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銅羅灣。
“這幾年在港島的一衆社團中，我們社團是最輝煌的，兄弟們各個都有飯吃，有錢賺，我很欣慰。”
“是乾爹你領導有方。”
“呵呵...”
銅鑼灣一處老舊小區內，和聯勝的話事人樂少，正在跟一名低着頭，吃着廉價盒飯的青年人說話。
青年人叫飛機，出手狠辣，殺人不眨眼，是和聯勝最猛的紅棍。
只可惜，現在的社團已經不是八十年代的社團了，很少有械鬥發生，有什麼事都靠談判，紅棍又能如何，不會做人一樣沒有飯吃。
飛機就是個不會做人，沒有飯吃的落魄紅棍，械鬥肯定是第一個上，最後一個走。
但是混來混去，他還是名聲不響。
爲什麼，現在的人不講義氣，只講金錢。
能打又怎麼樣，你打得過十個還是二十個？
沒有經濟頭腦，不能爲社團賺來錢，能打也是匹夫之勇，在這個時代是沒有用的。
所以，飛機越混越慘，跟他同年入行的人都當上堂主了，他還是個一文不值的打仔。
前幾年，還有幾個小弟跟着他混。
這幾年，小弟都受不了跑了，飛機沒事的時候還要去客運站幫人裝卸貨物養家餬口。
“飛機，四年前的夏天，你、吉米、東灣仔、大頭，師爺蘇，在我跟大D爭的最兇的時候，率先幫我搶回了龍頭棍，讓我得以上位，坐上話事人的位置，這些功勞我都記着。”
“尤其是你飛機，社團每次有事，你拼的最狠，出力最多，輪也該輪到你上位了。”
“眼下，四年一屆的選舉馬上要開始了，東灣仔和吉米決定出來選，你怎麼看？”
飛機低着頭吃着盒飯，這是一份八塊錢的廉價盒飯，影視基地的羣演們就吃這個。
盒飯裡沒有肉，都是素菜。
但是飛機吃的很香，偶爾在喝一口冰鎮啤酒，看他那副狼吞虎嚥的樣子就讓人食指大動。
“我聽乾爹的。”
喝了口酒，飛機含糊不清的說道。
“好。”
樂少臉上多了幾分笑容，又道：“東灣仔我不喜歡，太目中無人了，吉米又跟我不是一條心，所以我希望由你接位，坐話事人的位置。”
靜...
飛機彷彿也被這個消息驚到了，拿着飯勺端着盒飯愣了幾秒，好不容易纔回過了神，凝聲道：“我夠資格嗎？”
樂少笑道：“怎麼不夠，當年你們五個人同時拜我爲乾爹，我對你們也一視同仁。”
“現在，吉米跟東灣仔都是堂主，師爺蘇跟着吉米幹，大頭跟着東灣仔，只有你還沒有挑家立業。”
“這幾年你爲社團做了不少事，輪也該輪到你了，難道你不想出人頭地？”
飛機怎麼會不想，他做夢都想出人頭地，只是出頭太難了。
試了幾次，頭沒有出去，牆倒是撞了不少，每一次都碰的又破血流。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好事會落在自己頭上，難道蒼天開眼，要輪到他飛黃騰達了？
“飛機，你先別高興，我雖然支持你，但是有吉米在，你當上話事人的機率依然不大。”
“說實話，我都小看吉米了，現在他人強馬壯，一個人就佔了社團三分之一的實力，連我都不敢說能壓住他。”
“你想做話事人，有我的支持還不夠，吉米必須得死，他不死你出不了頭。”
樂少目光中閃爍着冷芒，彷彿交代後事一樣，語氣沒落的嘆息着：“今天下午，我對吉米出手了，乾爹本想除掉他，爲你的上位鋪路。”
“卻沒想到讓他逃過一劫，是乾爹沒用，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現在只能你自己親自解決他了。”
沉默...
飛機雖然沒什麼腦子，但是他不是二百五。
想了想，他不確定的問道：“乾爹，殺了吉米，我真能當上話事人？”
“當然可以，有我支持你呀。”樂少說到這裡，從口袋裡掏出錢包，從一大疊錢中抽出兩張一千面額的大鈔，放在了飛機煙盒的下面：“拿去買點補品吃。”
飛機沒說話，只是看着樂少的錢包。
樂少是和聯勝的話事人，他的錢包裡總是滿的，一眼看去都是一千面額的大鈔，起碼有幾十張的樣子。
“哎...”
注意到飛機的目光都要綠了，樂少又抽出三張，壓在煙盒下面，道：“多吃點好的，我明天等你消息。”
樂少身爲和聯勝的話事人，有錢，還是非常有錢。
但是社團的人都清楚，樂少視財如命，去高級餐廳的時候給小費，都只會給一塊兩塊。
哪怕沒有零錢，給了張十塊的，也會讓服務生找他九塊回來。
一口氣給了五張千元大鈔，樂少的心都在滴血。
以前他讓飛機辦事的時候，最多給個一兩千，五千塊還是第一次。
“乾爹！”
看到樂少要走，飛機突然擡起了頭：“我做。”
“不用考慮了？”
“不用，我想出人頭地。”
飛機將最後的一口啤酒喝掉，又把煙盒下的錢收入口袋，隨後拍了拍口袋裡的錢：“謝謝乾爹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好好把握的。”
樂少含笑點頭：“我的人正在找吉米的位置，找到後第一時間給你發消息，你做好準備就行了。”
“放心吧乾爹。”
飛機再次開始扒飯，那副惡狠狠的樣子，彷彿吃的不是飯菜，而是李家源的血肉。
...
“喂，東灣仔？”
“乾爹，你考慮好支持我了嗎？”
“考慮好了，乾爹挺你，但是眼下有個問題，吉米藏起來了，我們得把他找出來。”
“怎麼找？”
“我們見面談，我在大興棋牌室等你。”
樂少能坐上話事人的位置，並不只是靠勇，更多的是靠謀。
他雖然沒有吉米的商業頭腦，卻有吉米現在不具備的手腕，要說借力打力的太極高手，樂少纔是和聯勝的第一人。
只是天公助曹不助劉，樂少的手腕在金錢面前顯得無比蒼白。
吉米又得到了輩分最老，話語權最重的七十年代社團話事人鄧伯的支持。
哪怕樂少手段盡出，依然沒有信心能壓下吉米連莊，所以他要再次借力打力。
大興棋牌室。
“東灣仔，你說的很對，乾爹老了，急流勇退才能保住榮譽。”
“這次選舉乾爹決定支持你，由你跟吉米打擂臺，競爭話事人的位置。”
“今天下午，我對吉米出手了，本想爲你掃清障礙，給你個驚喜。”
“卻沒想到讓吉米跑了，他現在不知道躲在哪裡，過幾天就是換屆大會了，我們一定要在換屆大會前解決他，不然他到場會很麻煩的。”
“乾爹，你想我怎麼做？”
“吉米的背後，有個姓郭的大老闆，對吉米很關照。”
“你去綁了他，然後放出風去，我相信吉米一定會跟你聯繫的。”
“然後呢？”
“做掉他，你就是新的話事人了，乾爹會全力支持你上位的。”
“乾爹，我挺尊重的你的，你最好不要騙我。”
“怎麼會，乾爹老了，你說的嘛，讓你接位不是很正常？”
“乾爹你能想明白就好，等我當了話事人之後，我會一如既往的尊敬你。”
“是啊，乾爹當然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