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的小說現在很是受歡迎,上至明星大腕,下至走卒小販,幾乎沒有不愛看的。
伴隨着前幾年《碧血劍》,《笑傲江湖》,《倚天劍屠龍刀》等金庸小說改編的電視劇爆火,這股武俠風餘韻未消,反而又掀起一層波濤。
據小道消息流傳,金庸老爺子的《天龍八部》這兩年也要改編成電視劇了。
不過縱使金庸的小說再火,霍雲亭也沒看過幾頁。
倒不是說不想看,而是他對“故事”這東西過敏。
再加上他平日裡也不參與別人的胡侃吹屁,朋友也少的可憐。滿打滿算,或許除了小莫姐,也就剩下身旁的小胖了。
罷了,看看書吧,研究自己的病情纔是最關鍵。
隨手一翻,一段段細密工整的。蠅頭小字映入眼中。
……眼見天色漸黑,離開龍寺尚有六十餘里,要找個地方歇腳。
忽聽得樹林中有個孩子的聲音叫道:“陛下,陛下,我已拜了你,怎麼還不給我吃糖?”
衆人一聽,都感奇怪:“怎地有人認得陛下?”
走向樹林去看時,只聽得林中有人說道:“你們要說:‘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纔有糖吃。”
這語音十分熟悉,正是慕容復……
這一段正是慕容復土墳發瘋的片段。
縱使霍雲亭不知前因,但大致也能猜出這慕容復是妄圖復國而不得才瘋。
不知是金庸老爺子的文筆太硬,還是自己的病又重了些,霍雲亭這會兒覺得有人在耳邊囈語,坐着的牀榻也變成了土墳包。
“嘖嘖,可憐人可憐人,睡覺去了。”
察覺幻覺露頭,霍雲亭拿起搪瓷杯澆滅炭爐,拉下燈繩,上牀裹了被子。
合上眼,伴隨着耳邊漸弱漸微的囈語,他也要見周公去了……
“陛下,陛下,我們都已經拜過你了,咋還不給我們糖呀?”
周公沒見着,只因在半道被一羣小孩兒截了胡。
待他回過神來,自己一身粗布衣裳坐在土墳包上,一羣垂髫小兒正對着自己跪拜,不遠處還有一淺綠色衣裳的女子正目光悽楚的望着自己。
一剎那,復國大業成了空夢,表妹的軟語溫存也早已不再,種種念頭涌上心口。
他臉色變換着,迷茫,震驚,恐慌,悲憤,最終變換成一幅志得意滿的模樣。
“不行不行,你們得說吾皇萬歲萬萬歲,這纔有糖吃。”
“吾皇萬歲萬萬歲!”
“給我糖,我要糕餅!”
“皇上萬萬歲,皇上萬萬歲。”
慕容復咧嘴嘿嘿笑着,那綠衫女子從籃中取出各種糕點分給衆小兒。
“慢慢吃,莫要搶,都有份。等明日再,再來玩,糕點,嗚,還有。”正說着,一滴淚落下打溼糕餅。
“愛妃爲何而哭啊?入朕懷中來。”
阿碧憔悴的臉上擠出一絲笑,緩緩走去,雙手輕輕捧住他的面龐。
“陛下,臣妾無礙。”
可此時慕容復卻不再理她,面朝南方喃喃自語而不休……
“!”
猛的張開雙眼,額頭佈滿細密的汗珠。
地下室沒窗戶,不透光,周圍一片黑濛濛的。但霍雲亭的生物鐘此時正告訴他是清晨5點。
卯時練拳,這是他爹定下的規矩。自打他8歲起以後就再沒賴過牀,只因老爹的竹棍打人是真狠。
聽着不遠處那輕微且有節奏的呼嚕聲,
霍雲亭知道自己還在地下室。
長舒一口氣,靠在牆上回味昨晚的夢。今兒個他可算是領教到什麼叫大夢一場空了。
自己居然夢裡扮演了一個失心瘋,他這輩子都沒遇到過失心瘋。不過倒是在滄州那邊的精神病院裡見過幾個人格分裂症。
察覺自己精神似乎沒啥毛病,他照例出去練拳。
擔山式,分身包月,跨耳上步,貫耳拗身……
此時天還未亮,看不清其身形動作,但聽得拳風陣陣。
此拳又稱霍氏練手拳。集太極、長拳、曇拳等各門武術於一爐。注重手腳並用,嚴密圓活,在勁力上頗有講究。
只不過霍雲亭始終覺得老爹留了一手,教給他這一手武功,多少摻着點兒武術。
不純!
但應對於當前這個幾乎無人習武的社會也勉強夠用。
感覺身上落了點汗,霍雲亭回了地下室重新點起炭爐。烤了會兒火,6點左右的時候,天矇矇亮。
再一路小跑去了小區門口,不多時,一輛早攤車從遠處緩緩駛來。
“大娘,兩,三份豆漿,三根油條。”
“好嘞。今兒咋多要一份啊?”
包裹着棗紅頭巾的大娘下了車,輕車熟路的盛豆漿,炸油條。
這人高馬大的小夥子幾乎每天都在這兒, 支攤兒第一趟生意十之八九都是給這小夥子做。
“哈哈,飯量又大了。”
“還是分開裝?”
“分開裝。”
閒聊一會兒,三份豆漿油條打包好塞到霍雲亭手中。大媽也重新駕起她的攤子朝市裡走去。
回了3棟4門沒有先去地下室,而是一步三臺階的來到5樓。
一份油條和豆漿放在501門後的泡沫墊上,這纔回了地下室。
呼嚕聲還在。
拉燈繩,從牀底掏出鋁盒,筷子扎破盛豆漿的塑料袋,一股股冒着熱氣兒的鮮白液體流入鋁盒。
吸溜着吃飽喝足,洗涮了鋁盒,呼嚕聲還在。
今兒個他不打算去北影廠那麼早,主要是想試試自己能不能在現實中把演技學會。
那感覺是怎麼樣來着?
霍雲亭在牀上盤腿琢磨着,不一會兒這感覺就到了位。
“嘿嘿,我是大燕的皇帝,今日登基我要冊封羣臣!”
他兀自嘟囔着,時不時發出一些怪異的笑。
呼嚕聲消失了。
睡意惺忪的嶽龍崗被吵醒,一歪頭就瞧見了對鋪那瘋瘋癲癲的人影兒,以及那些他聽不懂的怪話。
什麼“喊萬歲纔有糖吃”,“朕要冊封你爲皇后”一類的話。
隨後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雲哥!雲哥!”
嶽龍崗慌慌張張握住霍雲亭的雙手。對上那雙潰散顛亂的雙眼,鼻頭一酸,一股悲愴涌上心頭。
“俺滴個哥勒!恁咋就這麼瘋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