中央。只是這種在陸地上輕易就能完成的隊形變化,於此刻的激流中卻是如此得困難。甚至因爲不顧一切的快速側移,又有幾頭狼騎兵因爲控制不住自身的平衡而被洶涌的波濤遠遠衝下了下游,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而就當朗基努斯中隊竭力於水流對抗、迅速聚攏成團之際,桑多斯河的南岸上,一羣人類戰士的身影卻出現在了快速消散的煙霧中。其中爲首的,便是格蘭特和休伯兩位中階騎士,以及摩里亞蒂與他的追隨者。
“我們成功了,爵士!”望着河水中已陣型大亂的沃夫岡,格蘭特努力壓制住胸中的激盪和興奮,向摩里亞蒂大聲道。
“是的,這些狼騎大意了。”摩里亞蒂點點頭,卻一如往常的平靜:“格蘭特先生,你帶人上去堅守住堤岸。然後,向狼騎兵喊話招降吧。”
“是,爵士!”
到了這時,格蘭特對於摩里亞蒂的指揮和判斷已經完全信服,當即與休伯一起帶領着早已埋伏在岸邊的三十餘戰士人類趕到河岸邊緣,嚴陣以待。
“沃夫岡的戰士們,我代表多羅商隊要求你們立刻投降。否則,等待你們的將是全軍覆沒於桑多斯河中。”回頭看了眼摩里亞蒂,見對方輕輕點了點頭,格蘭特當即對着河中大喊道。
“投降?你給我去死吧!只會逃跑的人類懦夫。”雖然莫名落入了敵人的陷阱,但是女狼人卻毫不猶豫地朝着招降者大聲怒罵了回去。
投降?瑪格麗特覺得人類的喊話簡直自大得可笑。就算現在多羅一方佔據了較大的地利優勢,且利用某種手段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女狼人相信,只要能夠讓狼騎成功靠上岸沿,接着一個簡單的衝鋒,就可以把人類那條單薄的防線給完全沖垮掉。屆時,便是輪到沃夫岡肆意復仇的時刻了。
“朗基努斯,衝鋒!”堅定下心中的戰意,女狼人又是大吼一聲,便要一把推開身前的老狼人,打算不顧一切地向前突進。
可是話音未落,又一支魔法之箭飛來,距離瑪格麗特僅半米之遙的一個狼騎兵一下被打爆了胸口,栽倒入冰冷的水中。
“你們的機會不多了,莫要自誤。”隨着魔法之箭的光芒淡去,格蘭特的喊話聲又再次響起。
“他們只有一個二級法師,殺不掉我們所有人!朗基努斯,衝鋒!”似乎是被自己士兵的連續身亡激紅了眼,瑪格麗特一下狂吼起來。而聽到女狼人的喊聲,其餘的所有狼騎兵也一齊暴怒地喊叫着起來,即將不顧傷亡硬闖上去。
“爵士?”見到沃夫岡是如此得桀驁且戰意高昂,格蘭特又遲疑地回頭看了眼摩里亞蒂,似乎對於法師執意要逼降狼騎的決定有些難以理解。而且眼見衆志成城的沃夫岡已逐漸靠近岸邊,格蘭特也開始緊張一旦雙方真正接戰,自己身旁的這些二三流戰士是否真能擋住狼騎兵的登陸。而萬一防線被敵人突破,那麼目前的戰局態勢將瞬間發生逆轉。
“看來格蘭特的嗓音還不夠洪亮。懷特,你來說吧。”淡淡與五級騎士對視了一眼,摩里亞蒂隨即道。
“好的。”
懷特冷冷一笑,接着便舉起了手中早已展開的獅咆重弩。而弩機上一支破甲爆裂箭正閃爍着微微的橙光。
“噔”的一記絃動,爆裂箭瞬時化作一道流光從獅咆上飛射而出,然後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剎那,已然穿越了整條河流,精確命中了被多羅商隊遺留在北岸的那輛貨車。
接着,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微型蘑菇雲第六次在桑多斯河畔爆起。劇烈爆炸吹起的熱浪頃刻間掃蕩過寬闊的河面,進而一下掀起近五、六米高的浪頭,從後方向着洶涌沃夫岡撲去。而在一片幾乎無法壓抑的驚呼聲中,堪堪才匯聚成形的狼騎兵隊列又立時給搖盪得不成模樣。若非狼騎兵與它們的座狼此前已經稍稍適應了翻滾河水帶來的不適,總算拼命硬抗下了這道好像天災一般的“水嘯”,否則如果在它們剛剛下河時就給來這麼一下,只怕便已是全軍覆沒了。
“再喊一次話。”待吹到面前的灼熱之風稍稍散去,摩里亞蒂開口道。
“是的,爵士。”第一次完整目睹破甲爆裂箭的恐怖威力,格蘭特也有些呆住了,聽到身後摩里亞蒂的話,這才反應了過來,第三次向着河中的沃夫岡喊道:“這是最後一次警告,我要求你們立即無條件投降!”
“投降?”
此刻的瑪格麗特已是全身溼透。不知是因爲河水過於冰冷,還是剛剛的那可怕一箭終於讓女狼人失了方寸,全身紅甲的身體竟然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投降?沃夫岡的戰士從來便不知道投降是什麼東西!?”
又回頭遠遠望了一眼北岸上已散落一地、但依舊熊熊燃燒着的貨車碎片,瑪格麗特忽然狠狠咬住了自己的紅脣,一縷刺目的鮮紅潺潺流出,立時讓那兩瓣脣片顯出一抹刺目驚心的紅豔。
“我命令,朗基努斯,全體,衝…”可惜,瑪格麗特玉石俱焚的自殺式衝鋒命令最終並未能完全出口,老狼人在一瞬間迴轉過身,一刀鞘擊在女狼人的頸上,將其擊暈了過去。而見到老狼人如此突兀的舉動,其他的狼騎兵雖然眼中紛紛閃過一絲驚亂,卻罕見的沒有動作,而是平靜地各自停留在原位置看着老狼人將暫時失去意識的瑪格麗特穩妥地放置在其座狼上,又慢慢迴轉過身去。
“我代表沃夫岡朗基努斯中隊,同意向貴部投降。現在,請放開登陸場,讓我們上岸。”老狼人擡着頭,冷漠地看着二十餘米外的摩里亞蒂,高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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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我接受朗基努斯的投降。”摩里亞蒂踏上一步,微微一笑道,目光則分毫不讓地與老狼人對視着。
“爵士,真得就這樣讓他們上岸?”一旁,格蘭特快步回到摩里亞蒂身旁,低聲問道,似乎有些額外的擔心。
“沒關係的。”摩里亞蒂並未去看五級騎士,而是繼續望着河中的狼騎:“有記載以來,還從未發生過沃夫岡失信的記錄。你應該明白,這些狼騎兵都太驕傲了,驕傲得都不屑於撒謊或者掩飾自己的惡意。”
“好的,我知道了。”格蘭特點點頭,接受了摩里亞蒂的指令,接着便指揮衆人類戰士齊齊向後撤出了近十米,把空白的河堤留給了沃夫岡。
“全體都有,上岸。”彷彿是有些讚賞於摩里亞蒂這個敵軍指揮官的自信和大膽,老狼人竟忽然一笑,當即下令道。
而聽到老狼人的指令,其他的狼騎兵也再無異議,跟隨在老狼人的座狼身後,一鼓作氣衝上了桑多斯河的南岸。
“看住小姐。”在河岸上站定,老狼人回身望了眼其他活着上岸的沃夫岡,冷聲命令身旁的兩頭狼騎後,自己則從座狼上跳下身來,獨自向着十米外的摩里亞蒂等人類走去。
而見到孤身向着自己走來的老狼人,那些站在更後方的人類戰士反而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似乎十分擔心對面的狼人會突然反悔然後向他們發起進攻。但是事實證明,多數戰士的不安實際並無需存在。當來到摩里亞蒂身前一米處時,老狼人突然抽出了自己鞘中的彎刀,然後深深一躬身,將彎刀遞到了摩里亞蒂的面前。
“如方纔所言,我代表沃夫岡朗基努斯中隊,向閣下投降。”老狼人的話音依然冷靜、低沉、帶着一絲彷彿天生的驕傲,好像此時此刻他並不是投降者,而是受降者一般。
“我接受貴部的投降。”摩里亞蒂看着面前向自己躬身獻刀的老狼人,然後接過對方的象徵放棄抵抗的佩刀,又道:“不論是你我哪一方,現在這個局面應該是對在場所有的人最爲有利的。”
“的確如此。”這時,老狼人緩緩站直了身體,點點頭。
“不過我並不打算收繳貴部的兵刃。因爲我覺得根本沒有這個必要。”這時,摩里亞蒂突然伸出手,將彎刀又雙手奉還給了老狼人。
“什麼意思?”摩里亞蒂的這個舉動似乎完全出乎了對方的意料,老狼人平靜的眼眸中終於閃過一絲異色,卻一時沒有去接回自己的佩刀。
“無論怎麼講,繳械對於一個真正的戰士而言,都是難以接受的屈辱。而且,我認爲即便手無寸鐵,沃夫岡也依舊是沃夫岡,並沒有本質的不同。”摩里亞蒂如是解釋道。
“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類,孩子。我是朗基努斯中隊的副官,克勞塞維茨。請告知我你的姓名,我需要知道我在與誰說話。”摩里亞蒂的一番話立即在後方的狼騎兵中引起一陣騷動,不過老狼人依舊神色平靜,只是言語間已多了一分少見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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