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太鐸終於抽空給貓淇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一頭,寇姑娘焦灼得不行,逮着他連珠炮似的一連問了十幾個問題。錢太鐸感到窩心的同時,卻只能對這些問題表示沉默。不是他不願意說,而是不能說,難道他能回答她:“是我引狼入室,把小偷帶進你家偷掉了你爸爸的東西?”
雙方說了幾句話,貓淇似乎還不知道事情的內幕,就是不知道未來岳父對此瞭解多少,會不會知道真相之後,覺得錢太鐸接近貓淇其實是另有目的。天見可憐,他對貓淇的感情有多簡單和專注。
又報了一聲平安之後,電話就被旁邊監聽的彭玉掐斷了。
彭大姐很是不爽他和女朋友在她面前卿卿我我,冷冷的說了一句:“時間到,再打就會被天羅追蹤過來了。”錢太鐸也只能無奈的表示憤怒。
那頓晚餐之後,雙方的關係有所緩和。
當晚錢太鐸仍舊聽彭玉講述以前的故事,講她小時候的生活、上學的日子、家裡的親人等等,她彷彿突然煥發了活力青春,喜歡跟人說起以前的過往,聽着那點點滴滴,錢太鐸才知道,她23歲以前的生活有多麼簡單多麼舒心,什麼都不用擔心,無憂無慮,渾然一個與世隔絕的大小姐一般。
“若非如此簡單的人,也不會喜歡上裴龍勝那樣的浪子吧。”錢太鐸無聊的撇嘴。不過旋即有些欣慰,似乎斬龍的突然垮臺,讓彭玉對以前的生活做了個全面告別,生活驟然變得輕鬆起來,以前在研究所時,經常見到的她一個人落寞的背影,現在卻是很少見到了。
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接下來幾天,彭玉總會滿含微笑的主動去廚房做飯,待得飯菜上桌,兩人就安安靜靜的坐在桌子邊一起吃飯,吃完之後,偶爾錢太鐸會去洗碗,不過大部分的時候,還是彭玉搶着去洗掉了。
這樣的日子,彷彿和以前在研究所裡彭玉請他過去吃飯的情景差不多,然而,不知是不是錯覺,反正錢太鐸覺得裡面有些東西不一樣了。有時候,這個女人會在他吃飯的時候出神的瞧着他,當他擡頭看過去時,對方卻是眼神空洞,不知道視線究竟投入了虛空中的哪裡。
於是錢太鐸有些奇怪,她在做什麼?仔細觀察之下,會發現每當對方回過神時,臉頰就會帶着淡淡的紅暈,彷彿曾經的少女時代那一抹羞澀爬上了臉龐。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這種奇怪的生活方式,開始變成了一種習慣。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卻很親近的坐在一塊兒吃飯,一塊兒聊天,一塊兒愁眉苦臉思索對付天羅的對策,如何才能在天羅的追捕之下,安安穩穩的活着。
“好像是小說裡的同居生活啊。”偶爾,錢太鐸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感嘆。
一個人的時候,他會努力的鍛鍊精神力。畢竟現在的敵人,可不是宜都黑道勢力的周公子了,而是華夏第一異能組織天羅,對方的戰鬥力,是能在世界上排上前三的!錢太鐸不求能和天羅的成員正面交鋒,只求在遇到那些人時,能夠多一絲逃走的機會。像上次在商場的偶然逃脫,並不是每一次都能那麼好運。他的心裡無比清楚,那個追蹤他的人實力比他高出了幾十層樓之多,若非對方顧忌公共場合暴露身份,他錢太鐸就是有十個分身,都逃不過對方的追蹤。
這樣的壓力之下,錢太鐸鍛鍊得異常認真,每一天,都要鍛鍊三五個回合。
別看三五個回合不多,然而錢太鐸經過半年多的鍛鍊,對那小冊子上所描述的鍛鍊內容,已經能一絲不苟的完成了。一次鍛鍊耗費時間一小時以上,每天五次,用的時間不下六七個小時。
也是他現在正好處在這樣的環境下,有充足的時間去做這些,如果像以前一樣還要上班,每天三次就是極限了。畢竟在腦子裡幻想一個東西,並長時間的集中注意力,是一件很累的事,他需要大量的休息。那些武俠仙俠小說中,說什麼打坐觀想一個晚上,第二天起來就精神百倍,不知道那些人的精神力是怎麼用之不竭的,用科學實在很難解釋清楚。
眨眼,和彭玉住在一起已經一個多星期。
外面的世界自然是兩眼一抹黑,也不知天羅對他們的追捕有沒有放鬆,不過這個地方應該很安全,這麼長時間也沒有人來光顧過,若非不能出門,天天只能窩在屋子裡當宅男,錢太鐸倒要狠狠的眷戀這樣的生活了。
除夕之夜自然早已過去,兩個人都沒什麼過節的概念,簡簡單單就那麼過去了。
對於不能去信州陪伴父親這件事,錢太鐸感到無比的愧疚,然而,形勢比人強啊,只能這樣了。磨了彭玉許久,對方纔答應他給錢不苟同志打一個電話,於是錢太鐸興沖沖的撥通電話,剛說了幾句,便又被彭玉無情的掐斷,害得錢老爹在另一頭大發雷霆。
新年之後的第七天,太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兩人一起吃着早餐。
“我算了一下,五年前你23歲,今年也才28?”錢太鐸掐着指頭算道。
“29。”彭玉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很年輕啊,比我才大三歲。”錢太鐸有些意外,“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以爲你有30出頭。”
“我有那麼老?”彭玉的眼睛開始噴火了。
“不是老啊,是你的氣質,成熟、冷靜、妖嬈、性感,嗯……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其實你很漂亮?”
“小弟弟,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姐姐漂不漂亮我心裡自然有數,不用別人來誇。哼,你突然提起這個是什麼意思,莫非你對我有想法?”彭玉笑得像個狐狸。
錢太鐸差點一頭栽倒,他不過就是突然想起了,隨口說說而已。不過,看這女人又恢復了以前對他的態度,倒是蠻不錯的感覺。
剩下的時間裡,錢太鐸在尷尬中吃完了這頓飯,而彭玉則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從上到下似乎都看了個通透,讓錢太鐸渾身不自在。
末了,彭玉忽然說了一句:“其實,你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的樣子和他很像。”
錢太鐸勃然大怒,尼瑪,不要拿我和你死了的老公去比,這是沒有可比性的,俺是原裝正貨,不是替代品!回到房間之後,早上的大好心情就被破壞了,提不起精神鍛鍊,於是打開電視看了起來。
這農家房子裡也並非完全與世隔絕,至少還有電視可看,不過所有的電視臺輪着看了一遍,放的不是電視劇、娛樂節目,便是各種新聞、廣告,堅決不出現任何與天羅相關的東西,更不要說遠在宜都這樣的小城市,斬龍被搗破這樣的案子了。
想想也對,雖然在異能界,天羅是鼎鼎大名的,然而普通人的生活之中,這個組織卻是絕對生活在暗處的,媒體之上永遠不可能看到它的身影。
下午的時候,錢太鐸去客廳喝水,端着水杯的時候,就聽到彭玉在衛生間裡叫他:“錢太鐸,過來一下,幫個忙。”
錢太鐸愣了愣,衛生間裡需要幫什麼忙?放下水杯過去推開門,入眼卻是一片白花花的背影。
彭玉這個女人,竟然沒有穿衣服!一瞬間,錢太鐸只覺得被晃瞎了他的氪金狗眼,這這這,彭玉要做什麼?!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卻見彭玉已經回頭,高達九十分貝的尖叫聲直上雲霄:“啊,滾出去——!”
嘭!
衛生間門被重重關上,錢太鐸摸了摸被撞得發酸的鼻子,尷尬的道:“那個,我什麼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