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老師?”菲奧娜看到遠方天空中,金色的光彩在閃爍,狂暴熱烈的星界能量在匯聚,這是自她出生以來從未見過的異象。
彥沉聲道:“是阿茲爾甦醒了,他完成了飛昇儀式,現在正在召喚他埋葬在地下的王城與軍隊。”
彥的表情有些凝重,這說明張潮的主線任務即將步入正局。
這意味着一場傳奇層次的大戰即將爆發,千年前的恩怨情仇即將重新在這片大地上上演,殺戮與死亡將成爲一個時代的主題。
張潮點了點頭,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無奈。
主線任務要求他阻止阿茲爾的野心,但他其實並不想這麼做,他親眼見證過恕瑞瑪的輝煌,阿茲爾本應是這世界上最出色的君王,而現在他卻失去了一切,他的子民,他的帝國,他的親友,他所統治的強悍帝國現在只剩下了黃沙與泥土......
曾經稱孤道寡,現在卻真成了孤家寡人,阿茲爾其實真的挺慘的。
他很想知道阿茲爾現在的心靈寄託究竟是什麼,除了復仇,除了復興恕瑞瑪,他想象不出阿茲爾究竟還有什麼可以做的了,而現在,他卻要去奪走他最後的心靈支柱。
想到這裡,張潮不禁搖了搖頭。
不過也沒辦法,若是真讓阿茲爾掀起一場戰亂,那死去的人勢必將以數十萬計,動盪將會使得他曾經親眼目睹恕瑞瑪帝國分崩離析時所經歷的一幕幕重現。
人相食;析骨而焚;易子而食。
兵戈亂起,黎民倍受災苦,亂世的軍隊就像一羣流寇,所過之處,十室九空。
一座座村莊被焚燒,無論男女老弱,盡數被屠殺一空。
嬰兒的啼哭,婦女的哀嚎,男人的慘叫,哪怕是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在張潮看來怕也不過如此。
那樣的慘狀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要流淚,拍攝大電影所截留的畫面與場景甚至遠不及其萬一,更血腥,更殘酷的場景他根本就沒敢放出來,因爲那衝擊性簡直是太大了。
寧爲太平犬,不作亂世人。
所以,試圖掀起亂世的阿茲爾,我別無選擇,只有阻止你。
你的帝國已經覆滅,你的野心也早該沉睡,這已經不是你的時代了,過往煙雲,但願你能看開些。
張潮嘆了一口氣,雖然這麼想,但是換位思考,易地而處,若是他,怕是看不開的,道理應當是講不通的,這個時候也只能靠拳頭來講了。
他扭過頭對還不知那究竟意味着什麼的菲奧娜道:“事出突然,我時間有限,只能再教你一天時間,之後我們就要離開,到那裡去。”
菲奧娜順着張潮的目光望去,遲疑道:“我可以隨老師一同前去嗎?”
張潮搖了搖頭:“那不是你能參與的場合,就算是等閒傳奇,到了那裡,也起不了什麼決定性的作用。”
菲奧娜現在還是太弱了,她還未成長起來,只是一個剛剛登上勞倫特家主的位置,爲着家族復興努力拼搏的少女,他的世界根本不是她所能摻和得進去的。
菲奧娜眼神中滿是震撼,等閒傳奇都無法起到決定性作用......她這老師好大的口氣,難道說她這位老師居然是比傳奇還要更強大的存在?
她的心怦怦跳了起來,她開始意識到自己究竟拜了一個怎樣的老師了。
時光匆匆,一天轉瞬就過去,在這一天的時間裡,張潮爲菲奧娜指點了她未來的走向,點清了勞倫特劍術的弊端,這就像是一隻大手,將前路迷霧盡數撥開,爲她昭顯驕陽。
日後,她的劍道之路必將少走很多彎路,變得更加順暢。
倒是張潮本身最擅長的御風劍術並未傳承給她,那是疾風道館的劍術,未必適合菲奧娜,而且他當初曾向亞索發過誓,不會將其泄露出去。
不過也無妨,御風劍術的創造者,疾風道館的始祖怕是也不過傳奇層次,御風劍術的強大屹立於數十代劍豪們的悉心研究與推陳出新,而不是御風劍術本身。
而且御風劍術也不適合菲奧娜,菲奧娜所要領悟的應該是推陳出新這個道理,路是自己走的,張潮爲她指點了方向,但卻不會爲她把路都規劃好,那反倒會對菲奧娜的天賦形成桎梏,在不久的將來,阻礙她登臨傳奇。
告別菲奧娜,儘管她很不捨,但是張潮走得卻很堅決,懷着沉重的心情,他與彥再度踏足了當初自己隨同羅德家族的商隊所踏足的古道。
古道已被黃沙掩蓋,依稀還能看得到深藏在其下的界碑,從這裡向前,便是恕瑞瑪皇城的地界了,沿着水平面向前望去,神識翻過沙丘,他又看到了那座宏偉的城市,匍匐在天地相接之處,宛如一頭兇猛的巨獸。
恕瑞瑪的皇城再現,現在已經成了一個重大的新聞,向着四面八方,整個世界輻散開來,許多人並不知道這其中隱藏着什麼,那些盜墓賊,傭兵,覬覦恕瑞瑪帝國財富的冒險家蜂擁而來。
當初皮爾特沃夫的探險家伊澤瑞爾因爲探索了一座恕瑞瑪的金字塔遺蹟,從中得到了一個極其強大的飛昇護符,從此一步登天,成爲了天下知名的強大英雄。
這給許多冒險家,傭兵們以及那些來自各個國家的貴族家庭,自以爲是世界的中心與傳奇小說中的主角的新一代年輕強者們樹立了一個一步登天的榜樣。
所以張潮和彥這一路前來,倒是碰見了許多不相干的人,只是這些人並沒有關注他們,他們的眼睛被金光閃閃的貪婪所充斥着,早已失去了理智。
二人的腳步止步於恕瑞瑪城外,絕大多數冒險者,傭兵們也同樣如此,這座雄偉的城市正籠罩着強大的魔法結界,沒有人能夠強行突破。
張潮和彥倒是可以做到,但卻沒有必要。
“今天就到這裡吧,阿茲爾還沒有開啓恕瑞瑪城。”
“休息一晚,明天想必將會迎來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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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茲爾呼吸着空氣中的魔法能量,一個漏斗形的漩渦在他的頭頂凝聚,隨着他成爲飛昇者,他的強大幾乎是每時每刻都在與日俱增。
他突然道:“我呼吸到了叛逆者的氣息,澤拉斯,他曾經就在這裡,在離我最近的地方。”
他垂下了高貴的頭顱,目光並非高高在上,卻飽含威嚴,他俯視着恭敬跪倒在王座下的擁有胡狼頭顱的飛昇英雄,認真道。
“內瑟斯,你還願效忠朕嗎?”
“陛下。”內瑟斯單膝跪地,以行動回答了阿茲爾的問題。
“陛下,澤拉斯......還有我的兄弟,當初被我封印在了這裡,但是當封印被帝王之血解除之後,他們在第一時間就離開了。”內瑟斯恭敬地回答道。
當初,爲了封印澤拉斯,他的兄弟雷克頓犧牲了自己,他將忍受無數歲月的孤寂,但現在他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只是他爲什麼沒有重新回到阿茲爾陛下的麾下?
阿茲爾沉默了,片刻後,嘶啞的嗓音自他金色的雄鷹頭顱中發出。
“在這裡,我感受到了幼王的氣息。”
內瑟斯擡起頭,驚訝道:“陛下,你要迎回幼王?”
阿茲爾點了點頭:“帝國的崛起需要他的力量,他流浪瞭如此漫長的歲月,沉睡了如此漫長的時光,是時候爲這個帝國貢獻他的力量了。”
內瑟斯點了點頭:“可是幼王若歸,陛下如何自處?”
阿茲爾沉默了,片刻後他道:“阿木木治理不了了這個國家,但他若要,我可以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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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中,擁有着一雙猩紅的豎瞳的雷克頓一步步踏在鬆軟的黃沙上,他的腳爪緊緊地扣住沙土,讓它們不會散去,他的步伐敏捷而又矯健,光滑的鱗片反射着精緻如翡翠的光。
他那鱷魚般壯碩的身軀充滿了能量,肌肉隆起,他尖銳的手爪緊握成拳,緊握着鋒利到歷經千年也從未改變過的斧刃。
“內瑟斯......”
他的聲音沙啞而又殘忍,充滿了濃郁的憎恨與怨毒。
“你把我拋棄在黑暗中,兄弟,”他說。“你將爲這次背叛付出生命!”
他望了一眼斧刃邊沿的寒光,想象着那個犬首人身的武士在這刃下的情形,咧開了嘴,在漫長的黑暗與澤拉斯的蠱惑下,他已經徹底徹底被獸性所吞沒。
現在,他只剩下一個目標。
那就是用自己的這把斧刃結果掉他兄弟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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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維爾回過頭,一雙藍色眸子閃爍着奇異的光:“他說的都是真的......他是恕瑞瑪古代的王。”
親眼目睹了古老的城市自黃沙中涌現,那堪比傳說中神靈般偉大的力量,那隻流傳在傳說中的鷹頭皇帝,狗頭武士,鱷魚戰神都在剛剛,爲她所親眼目睹。
“那我可能真的是......一個已經被世人所遺忘了的帝國的繼承人。”
她笑了,搖着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陸續有傭兵隊伍向她身後的來路所進發,有人從她那標誌性的十字戰刃辨認出了她的身份,向她致敬。
也有人認爲她捷足先登,試圖打劫她。
但是所有蠢貨都已經倒在了她那強大的迴旋戰刃下,鮮血是祭奠他們愚蠢的唯一祭品。
她的腳步變得輕快起來,鮮血的真實感以及他們囊中的金幣歡快地碰撞在一起所發出的清脆聲響讓她重新找回了生命的意義。
“帝國的繼承人?那又如何?”
她依然確信沒人能夠將恕瑞瑪分崩離析的派系部族統一起來。
最強大的軍閥或許可以靠足夠的金子和人手在一段時間內掌控一小塊土地,這片大陸永遠不會集結在某一面旗幟之下,更別說讓他們服從於某一個人——即使這個人真的是古代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