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會開心了,不,他此時此刻的心情甚至可以用激動來形容。
這可是康熙年間啊,是華夏大地古代王朝中最後一次相對穩定的事情,在這樣的環境下,自己的安全首先能得到保障。而在安全得到保障的情況下,如果能搞到幾件古物帶回未來的話,自己一下子就能脫離貧窮的生活,進入到富人行列。
這麼想的話,爲了修復手鐲花費掉的錢財簡直也是超值啊。
躺在牀上傻笑了一會兒,房門突然被人敲響,曹巖跳下牀開門,卻見老闆娘端着一碗麪和一碟子黑漆漆的東西走了進來。
“客官,您的飯菜。”
老闆娘臉上帶着諂媚的微笑。
“放下吧,老闆娘,我跟你打聽個事兒,距離此地最近的城市在什麼地方,叫什麼,大概有多遠。”
“回客官,距離此地最近的城乃是揚州城,沿着路繼續往東走五十里就能到。”
老闆娘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那客官您慢用。”
老闆娘說着退了出去。
曹巖在桌子旁坐下,拿起筷子挑了挑碗裡的面,麪條很短,也不夠勁道,而且這就是一碗單純的白麪條,連半點就口的東西都沒有。再看另一個盤裡黑漆漆的東西,是肉不錯,但是滷製的水平太差了,而且刀工也很一般。
不過這種鄉野小店,考慮也不可能有什麼高端的餐飲,事實上能吃一頓飽飯已經不錯了。曹巖現在也是餓極了,哪還有功夫考慮其他?他先是夾起兩根面嚐了嚐,感覺沒有異味後,這才放下心來,呼嚕呼嚕一碗麪下肚,桌子上那一盤醬肉也被他一掃而空。
肚子裡有了糧,心裡這纔有了底,加上走了一下午,早就累得夠嗆,所以吃完飯不一會兒他就開始犯困,進而開始哈欠連天,最後曹巖衣服也懶得脫,直接一頭躺在牀上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第二天曹巖起了個大早,他到院子裡洗了把臉,然後把老闆娘叫過來。老闆也跟着過來了,就是昨天見到的那個中年漢子。
“我要繼續趕路了,店家你幫我算賬吧,我一共該給你多少錢。”
“這位客官,已經算好了,一碗麪一文錢,一盤醬肉七文錢,住店一晚上十二文,一共二十文錢。”
老闆點頭哈腰的說道。
“我沒錢。”
曹巖大大咧咧的說道,不待老闆老闆娘便臉色,他就從兜裡掏出一個東西,啪的一下放到桌子上。
“這是?”
老闆和老闆娘被嚇了一跳,他們順勢朝桌上看去。
“打火機,這是我從異邦弄回來的寶貝,能隨時隨地點火。”
說着他拿起打火機,啪啪啪打了幾下,看着這個小小的“火摺子”裡面不斷冒出來的火苗,老闆和老闆娘眼珠子都是值得。
“這這這,這,這……”
他倆都快不會說話了。
曹巖自信一笑,“怎麼樣,這東西值那二十文錢嗎?”
“值值值,值了!”
老闆連忙點頭。
其實說白了,他開店賺錢,但房子是自家的,那麪條能值幾個錢?可能唯一有點價值的就是那一盤子醬肉了吧,但和這種引火神器相比,區區一盤醬肉顯然不值一提。
“那就好,這東西你們收起來吧,記得,想要用的時候就在這裡用力按一下就行,不過切記,這東西不能用力摔,也不能放到太陽底下曬。”
曹巖說明道。
待老闆和老闆娘連連點頭表示瞭解,並且順利的打火之後,他就揹着書包繼續上路。
往東走五十里就是揚州城,摺合現代的計量單位應該是二十五公里左右,就算一個小時走五公里,也需要走五個小時才行。臨走前曹巖還從小店裡帶了幾個白皮餅,還有醬肉等。而老闆也沒和他要錢,那一個打火機已經讓老闆喜不自禁,區區幾個白餅和幾塊醬肉而已,值什麼錢?
揣上乾糧,把自己昨天喝掉的兩個礦泉水瓶子重新灌上井水,曹巖繼續上路。
他只需要一直沿着路走,時不時拿出指南針查看一下方位,以確定自己沒走錯就行。他是上午大概七點多從小店出發的,路上休息了一會兒,等上午十點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能看到村莊和農田了。而且越是往東走,路上的行人就越多,村莊和農田也越來越多,這些東西無一不在證明着,他距離揚州城已經越來越近。
終於,當太陽再一次升到頭頂上的時候,他終於遠遠的看到了一座城池的影子。
繼續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他終於來到了城牆跟前。城牆並不算高大,門口有衛兵把守,對過往行人進行盤查,該繳稅的繳稅,該搜身的搜身。好在繳稅只是針對商人和商隊而言的,對於普通百姓,最多就是搜搜身就完事兒。
輪到曹巖的時候,他這一身奇異的打扮引起了士兵的注意,其實這一路走來,看到曹巖這一身裝扮的就沒幾個人不驚訝,所以曹巖也決定,一旦入了城,他立刻就要想辦法搞點錢,然後給自己換一身行頭。不求好,起碼不要讓人感覺他行爲怪異最好。
“你是什麼人?從什麼地方來?”
有士兵過來搜身,揹包被另一個士兵拿過去檢查,一個看上去像是官員的人面無表情的看着曹巖問道。一邊問着,他還伸手把曹巖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直到這一刻,曹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直到下一秒……
“你有頭髮!”
鏘鏘鏘鏘!
周圍立刻響起一連串的拔刀聲,城門附近的士兵齊刷刷拔出腰刀對準曹巖,而周圍的民衆更是一水兒的跪倒下去,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曹巖傻眼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並且在心裡大叫一聲“臥槽”。如果不是周圍十幾把鋼刀環繞着自己,他恐怕真的會忍不住狠狠的扇自己幾巴掌,並且大罵自己幾聲蠢貨。
作爲一個看過那麼多清宮劇、武俠劇和小說的人,“剃髮令”他怎麼就給忘了呢?
“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不就是明證嗎?偏偏這裡還是揚州,正是當年被整整屠城十日的地方,他現在以這副尊榮出現……這到哪說理去啊。
“各位大人,冷靜,冷靜一下,小人祖上因戰亂舉家逃往異邦,直到小人這一代家裡沒什麼人了才選擇回到中原,小人真的不清楚中原的規矩啊,請各位大人多多見諒,小人願意補救,小人願意補救啊!”
曹巖立刻大聲的喊道。
好在時至今日,清朝的統治已經穩定下來,朝廷對於“剃髮令”也遠不如剛剛入關時那樣嚴格。如果是那時候,那可真是不問道理直接一刀殺死的,到了康熙年間,雖然“剃髮令”還是必須遵守的法令之一,但如果有特殊情況的話,也不是不能通融。
那城門官揮了揮手,爲了曹巖的幾個士兵把刀收了回去,他邁步走到曹巖面前,上下打量了幾眼。
“你真的是從異邦歸來的?”
“千真萬確啊大人,小的是從一個名爲英吉利的國家回來的,那個國家在數萬裡之遙,所以小人真的不清楚咱們中原的規矩啊……”說道這裡,曹巖突然一頓,然後微微向前探頭,“還請大人多多融通,小人願意獻上薄禮一份。”
說着他還朝這個城門官眨了眨眼。
城門官聞言一喜,眼睛當時就亮了,“當真?”
“當真,當真,小人從異邦帶回來一些寶物,保證是中原從未見過的。”
曹巖連忙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跟我來吧。”
城門官又看了曹巖幾眼,這才突然揮手放行,周圍的士兵也收刀入鞘。
曹巖這才鬆了口氣,從旁邊的士兵手裡接過自己的揹包,然後把遮陽帽重新戴上,跟着城門官朝旁邊的房間走去。
房間裡,曹巖把自己隨身攜帶的東西掏出來,將其中的兩件遞給了城門官。
“大人您看,這是一個打火機……”
又是之前的套路,可偏偏這套路在這個時代卻非常的受用。
在這個年代,隨身攜帶的打火設備很粗陋,除了打火石以外就只有火摺子,這火摺子說白了就是用很粗糙的土製紙捲成緊密的紙卷。用火點燃後再把它吹滅,這時候雖然沒有火苗但能看到紅色的亮點在隱隱的燃燒,就象灰燼中的餘火,能保持很長時間不滅。
需要點火時只要一吹就能使它復燃,不需要就扣上,不過吹氣是很有技巧的,需要突然、短促、有力,送氣量要大。而且用火摺子點火也不容易,稍微有點風就夠嗆,也就是稍微比打火石好用一點罷了。
而打火機作爲一種超級便利的打火裝置,防風能力不錯,點火能力也極強,起碼比火摺子什麼的強多了。而且爲了讓城門官認可“寶物”的價值,他特地掏出了兩塊錢一個的防風打火機,並且當着城門官的麪點燃,還用力吹了幾口氣,只見那火苗猛烈的晃了幾下,卻堅持着沒有熄滅。
看到這一幕,城門官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寶貝,這是寶貝啊!”
看到城門官的表情,曹巖終於放下心來,起碼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