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夢醒時分!
夜色迷離,燈火璀璨,帝都街頭。
北棠妖一身華貴紫袍,胸口一片錦繡,拉着虞輓歌的手穿梭在萬家燈火中。
對於從未出過宮門的北棠妖來說,一切都是新奇的,而他一直所不安的人,此刻正被他緊緊拉在手中,這讓他終於有了心思四處打量起這繁華的街道。
“那是什麼?”北棠妖指着遠處層層疊疊圍了幾層的人。
“是雜耍。輅”
話落,北棠妖便拉着她擠了進去,人羣中幾個江湖男女,一個手中拿着一根火棍,在衆人的叫好聲中,一點點將躍動的火苗吞入口中,而後,又一口噴出一朵絢爛的煙火,在空氣中漸漸消失。
而另一處,則是半空處架着一個四周冒着火苗的火圈,火圈比臉盆還要小,可是一名纖細的女子,幾個跟頭之後,便從火圈中躍過,完好無損的站在衆人面前。
虞輓歌靜靜的看着,雖然早在南昭她便已經見慣了這些把戲,可是如今在爾虞我詐中苦苦求存,這份難得的安逸卻讓人感到無比懷念媼。
北棠妖轉過頭,瞧見女子眼中映襯的火光,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看了一會,兩人便繼續向前走。
沒走多遠,北棠妖便停在了一個賣面具的攤子前。
“公子..買個面具吧...”
看着琳琅滿目的面具,北棠妖心生好奇,轉頭看了看虞輓歌道:“挽挽..”
虞輓歌掃了一遍,最後拿了一隻小白兔的面具道:“這個適合你。”
北棠妖一臉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挽挽..我看起來很像兔子麼..”
虞輓歌微微一笑:“像.”
話落,她給自己選了個胖頭娃娃的面具,一手交了錢,拉着北棠妖道:“走吧..”
北棠妖頭上頂着一頂紅眼睛小白兔的可愛面具,扁着嘴委屈的被虞輓歌拉着走:“挽挽..爲什麼..”
“因爲兔子愛咬人。”虞輓歌淡淡的語氣中含着一抹笑意。
北棠妖追上女子的步子:“我不是愛咬人,我只是愛咬挽挽..所以我不像兔子..”
“難道我不是人?”虞輓歌挑眉道。
北棠妖一時語塞,整個人有些呆呆的:“唔...”
女子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溫柔,只覺得身側的男人這副樣子該死的惑人,就好像等着人去蹂躪一般。
沒一會,北棠妖拉着虞輓歌走向一家賣花燈的攤子,瞧着小巧玲瓏的可愛花燈想也沒想,便挑了個七彩蓮花的寶燈放在虞輓歌手上。
虞輓歌看着北棠妖手上滿滿的東西,無奈道:“再買就拿不回去了。”
北棠妖嘴上滿滿應下,可是買東西的速度卻絲毫不減,無論是女子用的絲帕,還是脂粉,或者是那些小巧玲瓏的玩意,好像買不夠一般。
他記得,上次隨肖向晚一道的時候,她好像喜歡極了這些東西,想來挽挽也是喜歡的。
虞輓歌一手被他牽着,一手拿着花燈,東西都在北棠妖的另一隻手上。
虞輓歌見着男人的手已經被勒的通紅,四下打量了一圈,指着琳琅閣門前擺出來的首飾道:“北棠妖,我喜歡那個。”
男子心頭一喜,連忙拉着虞輓歌走到攤子面前,拿起虞輓歌剛剛指着的血紅瑪瑙鐲子道:“這個?”
虞輓歌點點頭,店家趕忙開口道:“姑娘您的眼光真好,這是西域來的血瑪瑙,整個店裡可就剩這一件了,任是正個帝都也就知有這一件了。”
虞輓歌掃了一眼,便知這血瑪瑙只是中等品質,畢竟當街叫賣的東西,總不會好過在店裡珍藏,她本是想着讓北棠妖隨便買些什麼,他纔不會這樣沒完沒了的買下去,便也就沒有識破。
不想北棠妖卻皺起眉頭:“這瑪瑙中明顯有雜質,有沒有更好的。”
店家一聽本是有些不高興,不過一聽他要好的,當即便堆起笑臉將兩人請進了屋子:“還是公子識貨,這珍品都在屋子裡,寶貝的很,必然是不會當街叫賣的。”
走進琳琅閣,店家趕忙拿出了幾個錦繡雲紋盒,裡面或者擺放着血玉鐲,或者擺放着瑪瑙鐲,有的上面帶有一抹橘紅的綵帶,鮮紅似血。
北棠妖一眼就相中了血玉鐲,通體透亮,不含一絲雜質,鮮紅的讓人一見便移不開眼,感覺最適合她不過。
“公子真是好眼光..這隻鳳血鐲可是外面店的鎮店之寶。”
“多少錢?”
“五千兩...”
虞輓歌微微蹙眉,汪直賜婚後,又賞賜給兩人兩千兩銀子,加上之前的一千多兩,不過才三千兩,又怎麼夠買這隻鐲子。
“好,把這隻鐲子..”北棠妖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婉轉卻刁鑽的女聲搶先道:“掌櫃,將這隻鐲子給我包起來。”
北棠妖眼中閃過一抹戾氣,卻沒有轉頭看向身側的女子。
掌櫃有些爲難道:“這...”
虞輓歌錯過北棠妖的肩膀,擡眼看向來人,卻不想那錦衣華服的女子也十分驚異的看着她:“雲婉歌?”
虞輓歌不語,女子繼續道:“你..你怎麼會沒死?你不是死在牢裡了麼?”
虞輓歌眸色幽深,面前穿戴不俗的女子,正是她在雲府的好妹妹,也是雲府夫人的女兒,最是金貴的三小姐。
“怎麼,我沒死,你看起來很失望麼。”
虞輓歌只是漠然的看着她,雲落霞的目光掃過虞輓歌的裝扮,發覺比在雲府時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一時心頭升起一股怒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娘明明說這個賤人已經死了,現在她怎麼會穿的起雲錦長裙。
雲落霞的目光落在北棠妖的背影上,從側面瞧不見他的面容,只能瞧見他拉着女子的手上有着點點黑斑,當即像是抓住了什麼,柳眉一挑道:“我的好姐姐,妹妹知道你貪戀權財,可是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嫁給老頭做妾啊,我們雲府何時也未曾缺過你什麼,你這般做,讓雲府的臉往哪放。”
周圍的人一時間都議論紛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面前這個美到驚豔的女子真的會嫁給一個老頭。
北棠妖這時轉過身來,臉上帶着一張白兔面具,面具下狹長的眼微微眯起,閃爍着淡漠的流光,不少人瞧見他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雲落霞見他不敢露出真面目,更是篤定了自己的猜測,再看北棠妖身形也算不得高大,更是認爲定是個相貌醜陋的老頭子罷了,當即便有些得意:“這個就是同你苟合的那個老男人?回頭我...”
雲落霞的話尚未說完,北棠妖便擡手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去,一頭青絲在空中劃過好看的弧度,男人鳳眼狹長,淡色的眸子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紅脣勾起,莫名的讓人覺得有些恐懼,卻又深深迷戀其中不可自拔。
雲落霞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俊美的像是個妖孽的男子:“你....”
怎麼會這樣?雲婉歌怎麼可能同這麼俊美的男人在一起..
人羣中也一下子寂靜下來,原本想象着面具下是怎樣一張蒼老不堪的面孔,可此刻卻被這極大的視覺衝擊所震撼,那雙勾魂的眼,只微微掃過衆人,便讓她們不可抑制的無法呼吸。
北棠妖袖從櫃檯上一掃,走到雲落霞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面前杏眼桃腮的女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擡起女子小巧的下巴。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將幾人圍繞在中間,看着熱鬧。
雲落霞何時這般親近的同男子親近過,被他這般肆無忌憚的注視着,當即便紅了臉頰,只覺得周身都繚繞着他身上那清冽的香氣,想要躲開,卻覺得雙腿像灌了鉛,根本無法動彈。
北棠妖向前靠了靠,距離她的距離越來越近,雲落霞看着那張放大的俊臉,一時間心跳加速,好像連呼吸都停止了!
不想,男子卻突然起身,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你不是上次同康定侯在一起的那個女子麼..”
衆人一時間遐想紛紛,這康定侯爺的威名在帝都中可是有不少人知道,如今這女子和康定侯聯繫在一起,想來是什麼樣的貨色..就不言而喻了...
北棠妖一臉惋惜,在場的人深以爲然,看着雲落霞的目光中有些不屑,也有着同情。
被康定侯玩過的女人,只怕最後會是屍骨無存。
雲落霞一時間有些發懵,養在深閨中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康定侯的那些子腌臢事,更不曉得他是誰,只是看着面前那雙琉璃色的眸子,說不出話來。
衆人見着雲落霞也沒反駁,便是當做她默認了,一時間看着她的目光都帶着幾分異樣。
“哎..這康定侯是什麼人啊?”
“噓...你不知道吧..這康定侯可是所以女子的噩夢...”一些人正在低聲議論着。
而另一些人則是有些詫異的道:“她剛剛是不是說她是雲府的三小姐...”
“是啊..想不到雲府的小姐也不能倖免..看來如今康定侯的權勢真是足以隻手遮天..”
“是啊..這雲三小姐算是毀了呦..這雲府的家主不是個將軍麼..怎麼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女兒被糟蹋..這樣的人能打仗麼..”
“哎..你小點聲..小心自己的腦袋..人家即便是打不過康定侯,打你卻是沒問題的。”
虞輓歌緩緩勾起嘴角,只怕他這個威風凜凜的將軍父親知道,自己被人認爲連康定侯這個被女色掏空了身體的廢物都不如,少不得會氣個半死。
一直看熱鬧的店家,一擡頭卻發覺自己擺在櫃檯上的那隻瑪瑙鐲不見了:“我的瑪瑙鐲呢!誰偷了我的瑪瑙鐲!”
衆人一下子都愣住了,不過從始至終站在櫃檯邊的,便只有虞輓歌,北棠妖和雲落霞以及她的婢女四人,是以,一時間目光都落在了她們身上。
“將他們四個給我圍起來!一個也不許走!”掌櫃一聲令下,幾個小廝便拿着棍子衝了進來。
衆人的目光來回在衆人身上徘徊,北棠妖一臉淡然,虞輓歌也神色不變。
雲落霞這纔回過神來,看着拿着棍子的小廝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可是雲府的小姐,若是你們敢動我一根毫毛,我爹定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店家心中不屑,罵道,明明被康定侯玩爛了,你爹卻一言不發,如今在我這耍什麼威風,真當我是好欺負的!
就在這時,一個眼尖的女子指着雲落霞的腰間道:“掌櫃的,她腰間的那是不是你的瑪瑙鐲..”
衆人順着她的指向看去,發現那掐絲金線寬腰帶上,確實露出一個細小的紅邊,雖不明顯,卻確實能夠瞧見。
掌櫃眼睛一眯,走到雲落霞面前,一手伸向她的腰間。
雲落霞頓時大驚,後退一步,反射性的給了他一個巴掌:“你要幹什麼!”
掌櫃本就心中不悅,更是鮮少被人打過,當即甩手便是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了雲落霞白嫩的臉頰上:“你一個破鞋,竟敢打老子!”
雲落霞何時受過這份氣,捂着紅腫的臉頰,淚眼婆娑:“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掌櫃心中冷笑,莫不是真當我琳琅閣背後無人?
掌櫃的大手再次伸向雲落霞的腰間,本沒有邪念的他卻是因爲這一巴掌,順手一把扯下了雲落霞的腰帶。
女子的衣襟瞬時就開了,露出胸前粉紅色的肚兜。
“啊!”雲落霞尖叫出聲,一旁圍觀的女子也紛紛有些害臊的轉過頭,倒是外面越來越多的男子,一個個摩拳擦掌,興奮不已。
虞輓歌看了眼身旁正津津有味的男子道:“好看麼?”
北棠妖轉過頭,一臉討好,卻故意曲解道:“不好看,沒有挽挽的好看..”
虞輓歌瞪了他一眼,兩人隱沒在人羣中,心中想着只怕這雲落霞日後難以找到一樁稱心的婚事了。
將面具推到頭頂,北棠妖心情不錯的拉着虞輓歌走在街頭。
虞輓歌看着男子手上的斑點,料想這被荊棘樹劃傷後結的痂被雲落霞當做了老人身上的斑點。
再看身旁的男子,似乎因爲之前一直飢寒交迫,再加上年紀始終不大,倒是沒比她高上多少。
不過不管怎樣,這睚眥必報的性子倒不是假的,當日汪直將她指給康定侯,他卻還記着呢,如今將一個無辜的雲落霞牽扯進來,只怕她那位好父親少不得一段時間要被指指點點,這雲威將軍府和康定侯府怕是要不會安寧。
不過沒想到他的動作倒是快,就那麼一會的功夫,便將鐲子塞到了雲落霞的腰帶裡。
兩人走到渡口橋頭,並肩而立,新月如鉤,河風輕拂,帶着淡淡的涼意,驅散了夏日的悶熱。
北棠妖側臉專注的看着身側的女子,漫天的煙花在女子深刻綻放開來,映紅了女子的臉頰,在那雙黝黑的眸子裡一點點降落,消散,而後重新升起,綻放!。
北棠妖有些失了神,虞輓歌仰起頭,淺笑着看着這漫天煙火,芙蓉花海在空中綻開,層層疊疊的花瓣不斷疊加着,照亮了整個帝都。
渡口的河水倒映着兩岸的村莊,或繁華或低矮,鱗次櫛比,暈黃的夜燈迷離而溫暖,偶爾有兩條小船漾開這寧靜的河面,在河面上留下淺淺的水波,久久之後,恢復平靜。
街頭嬉戲的孩子們一個個都歡呼起來,小手被弄的烏黑,鼻尖還冒着汗珠,卻笑的開懷,孩子們的嬉笑聲同商販的吆喝聲夾雜在一起,營造出一種喧囂的寧靜,沿街叫賣的糕點冒着蒸騰的熱氣,旁邊卻放着冰鎮的梅子酒,讓人忍不住嘴饞。
一切定格在這一瞬,女子擡頭笑看漫天煙花,男子卻只是側着臉癡癡的看着女子,大手緊緊握着小手,畫面定格在這一瞬間,彷彿要刻畫爲永恆。
北棠雪正辦完差事歸來,還不等下了渡船,便瞧見兩人正並肩而立,站在橋頭,彷彿匯聚了天地間所以的光彩。
走下渡船後,北棠雪便站在那裡,一直看着兩人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
“主子..”
就在北棠雪打算離開的時候,忽然從天而降一批黑衣人,打破了這寧靜的夜色,而他們的目標正是站在橋頭的虞輓歌和北棠妖。
兩人同時出手,黑衣刺客凌厲掠過。
虞輓歌蹙起眉頭,奪過一把刀後便化作一道光影,穿梭在衆多黑衣人之中。
北棠雪有些驚訝的瞧着那道芙蓉色的身影,似乎沒有想到她竟會有這般凌厲的殺氣,而更讓他驚訝的是,最初那個弱不禁風的九殿下,如今卻儼然繼承了她的功法,刀刀致命,雖然尚顯生澀,但是那每一刀中的狠戾卻是張揚外露,甚至他站在此處,也能感到寒氣刺骨。
因着黑衣人衆多,兩人招架起來漸漸有些吃力,北棠雪當即對着身側的侍衛道:“去幫忙。”
當即,北棠雪身後的一隊侍衛便加入了戰鬥,局勢瞬間開始好轉。
饒是如此,虞輓歌那一身芙蓉色的長裙也開始染血,心中升起一抹疑惑,隱隱覺得這些殺手是衝着她來的。
可是到底是什麼人,想要置她於死地?
北棠妖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想要朝虞輓歌聚攏,可是卻被幾名黑衣人纏住無法脫身,虞輓歌應付起來已經越發吃力,如今內力欠缺,實在是一個致命傷。
一刀刺向女子的肩頸,身後一刀也同時刺向她的腰腹,兩側還有兩名黑衣人虎視眈眈,虞輓歌蹙起了眉頭。
這些殺手可不是神武軍裡的那些泛泛之輩,當日應對起幾名神武軍都如此吃力,如今面對這些刀刀見血的殺手,有多艱難可想而知。
眼見着虞輓歌不敵,北棠雪飛身而起,一腳踢開兩名黑衣人,將虞輓歌護在懷中。
“先走,這些人的目標是你。”北棠雪對着虞輓歌道。
虞輓歌蹙起眉頭,目光與人羣中默默看着她的北棠妖相對,那幽怨的目光帶着受傷,好像是她就要將他遺棄了一般,蹙起眉頭。
北棠妖就那麼站在衆多殺手之中,看着一身白衣勝雪的北棠雪從天而降,而後將她護在懷裡,漫天繁華,他們竟是如此般配。
眼看着一柄大刀從北棠妖身後砍下,北棠妖卻一動不動,固執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注視着她那雙黑眸,以及攬在她腰身上的,那雙不屬於他的手。
虞輓歌心頭一緊,推開北棠雪,飛身而至,一把將北棠妖推開,反手一刀同身後那名男子手中的刀對上。
鏗!的一聲,刀劍發出嘶鳴,虞輓歌連退數步,虎口被震的生疼,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北棠妖雙眸含笑看着她,心滿意足。
不想虞輓歌眯起眼,閃過一抹冷意:“今天結束,你就給我滾。”
北棠妖神色一僵,虞輓歌卻沒再理他。
東廠的援兵很快就到了,想來是暗中保護她們的眼線見此送了信回去。
殺手見時機已錯,便也開始撤退。
北棠雪看着突然變空的懷抱,微微失神,最終無喜無悲的收手,帶着自己的侍衛無聲離去。
東廠的人撤退後,虞輓歌卻始終想不通到底是誰要花費如此大的手筆,來殺一個將軍府的庶女。
北棠妖一言不發的跟在虞輓歌身後,也不敢上前。
虞輓歌撇了他一眼,沉着臉沒有說話。
找了一家客棧,虞輓歌要了間房,便將緊跟着她來的男子關在了門外。
虞輓歌在牀上思索了許久,依舊沒有一點思緒,昏昏沉沉中睡去。
夜半,涼氣忽然鑽了進來,緊接着一個男人便躺在了她的身側,將頭貼在她的背上,輕聲道:“挽挽...”
虞輓歌睜開眼,沒有做聲:“挽挽..我好怕你跟他走..”
感受到男人身上一身涼氣和他的小心翼翼,虞輓歌的心便軟了,輕聲道:“睡吧。”
北棠妖眼中一亮,這才安心下來。
半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這半個月對於兩人來說實在是一段最單純快樂的日子。
虞輓歌幾乎帶着他走遍了帝都的每一處,酒館,賭坊,妓院,茶樓,棋社,戲班,也走過農田,曠野,溪流,穿梭在大街小巷,體驗生活的酸甜苦辣。
卸下一身包袱,虞輓歌的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看着男子被烈酒嗆的滿眼通紅,看着他被一堆鶯鶯燕燕環繞的厭惡,看着他眯起眼睛在心中算計着骰子的大小,看着他學着戲子畫上花臉跑來嚇她,看着他一臉認真的詢問她下棋之道,不知不覺中,她的生活已經被他填滿。
她想,她這輩子也忘不了,這個妖孽般的男人擼起褲子走在水田裡扶着她的樣子,也忘不了他挽起袖子拿着竹籤插魚一臉邀功的樣子,也忘不了在無邊的曠野中,送給她的那一把油麥花。
此刻,兩人已經回到了東廠,半個月的時間美好的像是一場夢境。
北棠妖躺在女子身側,頭埋在女子肩頭,閉着雙眼輕聲道:“挽挽..我好像做了一場夢。”
女子沒有回答,北棠妖瞧着女子頸間的吻痕已經消退,就連那牙印也已經漸漸變淡,忍不住牙癢,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翻身在女子脖頸上又狠狠咬了一口,虞輓歌蹙眉卻是沒有出聲,直到淡淡的血跡在男子口中蔓延開來,他才鬆了口。
虞輓歌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北棠妖一愣,耳根有些發紅,一時間不知她要幹什麼。
虞輓歌拿着他的手,一點點在自己胸口上游走,直到心臟的附近終於停了下來。
北棠妖手指輕顫,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手掌之下的柔軟。
女子沉聲道:“記住了麼?”
北棠妖有些不解的點點頭,虞輓歌沉默了一會,纔開口道:“睡吧。”
次日一早,一切似乎回到了預定的軌跡。
汪直在第一時間傳召了兩人。
見到汪直時,他正靠在一張太師椅上,半眯着眼,手中端着一盞香茶,清了清嗓子道:“回來了~”
“是,廠公。”
“嗯,看到你們能如此恩愛,本座很高興。”汪直緩緩道。
“本座之前承諾過,這次你回來,便開始親手教你武功。”
北棠妖跪在地上恭順道:“多謝廠公教導之恩。”
“哎?別急着謝...你也知道,在這北燕朝,本座可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奸佞,自然不會輕信於人,若是你真想取得本座的信任,還得證明給本座看。”汪直的眼角只留出一條縫,聲音有些細。
“願爲廠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北棠妖道。
“很好!”汪直將茶盞重重的放在桌案上。
“你放心,本座自是不會讓你赴湯蹈火,想要得到本座的信任,很簡單,殺了她!殺了你面前的這個女子,從此你便是本座的義子,是北燕王朝名正言順的九皇子!”汪直語氣凌厲,帶着不容置喙的威嚴,一把嵌着玉石的匕首,‘叮咚’一聲,被丟在了北棠妖面前。
北棠妖整個人處在巨大的震驚之中,不敢置信的看着汪直,汪直挑眉反問道:“怎麼?捨不得?還是不肯...這就是你對本座的衷心麼...!”
虞輓歌垂眸斂目,始終低着頭,就算是在聽到汪直讓他殺掉她的時候,也沒有一絲動容。
-----
嗚嗚,爺好感動,感謝妹紙們費力把爺推到第一的位置,啥也不說了,都在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