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鉉崢眯起眼睛仔細打量着謝默瑤,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樣,她長的絕美,粉腮紅潤,秀眸惺忪,脣色朱櫻一點,一身杏子紅的霓裳更是襯托出她的芳菲嫵媚。看她那樣子倒不像是出身武林之家,真真一個大家閨秀。如此一位絕代佳人,配古溪山莊的莊主倒也合適。擡眼看着蘇夫人,和她交換了一下眼神,微點了頭讓她放心便是。
這邊古鉉崢打量着人家,那謝默瑤同樣偷眼瞧着古鉉崢。清冷的目光,疏離的眉眼,如風般俊朗,如花般豔麗,就似千山暮雪,又似萬里層雲,充滿矛盾的從容淡定。她沒有想到,她未來相公會是這個樣子,是這樣的好看。心裡有絲雀躍,幸虧自己跟着他們來了,否則只怕要後悔死了。
畢竟身份在那,古鉉崢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是安慰了幾句,讓她安心住下,便藉口有事出去了,留下一衆女眷陪着謝默瑤。
蘇夫人帶着古書影,古玉茗,古玉謙,領着謝默瑤參觀古溪山莊。
“默瑤啊,你就安心住下,就當這是自己家,等過了年就讓你和崢兒完婚。”蘇夫人拉着謝默瑤的手邊走邊道。語氣溫婉慈祥,聽來猶如山泉水滋潤人心。謝默瑤不禁哽噎,想到自己慘遭不測的母親,一時心頭百般滋味。
蘇夫人又豈是不知她的心情,微嘆口氣,撫了撫她微亂的鬢角,“以後就將我當作母親吧,她們就是你的妹妹。”指着古書影等道。
謝默瑤淚眼磅礴地看着蘇夫人,良久忍不住一把撲入他懷裡,一聲“娘”輕呼出口,讓人聽來帶着幾分悽楚,頗不忍心。
古書影冷眼旁觀,擡眼瞧見跟着的隨從小廝個個愣愣地瞅着,眼露憐惜,當下不屑,只是她始終戴着面紗,別人也瞧不見她的表情罷了!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謝默瑤,天生一個尤物,男人見了恐怕魂都找不到了,希望古鉉崢不要讓她失望纔好。
先前一直未留意,謝默瑤這下才注意到身後還跟着三位小姐,一個纔是八九歲的孩子,另一個十五六歲,眼角眉梢已見風韻,再過個兩年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還有一個一身粉紗裙,戴着同樣色澤的面紗。只一眼,她就看出那個戴着面紗的似乎不大喜歡她,也捉摸不出所謂何因,只怯怯地問道:“這位妹妹爲什麼戴着面紗呢?”
“那是你書影妹妹,小時候生了場病,不能經風吹,便一直戴着面紗。平時不大出門,今日因着你來,纔出來相陪的。影兒,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默瑤不是外人,來日方長,也不在乎這一時。”古書影是巴不得早點走,一聽蘇夫人開口,也就福了福身,由紅綿扶着走了。
玉謙見着大姐走了,想到姐姐早上答應過要給自己做好吃的,哪裡還呆得住,便吵着也要離開,蘇夫人無奈,只好吩咐古玉茗帶着妹妹離開,好好照應着。自己則拉着謝默瑤繼續參觀古溪山莊……
自從鏖關回來,古鉉崢就一直待在山莊裡。這一日出了青崖峪,才恍然外面已是天寒地凍,這燮城雖不至於下雪,但風還是有些刺骨的冷意的。
走進燮城的古溪山莊。其實這裡纔是古家所有產業的真正管理之所,外人所知道的古溪山莊多是指這裡,青崖峪裡的古溪山莊多部爲所知,那裡只是古家先主爲家人所建的一處避暑避寒的聖地,只是到了古鉉崢這裡,因特殊原因纔將古家的內眷遷到那裡定居。古溪山莊幾位管事的副莊主都待在燮城古溪山莊的總部。
古溪山莊底下多是能人,古鉉崢自己對於古家的產業倒是不用多費心思,事多交於他們辦,碰到一些大事才由她親自出面。若她恰在山莊裡,則由風華負責去莊裡與她聯繫。幾位副莊主只這風華是前任莊主臨死前任命的,其他幾位都是古鉉崢在外結交的一些能人義士,幫助她不是爲了報恩,就是衝着朋友的義氣。否則古溪山莊也不可能在短短四年時間就無人能及。
“莊主!你可終於露面了!”古鉉崢一走進大堂就引起一片喧譁,古鉉崢掛着和煦的笑容,頷首問候,也不多言,徑直向內堂走去。那些人也見怪不怪,他們都知道他的心性。
古鉉崢掃了眼底下坐着的一干副莊主,有負責當鋪、錢莊的神算子季明;負責貨運的千里手司馬羣;負責雜貨的賣貨郎陳彥秋;負責糧店的貓頭鷹向空;以及其他一些管事的。另四位副莊主並不在,想是在各地忙碌吧,他們分別是統管酒樓等的董四娘,古董首飾的金眼兒郭安,負責農莊收益的牛鞅,以及繡樓布莊的織女賀芊芊。
今天自己也是臨時起意來的,本想這一季度的帳也該結了,倒忽略了會有人不在。
“莊主,今天怎麼突然來了?”看着古鉉崢坐在那只是發呆,衆人面面相覷,等了許久,司馬羣纔出聲問道。這莊裡的事忙着呢,他可沒時間陪着莊主大人發呆,要是有什麼損失責任可是他這個做屬下的,最重要的年終分紅可就沒了。
“哦,只是臨時來看看,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你們各自去忙吧,不用管我!”難得地古鉉崢面現赭色。
這下大家可就奇怪了,心想他們這個莊主因長相問題,是輕易不來燮城的。今天會沒什麼重要的事卻跑來了,他就不怕被那些女人給逮到了,不得脫身嗎!
“莊主,聽說風華那老小子將你媳婦找到了?”向空有一雙貓眼兒,眼神卻又凜冽似鷹,故人稱綽號貓頭鷹。此時他眼睛裡哪見凜冽,倒是滿眼戲虐,看着古鉉崢,細細研究着他的表情,好像那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古鉉崢知道他們是存着看好戲的心態,她哪能不讓他們如願呢。便呵呵一笑,走到向空面前站定,道:“向大哥,你可要把禮物準備好了,一般的我可不要哦!”
衆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全都盯着向空,以爲他知道些什麼。向空摸摸八字鬍,道:“莊主,這話怎講?”
古鉉崢斜藐着向空,聳聳肩並不打算解釋,只是向着門外走去,就在大家都以爲他不會說什麼時,他卻突然冒出一句:“你不說我媳婦找到了嗎,那接下來當然是要舉行婚禮了,這個彩禮還是要要的吧!”
不用看,古鉉崢也猜得到他們的反應,所以丟下一句話,她就直接走了出去。今天他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她決定好好逛逛燮城。
一個人走在街道上,不用去在意那些複雜的眼光。她知道,多是不少懷春的少女在偷偷打量着她,偶爾經過她面前,那麼不小心地丟了繡帕,等着他拾起,或者人太擠,一個沒注意就撞到她身上了……
對於這些小把戲,古鉉崢早就見怪不怪了,幸好像那樣大膽的女孩不是很多,在角落裡偷偷看着她的,又不妨礙她,她是無所謂了。
走得累了,就走進酒樓,毋庸多說什麼,自家的酒樓,當然最好的雅間是給自己留着的。徑自進了風雅居三樓的夏荷間。這裡視野極好,緊鄰着街道,街上人來人往,都在視線之內,遠眺便能見到白水江,綠波東流,百舸爭遊,燮城的繁華,單單這白水江的繁忙就可窺其一面。
站在窗前,隔着一道縹緲沁透的紗簾,她觀察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這可是她的一大嗜好,想來她的那些各類朋友多是她先物色上的,再有目的地接近,最後再爲自己所用。當然接觸後,一定要以真心相待,否則那些人一個個都是人精,怎可能輕易幫你。
悠閒地品着茶,兩個身影進入視線。古鉉崢神經咻地緊繃,是他!
刀削的臉,堅毅的嘴脣,深邃地不動聲色的眼眸。淡藍的錦袍,髮髻用一根碧玉簪子挽着,除了那身盔甲倒有另一種風情。歐陽少博,他怎麼會來燮城!再看他邊上的那一位,有些訝然,一向看人很準的她不禁感嘆,這絕對是人精中的人精,只是他和歐陽少博在一起,身份肯定不簡單,否則真要結交結交,看能不能爲自己所用了。
細看他的容貌,只見他身着件月白色的衾袍,面如冠玉,額頭飽滿俊朗,眼神幽深,卻又波瀾不驚,面上淡淡的神情,漠然,帶一點不怒自威的氣勢,嘴角卻噙着一絲笑意,那笑帶着幾分優雅,幾分性感,風流自在。
只這幾眼,古鉉崢就知道,他絕對是個危險的人物,自己還是不要招惹爲妙,可惜了,這個歐陽少博她是一定要認識認識的。沒關係,既然來到燮城,就是她的地盤,有的是機會,回頭,讓風華好好查查他們來此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