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張安平:我現在跪搓衣板還來得及麼?(下)
據點地下密室。
張安平將單手拎着的麻包隨手丟在地上,蹲身拉斷了綁在袋口的繩子後,將麻包裡面的王遂周用一隻手提了出來。
蔡界戎辦事很靠譜,暈厥的王遂周嘴裡塞着破布,嘴巴還用繩子勒着,張安平解開了繩子掏出了破布後,舀起一瓢水直接潑在了王遂周的臉上。
冷水潑過後,王遂周幽幽轉醒,一臉茫然的看着置身的環境,意識隔了數秒才從要和心腹老婆偷腥的期盼中迴轉。
軍統?
軍統!
只有軍統纔會綁架自己吧?
意識到這點後,王遂周馬上叫道:
“不要殺我,我願意做你們的臥底!”
張安平冷幽幽的看着王遂周,並沒有應答,反而自顧自的開始卸去臉上的僞裝。
王遂周不明白眼前的人在幹什麼,但求生的本能讓他開始一個勁的介紹起了自己的“價值”:
“我在從沒有抓過軍統的爺爺!”
“長官,小的在76號裡面還算有地位,小的願意棄暗從明,願意爲國效力……”
“長官,我能接觸到……”
王遂周巴拉巴拉的講述着自己的價值,直到張安平卸去了臉上大部分的僞裝後,他才一臉驚愕的驟然停止了講述,一對眼睛睜的老大,臉上充斥着不可思議。
“主、主、主任?!”
張安平?!
王遂周嚇傻了,張安平不是死了嗎?
他的七七都過了!
詐屍了?
張安平沉默不語的看着王遂周,壓抑了很久很久的殺機,由緩慢到極速的開始復甦,在不到十秒的時間內,整個地下室的溫度彷彿下降到了零下似的。
王遂周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嚥着口水佯作驚喜道:“主任,你沒死,太好了!你不在的日子……”
話還沒有,跪地的他突兀的撲向了張安平,卻被張安平一腳踹到了一邊。
重重的撞在了牆上倒地,王遂周趴在地上擡起腦袋,一臉死灰的道:
“伱是軍統的人!”
“76號的主任,竟然是軍統的人!”
王遂周用不可置信的口吻自語:“太深了,藏得太深了!”
“難怪76號從沒有在軍統跟前佔到過便宜。”
“張安平,你、你爲什麼盯上我?”
從張安平露出真面目開始,王遂周就意識到自己沒救了——作爲一名特工,儘管不怎麼專業,但這麼重要的機密被他見到,軍統又怎麼可能讓他生還?
但王遂周不理解,以張安平能在76號做主任的履歷,想必在軍統的地位不低,張世豪死後,張安平即便急於拿出成績,也不該盯上自己這個小蝦米啊!
張安平冷冽的看着王遂周:
“你做了什麼你不知道麼?”
張安平緩慢的蹲在了王遂周眼前,輕拍着他的臉頰:
“我給你一個機會,打贏我,你就可以從這裡走出去。”
“打不贏我,你……”
“就永遠的留在這裡吧!”
張安平的話音才落,趴在地上的王遂周就驟起撲向了他,張安平一個膝頂便將其撞開。
“繼續!”
……
五分鐘後,嘗試過二十多次的王遂周徹底的絕望了,渾身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的他,絕望的望着張安平:
“給我、給我一個痛快,求、求你了……”
他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走不出去的,但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都想一搏,更別提王遂周他了。
但張安平一次次殘酷的出手,帶着虐殺性質的出手,一次次之後,終於讓王遂周的希望徹底的熄滅。
沒希望了。
可他不解,爲什麼要這麼對他!
張安平面無表情的看着慘不忍睹的王遂周,故技重施的就後背賣給了他,但這一次王遂周沒有襲擊——之前的五分鐘,張安平一次次將後背賣給他給他希望,但每一次出手,都被無情的擊倒。
他真的夠了!
張安平略失望的嘆息,轉過身來看着王遂周:
“我其實不怎麼喜歡殺人誅心。”
“但有的人,不殺人誅心,實在是……”
“意!難!平!”
張安平緩慢的再次蹲下。
咔嚓
骨頭骨折的聲音響起。
被無數次劇痛折磨過的王遂周,在慘嚎之後,憤怒的咆哮:
“爲什麼這麼對我!”
“爲什麼?”
張安平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扭曲:
“你問我爲什麼?!”
咔嚓
掰斷了王遂周的右腿,張安平咬牙切齒的低吼:
“你敢問我爲什麼?!”
“你竟然問我爲什麼?”
張安平像個瘋子似的,開始瘋狂的折磨。
滔天的怒火壓抑的太久了,久到在爆發的時候,向來理智的張安平都被恨意矇蔽了眼睛。
王遂周彷彿置身於十八層地獄。
“爲什麼?”
“爲、爲、爲什麼……”
“爲……”
他不斷重複着這個疑問——他是個漢奸沒錯,可他感覺自己沒做過人神共憤的事啊!
最多、最多就是欺辱你老婆沒成啊!
被一次次劇痛折磨的王遂周,僅有的一抹清明感覺疼痛正在向自己的子孫根挪動,他嚇壞了,那種劇痛他真的不願意嘗試,他用盡全身氣力卻只能小聲的低喃:
“張安平,我、我草你祖宗啊!”
“我他媽到底做了什麼啊!”
“我是XO了你老婆還是挖了你家祖墳啊!”
“爲什麼啊!”
“張安平,主任,求你了,給我一個痛快啊!”
雙目充血的張安平愣在了當場。
頓了頓,他揪着王遂周的頭髮,血紅的眼睛在距離他不到半尺的地方停下:
“你說什麼?!”
……
王遂周死了。
是被張安平扭斷脖子死掉的——至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遭受這樣的虐殺。
或者他死的時候應該在慶幸,慶幸自己絕望之下,憤怒的說自己最後悔的就是沒有把他老婆XO——然後他就被張安平扭斷了脖子。
張安平拖着麻包從密室出來了。
雙目中的血紅已經褪去,此時的他只有一個想法:
【溫偉啊溫偉,溫偉啊溫偉,溫偉啊溫偉……】
麻包丟在花園,張安平喚來了別動隊的四人,讓他們將麻包埋掉。
這時候的他很清明,王遂周的屍首不能讓人看見,因爲太慘了——自己徒手打折了對方無數的骨頭,一旦被人看見屍首,自己隱藏的武力就得暴露。
所以他監督着四人埋掉了麻袋、打發走四人後,又在街上暗殺了一個遊蕩的日本兵,不辭辛苦的將其帶回了據點,挖開了埋人的坑,將屍體對調後又把王遂周的屍體埋到了後院。
【溫偉啊溫偉,溫偉啊溫偉……】
期間,張安平一個勁的碎碎念。
做完這一切後已經是三點多,他也不顧夜深,拎了三瓶白酒就打算找溫偉“消愁”。
這段時間,強迫自己保持理智的張安平,就不敢讓自己的腦袋閒下來一秒鐘。
他恨自己。
恨不得將自己三刀六洞。
可誰又能想到,到頭來,這居然是……烏龍!
而這烏龍的源頭,便是“文化大漢奸”溫大主編。
作爲溫偉的上線,張安平自然不能假公濟私的折騰溫偉。
但一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度日如年,一想起自己對曾墨怡的誤會,張安平就恨的牙癢癢。
思來想去,他決定讓溫偉一醉方休吧。
嗯,一醉方休。
……
溫偉大半夜被嚇醒的。
迷迷糊糊的睜眼,距離他眼睛不到兩尺的地方,一個碩大的腦袋外加一雙“死魚”似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儘管這時候還沒有楚人美的形象,但這種讓人窒息的恐懼,還是差點把溫偉嚇尿了!
好在張安平有準備,捂住了溫偉的嘴巴,最後“解釋”清楚了。
“不好意思,嚇壞你了,喝口酒壓壓驚。”
溫偉木楞木楞的就被灌了一杯白酒。
“我沒死,是不是好事?值不值得暢飲一杯?”
溫偉呆呆的點頭。
他是真以爲張安平死了呢,沒想到……居然沒死!
確實值得暢飲一杯!
“墨怡這段時間多虧了你照顧,喝了這杯酒,就當是我的感謝。”
溫偉矇頭蒙腦的又喝了一杯。
三杯酒近乎一斤白酒下肚,酒精的作用開始發揮,溫偉的腦袋已經有點暈了,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古怪——大半夜,軍統上海區的boss,專門灌他酒?
這……不對啊!
“區長,你……”
張安平打斷溫偉的話:“老溫啊,作爲一個情報人員,情報的真僞是非常之重要的!”
“你犯了一個不小的錯,我不想罰你,喝了這杯酒,我告訴你你錯在哪裡了!”
溫偉呆滯,我犯錯了?
他藉着酒勁,將張安平遞來的一杯近乎三兩酒一口悶掉。
“區長,我犯什麼錯了?”
“王遂周死了。”
“我親手殺的。”
張安平慢悠悠的道:“他想欺負墨怡,但墨怡早有算計,他怎麼可能得逞?”
埋了王遂周以後,張安平重新理了一通,也意識到自己完全是關心則亂的緣故才鬧出了這樣的烏龍!
曾墨怡段位可不低啊,那可是在表舅眼皮子底下能將潛伏名單搞到手的頂尖特工啊!
怎麼會輕易被一個不入流的王遂周給欺負啊!
他一覆盤就意識到了曾墨怡的算計,一邊痛罵自己是蠢貨的同時,又唸叨了好幾遍溫偉的名字……
溫偉此時的腦袋有些木,思索了好一陣才理清了這句話的意思。
儘管意識快要被酒精支配了,但他還是意識到張安平要表達的意思。
【我、我……】
溫偉呆呆的看着張安平,總算明白了爲什麼自己要被灌酒了。
“我喝!”
溫偉也是夠男人,這時候很果斷的繼續喝了這杯酒。
五杯酒近乎一斤半,還是這種方式喝下去,才喝下去,溫偉就直接躺下了。
張安平悠悠的看了眼溫偉,還行啊,知道裝醉了。
可你確定你沒醉麼?
溫偉斷片了,不到五分鐘喝下一斤半,除非是酒神,否則絕大部分人都得趴窩,他能想到裝醉就很不錯了。
這一醉,足足醉了十來個小時,直到下午時候他才迷迷糊糊的醒來。
渾身難受的要命,腦袋生疼外,整個人彷彿是被火車摧殘了一遍又一遍似的。
他回想着醉酒前的記憶。
“這酒……”
“嘶……”
溫偉暗暗責怪自己一陣後,暈乎乎的下牀,艱難的往衛生間挪去,稀里嘩啦的一陣釋放後,爆炸的膀胱終於解脫了。
靠在牆上緩了一陣後,溫偉想用冷水洗洗臉清醒下,挪步到洗手池前往鏡子裡這麼一瞅,溫大主編嚇得不由叫出聲來。
臥槽!
看着鏡子中那個醜比的香腸嘴,溫偉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巴,結果鏡子裡的醜比居然也學着他去摸嘴巴。
臥槽!
這醜比居然是我?!
溫偉絕倒,這下……怕是沒臉見人了啊!
【區座啊區座,你……】
溫偉在反應過來後哭笑不得。
……
這又是曾墨怡無眠的一夜。
六月底,她被噩耗摧殘過一次。
那一次,她在絕望後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自己的丈夫、同志,絕對是詐死!
她按照張安平無聲佈局中透漏的意思,將自己打扮成了一個絕望的遺孀。
失去了丈夫的庇護,以遺孀身份生活的她,遇到過監聽、也經歷過不軌之徒的惡意。
之前,她萬事有張安平頂在前面,而現在,這些只能由她自己去扛!
好在她以身入局,巧借不軌之徒的惡意,讓日本人撤銷了監聽。
那時候的曾墨怡,在心裡說:
【安平,你放心,我不會拖你的後腿。】
但一切,在前幾天都變了。
張世豪被刺身亡!
面對滿世界的新聞,曾墨怡不信!
她的丈夫無所不能,無論多惡劣的局勢,對他來說都不是難事,他怎麼可能會被日本人刺殺?!
但隨着真相的流傳,曾墨怡的堅定,破碎了。
щщщ▲ ttka n▲ c o 丈夫的佈局環環相扣!
但英國人橫插的一槓子,實在是人難想象,日本人的不要臉,更是無法想象。
所以……
丈夫……真的被刺身亡了?
寄居在同事家中的曾墨怡,又一次嚐到了六月底那一次的天崩地裂。
只不過,那一次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可這一次,這天崩地裂,卻一直籠罩着她!
但她不敢一直去悲傷,因爲她寄居在同事家中。
明明自己的世界幾乎崩潰,可她卻只能在偶爾間流露出些許的悲傷。
唯一能自由的時間便是無人理會的黑夜,她可以一夜一夜的無眠,一遍一遍回味着過去的種種。
那個初到上海就搖身一變,從敵人變成同志的上線;
那個一直堅持睡地板的同志;
那個時不時都逗的她哈哈大笑的戰友;
那個接受自己後,像個居家主婦的丈夫……
她一遍遍的回想,一遍遍的回想,卻不敢嚎啕的大哭,只能一夜一夜的睜着眼睛,還要在白天應付着同事。
又是一個白天。
同事和她打過招呼後就去上班了,只留下曾墨怡。
曾墨怡呆呆的又坐在了窗邊,麻木的看着街上的人來人往。
直到……門被人推開。
是她下午下班了麼?
曾墨怡強打精神站起。
門口,站着一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在卑微的笑着,這笑容讓曾墨怡神情不由一個恍惚。
好像他啊!
男人看着她,說:“姑娘,我現在跪下搓衣板還來得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