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見卞俞雷
子歸很快便得到卞俞雷的回覆,雪蘊當晚來告訴她,卞俞雷約她第二天早上七點半在第三教學樓旁邊、游泳池後面的大草地見面。
也不用那麼一大早吧?她打着呵欠,來到卞俞雷指定的地方。
“怎麼了?沒睡好?”卞俞雷看到她來,先向她打招呼。
“是啊,要來見你嘛。”她隨口漫應。
卞俞雷不以爲意地笑了,問:“雪蘊說你要見我,有什麼事?”
“嗯,是有關子寧將軍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提起精神來,“你之前給我看過的,用字寧將軍的記憶所創造的空間。”
“你對那個空間有什麼疑問嗎?”卞俞雷問。
“當然有,否則找你幹嗎?”面對卞俞雷,她的語氣會不自覺地變得很差。
卞俞雷點點頭,“那問吧,有什麼問題我可以對你解釋?”
“既然是記憶,那爲什麼那個空間里根本沒有子寧將軍的感情活動。我在裡面根本沒有聽到子寧將軍的想法。”
“這有什麼奇怪?那個是空間,只是所有人和事物都是按照子寧將軍腦海裡的記憶活動,置身其中的人看到的只是他記憶中發生的事情,而不是他所有的心理活動。”卞俞雷好整以暇地說。
“……也就是說,我看到的有可能並非事實,而可能是子寧將軍自己捏造出來的?”她驚道。好傢伙,敢情她一直都被誤導了!?
卞俞雷很是意外地揚了揚眉。“也沒說錯,記憶本來就是很主觀的東西,否則怎麼會有妄想症這種病呢?”卞俞雷笑笑,“要知道,人的感情是會影響記憶的準確性的,就好像殺人現場的目擊者所描述出來的殺人犯相貌並不完全一致,就是因爲恐懼已經扭曲了他們記憶,使得他們記憶中的人物形象變成了對他們而言最恐怖的形象。”
“非常感謝你親切的解釋。”她沒好氣地說,“我已經在反省自己過去知道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了。”
“也用不着那麼緊張,很多事情都是事實。”卞俞雷笑道。
她翻了翻白眼,決定換個話題。“對於子寧將軍復活,你怎麼看?”
“子寧將軍復活了嗎?”卞俞雷笑着反問。
她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那當初是誰佈設了那樣的法陣,想讓死去的子寧將軍復活?”
“具體的實施者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卞俞雷挑眉看着她。
“我沒有那麼厲害。”她討厭打啞謎,也不想讓卞俞雷猜度她的想法。
卞俞雷有趣地看着她,說:“那我換一種問法,你認爲是誰?”
她猶豫了一下,說:“能完成那麼浩大的工程的,也只有一國君主,換言之,就是歸王了。可是歸王是從什麼地方知道這些法術的——很明顯是有幫手。而子寧將軍身邊有一個懂得法術的人,這個人在子寧將軍臨死前見過歸王,我想他和這件事也有關也說不定。”
“趙北易,是吧?——你說的那個人。”卞俞雷淡淡一笑。
“對,是你殺死、而且令他魂飛魄散的趙北易。”她的聲音變冷。
卞俞雷但笑不語,絲毫不在意她的態度。
“爲什麼不反駁?”那種別有深意的笑容看得她心裡發毛。
“你說的是事實,我爲什麼要反駁?”卞俞雷說,“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如果沒有,我可就走了。”
“等等!”她連忙攔住卞俞雷,說,“還有事。”
卞俞雷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看着她。
“我想知道關於你的事。”
“我的事?”卞俞雷挑高眉毛,“這倒是稀奇。好吧,你可以問,但我不一定會回答。”
果然夠狡猾。“其實不稀奇,我一直想了解你,可是你每次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然就是來去匆匆,讓我想問也沒辦法問。”她說,“你爲什麼要找上我和子寧將軍?”
“你確定這是在問我的事情?”卞俞雷失笑。
“當然,這是問你做那件事的原因嘛。”簡單的文字遊戲還難不倒她。
卞俞雷瞭然地點點頭,“原因你也已經知道了。”
“啊?”這次她沒有裝蒜,她是真的不曉得卞俞雷指的是什麼。
“在你轉生成爲子寧將軍之前,你是什麼人?”卞俞雷提醒。
她想了僅僅一秒,“你是說……”她有些驚訝,“你是怎麼發現子寧將軍的來歷的?”
“無可奉告。”卞俞雷笑着吐出四個箴言。
她不滿地皺了皺眉,“子寧將軍知道這件事嗎?”
“當然,我對他可是很坦白的。”卞俞雷說。
可惜對她不坦白。她暗暗撇了撇嘴,“既然子寧將軍對你來說那麼重要,那他死了,你就沒想過要讓他復活?”
“讓死人復活很容易就會被鬼界盯上,對我要做的事會造成很多麻煩,我沒那麼笨。”卞俞雷冷笑,“現在皇甫律也一定是被鬼界通緝的人了。”
“還沒被通緝……”她下意識就要幫皇甫律辯解,但觸到卞俞雷似笑非笑的輕蔑眼神時就不再說下去了。她吸了一口氣,又問:“那……歸王是你殺的嗎?”
“不是。”這次,卞俞雷回答得相當乾脆。
“也不是你教唆的?”她狐疑地看着他。
“也不是。”卞俞雷勾起嘴角,說,“我要殺他,手段多的是,那麼血腥的咒術不是我的風格。”
“那是誰做的?難道是秦霜他們變成的厲鬼?”
“不然你覺得還有誰?”卞俞雷好笑地反問。
好吧,她承認她也找不出“嫌疑犯”來了。“嗯——我再問一個問題。”
“那就快問吧,你不是要準備去上課了嗎?”卞俞雷看了看錶,淡淡地提醒。
居然還知道她今天一早有課。“在你看來,子寧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
卞俞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說:“他是一個永遠戴着面具,讓人看不懂他內心想法的人。”
戴着面具?“他不是個溫柔的爛好人嗎?”和她以爲會聽到的話不同。
“這麼說也對。”卞俞雷笑了,“但我認爲你想知道的是更深刻的東西。”
更深刻的……東西?她不安地看向卞俞雷,可是對方卻只是拍拍她的肩膀告訴她,她上課的時間到了,然後便徑自離開了。
她沒站一會兒,“子歸!”聽到了楚修的聲音,“你在這幹嗎?”
“沒什麼,約了和一個人見面。”她沒有多說什麼,要是被楚修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頓說教。
很難得的,楚修這次沒有追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