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啓氣得臉色發漲,也只得撂下話,命令了一對人馬明天去尋找被圍困當中的七皇子慕容宸。臨走時,他眼神陰鷙,恨不得食之血肉而後快。
葉倩墨朝他愉快一笑,對於只能看着葡萄眼饞的狐狸她還沒多放在心上。
“七皇子妃,夏啓不是一個太好對付的人,”葉倩墨回頭看向說話的人,正是剛纔不拘言笑,冷冷說出吳用罪狀的那人,葉倩墨莞爾一笑,道:“多謝將軍剛纔的援手之情。”對於他的話卻是避而不答。
趙田眼中略過一絲笑意,知道她對自己心中戒備,頗有深意道:“在下對七皇子妃很是佩服,若有趙田能幫上忙的地方,七皇子妃儘管開口,趙田會盡力。”說罷拱手行了一禮才告退離開。
“小姐,”綠柳望着走遠的趙田欲言又止。趙田不就是他們一開始就想拉攏的人?
“先回去,”葉倩墨打斷了她,如果不到最後一步,她不會招惹此人。
晚春的夜還有一絲涼意,便今晚又下着一場小雨,夜也變黑的更徹底了一些。一道人影穿過稀稀疏疏斷斷續續的夜雨,巧妙的躲過數不勝數的明哨暗哨,來到了葉倩墨休息的營帳。來人好像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在營帳的門口來回徘徊了片刻,才進了去。
來人小心地走過酣睡的紅纓和綠柳,來到了葉倩墨的牀前。他彷彿一頭被餓了很多天的貪狼,目光炙熱地看着她,他彷彿夜能視物似的,貪婪的眼神巡視過她的眉眼,來到她因爲水土不服稍顯蒼白的嘴脣,他要中閃過一絲懊惱,面色也帶了絲憐惜,正欲探身過去,葉倩墨卻嚶嚀一聲,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囈語,來人身子卻是一怔,臉上現出狂喜,動作更是小心翼翼,好像膜拜珍寶似的彎下了腰。
“小姐,”熟料因爲葉倩墨剛纔的囈語,有些淺眠的綠柳模模糊糊叫了一聲,眼睛微動,看是就要醒來,來人動作一窒,臉上現出明顯的不悅,又看了看身下也略有動作的女子,心中哀哀嘆了一口氣,懊惱地收了動作,最後望了一眼葉倩墨,不甘地來了開。
等到他離開後,綠柳卻沒有醒來,好似也是在夢語,漸漸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雨還是沒有完全停下來,斷斷續續地直惹的人心煩,好像預示着不好的事情發生,葉倩墨覺得自己也因爲這雨莫名的煩躁了起來。
她走出營帳,外面很是喧鬧,一隊人馬整裝待發,葉倩墨自是明白他們就是夏啓說的要去尋找慕容宸的。她仰頭看了看天空,陰沉暗淡,令人發悶,耳邊突然聽着達達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漸漸的能看清了影子,所有人朝着馬蹄聲望去,只見一身黑衣的男子騎着一匹軒昂大馬被堵在了大營門口,男子好像說了些什麼,和門衛發生了爭執,突黑馬前蹄一揚,四蹄翻飛,闖了進來,衆人被這一幕弄得目瞪口呆,見過不怕死的,可沒見過這麼趕着送死的。
單槍匹馬就敢闖進來?
發應過來早就在胸中癟了一口氣的衆人都蠢蠢欲動,騎馬而來的男子面不改色地闖過一路上阻擋他的人馬,踏着衆多痛嚎聲而來,面上是一片冷然肅然之色。
黑馬來到葉倩墨跟前突然嘶鳴了一聲,男子頓時一拉馬繮,從馬上跳了下來,臉上的血跡順着雨水漸漸的流下來,滴滴地打在地上,他單膝跪倒在她跟前。
葉倩墨心裡一驚,眯了眼看了他半響,不顧聽到消息急忙趕來的夏啓青紫的臉色,冷靜地道:“說。”劍雄低下頭,不帶一絲感情,道:“北齊士兵已經與大軍匯合,七皇子所帶人馬無一生還,”
隨後趕來的趙田面色一驚。
夏啓眼中驚喜一閃而過。
“其餘的人呢?”
“其餘人馬正在進行搜尋行動。”
“他在哪裡?”葉倩墨面無表情地問着一個又一個問題,理智冷靜,彷彿死去的人同她沒有絲毫關係。
“屬下來之時並沒有找到七皇子的,”劍雄一頓,頭更低了低。
“起來,”葉倩墨一手拉住因爲受驚兒而焦躁不安的的黑馬,翻身而上,跟在她身後安靜的紅櫻綠柳兩人不知什麼時候也遷來了三匹馬,也跟着她騎了上來,劍雄接過紅纓手中的僵繩,一躍而上。“小姐,屬下讓人在那裡等着,”
“站住!”一直被忽略的夏啓大喝一聲,有些指責地問道:“七皇子妃,這,你不該給本將軍一個解釋,”他一直劍影,擅闖軍營着殺無赦,葉倩墨來的時候也是先讓人通告了一聲。
趙田皺眉,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他冷冷的道:“將軍,法不外乎人情,更何況此人是因爲七皇子的事才趕來了,他即使七皇子妃的人,並無惡意,將軍又何必糾結於此!”
“趙副將,這裡是你做主,還是本將軍說了算!”夏啓聲音尖利。
趙田會想起臨走時三皇子的重託,只是此時不是得罪他的時候,愧疚地望了一眼葉倩墨,不甘地退了下去。
葉倩墨冷冷地看着夏啓,“夏啓,派人跟本宮一起去。”
夏啓聽着她命令的口吻,不可一世的語調,不由嗤笑,道:“七皇子妃,‘將在外有所不受’的道理難道您不知道,既然趙副將替他求情,本將軍也看在七皇子剛死去的份上,就不追究了,至於派兵,”他面色一整,拱手道:“恕末將不能從命了,北齊將士已經整裝待發,這一場戰爭即將開始,七皇子現在已經爲國犧牲,本將軍不能因爲爲了尋找七皇子的屍體而置這些將士的生死於不顧!七皇子妃宅心仁厚,自是也不認識這些人拜拜死去吧。”
紅纓被他一口一句的‘屍體’弄得胸火升起,怒目而視,卻還是剋制着沒有吭聲。
葉倩墨冷冷的看了他半餉,倏爾冷笑一聲,道:“那本宮就先在這裡祝賀夏將軍得勝歸朝,位極人臣了!”說吧,頭也不回地騎着馬飛奔而去。其餘三人自是緊緊隨在她身後。
夏啓望着四人遠去的身影,冷哼了一聲,回頭望着衆人不是滋味的臉色,心中一惱,喝道:“戰爭將計,你們還有閒心在這裡操心其餘的事,是不是覺得自己都是狐狸,生有九條命,一條不夠別人砍得!”
衆人轟了一聲,不知嘟囔了一句什麼,散了去。
夏啓淤積在心中的一口怒氣終於出了大半,不覺心中愉快了不少,面色也不像剛纔那樣黑青,想回到營帳,轉過身卻被像根木樁一樣直直站在那裡不吭一聲的趙田驚了一跳,眉角跳了一下,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趙副將是否還有指教?!”
“不敢,”趙田微微一笑,“末將在這裡只是請示將軍,少了吳勇將軍的,他的職位又該何人補上?”吳用同他一樣管理糧草,現少了一個他的心腹,恐又要生出事端,不如就讓他提出來,也算買他一個人情。
果然,夏啓的臉色好看了許多,拍了拍的肩膀,哥倆好的地笑道:“趙將軍,這事咱們一起商量商量。”
趙田眼中閃過輕蔑,態度卻極爲恭敬,口中連聲推辭,好似推讓不過,這才隨他一起進了營帳。
“小姐,七皇子沒有消息,就說明他還活着,”綠柳把手中的睡袋遞給葉倩墨,擔憂地說道。夏啓的軍營離七皇子被困的地方卻還是有些距離,他們不眠不休的跑了兩天,按照劍雄的描述,他們或許再走二三個時辰就可以到達,這或許就是小姐停下來的原因。
葉倩墨拍了拍馬頭,黑馬好似通曉人性,安慰似的蹭了蹭她的手掌。葉倩墨抿了嘴脣,似乎聽到了她的話又好像沒有聽到,她接過她水袋,大口飲了幾下,乾渴的嘴脣碰見水滴貪婪不知足的吸了進去,她舔了舔嘴脣,食不知味地啃着食物。
紅纓沮喪害怕的喂着馬,小姐太冷靜了,冷靜的下人,一路上除了問路程半句多餘的話也不說,就知道悶頭趕路,吃的都是在馬上解決的,兩天來竟然憔悴的這個樣子。
突然葉倩墨眉頭一皺,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戒備的看着一處。其餘三人也都站了起來,來到她身邊以保護姿勢站在她四周,過了片刻,一隊人馬氣勢洶洶而來,看到站在那明顯等着人的幾人愣了一下,領頭一人大聲喝道:“前面可是七皇子妃,”
紅纓看了葉倩墨一眼,葉倩墨微微頷首,紅纓喊道:“別說廢話了,動手就動手,別磨磨蹭蹭,裝模作樣的,是不是夏啓那老東西派你們來的!”
那人大笑一聲,對她的出言不遜絲毫不怒,還讚賞地道:“這位姑娘也算有膽色,不過,可惜,可惜,受人之命忠人之事,在下也只能要了幾位的命了,動手,”
葉倩墨在這人開口之時,便知道他不是夏啓派來的,此人滿口匪氣,“慢着,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見出口的是一容貌絕顏的女子,想到僱主的話,知道這就是今天要殺死的人,心中更是大喊可惜,又想到僱主的容貌,灑然一笑道:“七皇子妃,在下與你近來無仇遠日無冤,但可惜你得罪了人,既然你想要知道,料你也活不到明天,在下就向你透漏一二,也不算毀了本幫的規矩。”
這下葉倩墨卻有些吃驚,“你們是馬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