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真不知道該罵娘還是該感嘆幸運。
在自己幾近完美的假扮快要結束的時候,蔣傑克這一嗓子把氣氛完全破壞了,這是罵孃的理由;至於幸運嘛,自然是因爲蘭求到現在爲止已經完全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帶着這種複雜的心裡,高仁走到倉庫門口打開了大門,把不明就裡的蔣傑克放了進來,同時一不做二不休,幾下扯掉了自己的身上的僞裝,順帶還打開了燈光。
蘭求看到蔣傑克和高仁同時出現在自己眼前,臉上的怪異表情簡直無法用語言描述。
蔣傑克皺着眉頭前後檢查了一番蘭求,現他除了渾身溼透外竟然沒有一點“被教訓”的痕跡,便回頭向高仁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沒上刑?”
高仁攤了攤手:“我可是談判專家,無需用刑,蘭先生已經把一切都說了!”
“哦?高哥可真是厲害!”蔣傑克臉色一變,回頭看蘭求的時候已經堆滿了奸笑,“既然都招了,就讓我來好好給他上上課吧!蘭叔,您喜歡鞭子嗎?您知道親眼看到自己的朋友死在眼前是什麼感覺嗎?”
蔣傑克這跳躍性的問話,倒是給人一種悲慼的感覺。
眼看着他順手抓起皮鞭就要向蘭求招呼過去,高仁一個上步,伸手奪下了鞭子,大聲對他說道:“你先等等!傑克,有些事情,我們可一直都誤會了!”
“什麼誤會?薛蔓已經死了,那就是事實!我要這老傢伙償命!”蔣傑克激動萬分。
蘭求莫名其妙地看着蔣傑克。真想不明白爲什麼這個未來女婿會把薛蔓地死追究到自己頭上來。
高仁也乾脆。拿起蘭求地手機在蔣傑克面前一晃:“這個誤會可大了!你先聽聽這個。再決定要不要找幕後主使償命!”說着他按下了播放按鈕。
當蔣正邦地聲音響起。那句“直接撞死她”就像是一記重拳。狠狠地擊打在了蔣傑克胸膛。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臉上地表情完全凝固住了。
他像一座冰雕一般站在那裡聽完了整段錄音。又沉默了一兩分鐘後才緩過勁來。不可思議地搖頭道:“怎……怎麼可能?兇手是我爸?這……”
高仁趁熱打鐵。組織語言把目前爲止最完整地事件經過向他講述了一遍。最後又補充道:“其實我之前就知道找周凡地人是你父親。不過我怕先說出來你會不相信。所以才決定找蘭先生問問……哎——我也是在聽了這段錄音後才知道。薛蔓地死根本就是精心策劃好地!”
當然。他也沒忘記一旁地蘭求。緊接着把他和蔣傑克地調查經過也大致說了一遍。最後還說:“最早傑克同王昭冰走得近。我看你好像很不滿地樣子。才胡亂猜測你會不會對我地學生不利。後來傑克現了你同周**地轉賬記錄。我們纔會把薛蔓地死懷疑到你頭上去……”
蘭求苦笑着說:“果然是冥冥之中必有天意!我對傑克的誤會確實很深,從最早地薛蔓到後來的王昭冰,我都怕她們搶走了蘭竹的位子……我真是老了,不能理解現在年輕人的思維啊!”
蔣傑克憤然道:“別以爲這樣我就會原諒你!要不是你說我同薛蔓在談戀愛,我爸也不會幹出這種無法挽回的事情來!他……他要不信任我,完全可以狠狠地打我一頓,罵我一回,爲什麼非要殺人啊?”
高仁心中暗自感嘆:畢竟是父子親情,在知道是自己老子殺死薛蔓後,蔣傑克的反應明顯要比先前弱上許多。
蘭求順勢嘀咕道:“別說你們了,我也想不明白啊,哎——”
高仁開始上前去解蘭求的繩子,同時對蔣傑克說:“事情已經弄清楚了,蘭先生再錯也不是主謀,就算他當初的懷疑影響了你父親的判斷,但說到底,做出殺人選擇的始終是你父親,蘭先生當時也被矇在鼓裡,你可不能胡來!”
蔣傑克緊閉雙眼,嗚嗚哇哇的怪叫了幾聲,仰天吼道:“我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我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父親?”看樣子,是完全接受了高仁地勸解了。
蘭求被鬆綁後感到渾身痠痛無力,倉庫外夜晚的涼風吹進來,還讓他感到絲絲寒意。高仁好不猶豫的脫下了自己的衣服,遞到蘭求手中面帶歉意的說:“蘭先生,剛纔多有得罪,先換上吧!”
蘭求感激地接過衣服,低聲說:“說到底我也是個罪人,你們這麼對我也算是我的報應——哎,沒想到把一切講出來會是這種感覺,我這兩年可過得太累了!”
蔣傑克繼續杵在原地呆,看來是還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高仁開解道:“傑克算了吧,你應該感到慶幸,畢竟王昭冰現在不會有事了!就算你父親當初真是怨你年紀輕輕不學無術而殺人,現在——我想他再也不會這麼做了!”
這句話表面上地意思是在開導——蔣正邦經過了一次衝動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事實上高仁地潛臺詞是——既然他是幕後黑手就必須承擔相應的責任,接受應有地制裁後,他必然就再沒法爲非作歹。
高仁沒有當着蔣傑克的面直接表明自己會繼續追究他父親的責任,自然是怕他情緒更加失控。
沒想到蔣傑克卻主動問道:“你今晚都錄了音吧?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還去交給警方?”
既然都問到這裡來了,高仁也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這是必須的。傑克,如果我們知情不報,同幫兇沒什麼區別。你也應該爲死去的薛蔓想想,她死得不明不白,這是你這個做哥哥的願意看到的嗎?”
蔣傑克黯然神傷,喟然道:“要我大義滅親確實有難度,高哥,我有個請求——咱們繼續調查,我非得聽我父親親口說他這麼做的原因後纔會死心!到時候再通知警方也不遲吧?”
高仁有些遲疑。蔣傑克見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在這之前我會當一切都沒生過,絕對不會通風報信的!”說着他還不經意的瞥了蘭求一眼。
蘭求穿着高仁的T恤顯得有些滑稽,看到蔣傑克這眼神他毫不示弱的說道:“既然連你都這麼說了,我就更沒理由亂來了!通過今天晚上的一切我也想通了——從今往後調查也好作證也罷,我都會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