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你這些年去哪了？”
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瑪麗的眼神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林耀一時間難以回答，只能挑幾樣開口道：“走走停停，去過很多地方，四個月前，我還當了荒野獵人，給一個叫亨利的老闆效力。”
“荒野獵人！”
瑪麗點點頭，她知道荒野獵人，卻不知林耀他們狩獵的地方是印第安保護區。
只當林耀是西部的普通獵人，獵殺一些麋鹿之類的獵物，欣喜的說道：“看上去你混的不錯，這身打扮真帥氣，你爸爸回來一定高興極了，他一直在爲你擔憂。”
“我其實早就想回來了，只是因爲工作性質，老闆不願意給我放長假。”
“我們老闆很賞識我，我現在已經是狩獵隊的隊長了，每個月有140美元，看到這把槍沒有，這是鍍金版的卡諾步槍，價值超過800美元，是我們老闆的心愛之物，他將這把槍送給我了。”
林耀說着善意的謊言，一如跟家裡打電話報平安的北漂們。
人在外，家裡人不知道你過得有多辛苦。
你也絕不會想將這種辛苦告訴父母，反而只會挑好的說，這是人的本性。
“真漂亮，我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武器。”
瑪麗是農場主，家裡也是有獵槍的，可鍍金的獵槍誰見過。
在她想來，只有那些財力雄厚的人，纔有給武器鍍金的閒情逸致吧。
換成普通百姓，拿着20一30美金的月薪，能讓一家老小吃飽飯就算好的，金子真不是普通人能常見的東西。
“我帶回來一些錢，您先留着吧，不多，卻是一點我的心意。”
林耀掏出錢夾，抽出了十張百元大鈔，想了想，又抽出了五張，總計1500美元遞了過去。
“這麼多？”
瑪麗吃了一驚。
家裡有三十多頭牛，每頭牛價值200美金上下，三十頭也就是6000美金。
這三十頭牛，足以讓林耀一家過上中產階級的生活，在小鎮上也是比較體面的家庭。
小牛的價格，是成年牛的三分之一。
林耀拿出來的1500美金，足夠他們買20頭小牛了。
只要好好經營，兩年後牧場的規模能擴大一半，這筆錢在當下可不是小數目。
“您把錢收下吧，錢不多，卻是我的心意。”
美利堅人很少有孩子給家裡錢的習慣，不過瑪麗有個唐國丈夫，多少也受到點唐國思想的衝擊，能理解林耀想爲家裡付出的想法。
接過錢，瑪麗臉上的笑容更濃，戀戀不捨的說着：“我的小史蒂芬已經長大了，知道給媽媽錢了。你放心，這筆錢媽媽會給你留着，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明天...”
說到這裡，瑪麗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疑神疑鬼的看向林耀，問道：“史蒂芬，你不會還喜歡艾瑪吧？”
“艾瑪？”
林耀一時恍惚，瞬間從前身的記憶裡，想到了那個青梅竹馬的女孩。
前身之所以會出去闖蕩，也是因爲艾瑪母親的反對。
艾瑪長的很漂亮，是附近有名的美人。
她的母親認爲她奇貨可居，林耀這樣的中產家庭她都看不上，一心想讓艾瑪嫁給富豪。
“艾瑪怎麼了，嫁給富豪了嗎？”
喜歡艾瑪的是前身，不是林耀，所以他顯得很平靜。
瑪麗搖了搖頭，小聲道：“嫁給富豪就好了，她現在混的可不如意，當年你離開後，鎮上來了個芭蕾舞劇團，他們的團長認爲艾瑪很漂亮，身形也很好，有表演芭蕾舞的天賦。”
“很快，艾瑪就跟着芭蕾舞劇團離開了，在外面跳了幾年，後來因爲發育的太好不適合跳芭蕾舞，於是又轉行做了小提琴演奏師。”
“但是很遺憾，她在這方面沒有多少天賦，聖誕節前從外面回來了，目前正在鎮上的酒吧裡演奏。”
聽了半天，林耀也沒聽出什麼來，疑問道：“這不是挺好的嗎？”
“好什麼，她演奏的一點不好，別人去聽她演奏是因爲...”
瑪麗說道後面不說了，煩躁的捏了捏額頭：“總之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好吧，我會去瞧瞧的。”
林耀注意到瑪麗的表情不太對，又道：“我對艾瑪沒什麼想法了，當年是太年輕，以爲那就是愛，實際上那只是友誼。我給你的錢，你用來購買小牛吧，不用急着爲我的婚事操心，我正處在事業的上升期，沒有精力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聊了一下午，傍晚的時候，林志舟放牛回來了。
看到林耀，他整個人都矇住了，愣了幾秒之後才轉爲欣喜。
聊了聊外面的事，又問了問家裡的情況。
一切都好，林耀也放心了。
晚上，他們吃的是烤羊排，喝的是鎮上自釀的果子酒。
藉着酒興，林志舟還拉着林耀去看了牧場與羣牛，並指着那隻頭牛跟林耀說：“看到沒有，那隻就是頭牛，只要控制了它就能控制整個牛羣。”
“怎麼分辨出來的，我看它們長得都一樣。”林耀反問道。
“感覺，它給人的感覺就像個王者，實際上它確實是牛羣的領袖，我總能一眼認出他，你媽媽就不行。”
林志舟趴在柵欄上，醉醺醺的看着林耀：“孩子，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當然，石頭鎮太小了，用來安度晚年或許不錯，用來事業起步卻不夠，也沒有合適的行業讓我發展。”
林耀說的是實話，石頭鎮這種繁榮小鎮，各行各業都被人佔據了。
外來人進入就得競爭，短時間內別想着賺錢。
林耀需要的是那種百廢待興的小鎮，最好剛建立不久，急着招人和拉攏投資的。
這種新興小鎮，往往會給出大額度的商業免稅，三年是基本常態，有的甚至能給五年或者八年。
更重要的是，林耀還沒想好做什麼。
他之前想跟格拉斯合夥開工廠，這個計劃也隨着亨利的死泡湯了。
再加上他把身上大多數的錢都留在了家裡，身上只有一百多美元，本金方面又成了問題。
他需要離開小鎮，再次積累原始資金，並尋找良好的投資項目。
這些東西都不在石頭鎮，他留下只是浪費時間。
“你長大了，我支持你的想法，只希望你能記住這裡是你的家，累了可以回來休息。”
林志舟並不是一個多有本事的人，家裡能過得風生水起，一多半都是母親瑪麗的功勞。
不然光憑他一個唐人，在喜歡看膚色的美利堅怎麼能成爲中產家庭。
別以爲林耀不清楚，現階段的有色人種過得有多糟糕。
哪怕是石頭鎮，也有人歧視他們的膚色，前身小時候沒少因爲這個被欺負。
“我要回去睡覺了，今天喝的有點多，果酒的後勁可不小。”
林志舟搖晃着腦袋：“你呢？”
“我去鎮上轉轉，聽說艾瑪在鎮上的酒館兼職，我準備過去看看，順便欣賞下夜色下的小鎮。”
林耀是個夜貓子，現在才晚上七點半，睡覺的話太早了點。
只是這話一出，他就發現林志舟的表情有些不對，彷彿並不太希望林耀去見艾瑪。
“怎麼了？”
“艾瑪變了，你們相處的或許不會太愉快！”
林志舟支支吾吾的回答着，隨後藉口醉的厲害就離開了。
林耀目送他的背影，發現不管是母親瑪麗還是父親林志舟，都對艾瑪的事有些三緘其口。
奇怪，這些年在艾瑪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們再怎麼說也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怎麼會相處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