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晚那場暴雨的沖刷下,琉璃瓦屋頂和樹梢的積灰消失得一乾二淨,整個世界煥然一新。
院子裡的樹木蔥蘢鬱翠,枝葉上還沾染着未乾的雨露,在朝陽的照射下,泛着璀璨的光芒。
花圃裡落滿了殘枝嫩蕊,笑笑指揮着幾個灑掃丫鬟打掃庭院。
金子換好了衣裳,跟着辰逸雪去了正院給蕙蘭郡主和辰靖請安,回來用過早膳後,辰逸雪便進了內廂看金昊欽送來的卷宗,是個陳年的舊案。
仙居府的府尹趙傳接任後,爲了做出點兒政績,便將一些陳年的積案都翻了出來,爭取將之一一破案完結。金昊欽覺得辰逸雪這麼一個聰明睿智的人白白放着,太浪費了,便寄了卷宗給他,讓他順便打發一下百無聊賴的日子。
金子進房間的時候,辰逸雪正伏案整理宗卷,氣氛靜謐和諧,只有沙漏的微響。
金子窩在軟榻上,偷偷瞟了辰逸雪一眼,他面容恬靜,渾身散發着一股子清貴的氣息,俊逸逼人。
“我好看麼?”辰逸雪抿着嘴微笑,眼睛依然看着卷宗。
“好看,迷得本娘子都不願意走了!”金子哈哈笑着。
辰逸雪便放下手中的物事,一把將金子擁入懷中,清幽如泓的瞳眸帶着炙熱的情.欲,妖冶而瑰麗。
金子嚇了一跳,忙掙扎了一下,一面道:“我得走了,不然舅娘該等急了!”
辰逸雪看金子緊張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他在金子額頭上小啄了一下,這才放開她,調笑道:“那夫人你先忙去。夫君晚上再好好伺候你!”
金子臉上羞紅了一片,罵了一聲沒正經,起身整理衣衫,喊了笑笑和青青出門,去學士府。
今天是金昊欽和柯子萱互換庚帖下小定的日子。
因金昊欽還在仙居府的府衙任職,且最近衙門公務繁忙、路途遙遠,也趕不回來帝都。只能全權拜託舅舅家代爲主持。
劉謙自然是樂意挑起這個擔子的。因外甥女瓔珞與端肅親王府聯姻確實給他帶來好些好處,連着他在翰林院也混得風生水起,想來再進一步也不是沒有可能。再加上上次金子懂事,給了顧氏一大筆的銀子,這讓劉家人上上下下都滿意,覺得沒有白爲這兄妹二人操心。
他們嫁得好。娶的好。將來定不能忘了舅舅家的功勞。
顧氏這兩天跟柯府那邊交接洽談,忙得腳不沾地。金子來了後,她又忙拿出禮單,讓金子過目,一面問着是否再添加些什麼。
金子也纔剛大婚不過三個多月,哪裡曉得這些,只能笑着對顧氏說:“一切全憑舅娘做主!”
顧氏便笑着應好,領着金子去看自己準備好的小定禮。又喋喋地說了柯府一會兒應該回給他們男方的禮物是些什麼。
金子聽着,不時給幾聲迴應。
而後。她去看了翁氏,陪了翁氏說了一會兒話,便準備起身告辭。
顧氏和劉謙留金子吃飯,可金子堅持回去府中吃,顧氏想着金子乃是新婦,且端肅親王府高門大戶,的確是要懂規矩,拿捏好分寸,將公婆伺候好了,這以後在府中的地位才能穩當不受人詬病,因便沒有再堅持,親自送了金子到內門道,看着她上馬車纔回正院。
這個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蕙蘭郡主自然也聽說了五月二十日那天朝議的事情。聽到韃靼那邊要將憲宗送回的消息,她像個小孩子似的,難掩激動。
十九年了,他被囚禁了整整十九年了啊......
蕙蘭郡主一直以爲,此生能再看着他平安歸來,是一種奢望,沒曾想到,上蒼憐憫,竟能發生這樣的奇蹟。
她這些天一直在等待,等待着朝堂的動向。
可有時候期望越高,失望便越大。
英宗的態度明顯告訴了所有人,他不願意憲宗回來,若有可能,他巴不得這個哥哥死在外面,永遠不要回來礙他的眼。英宗身爲帝王,爲了他自身的權力地位,不顧兄弟情分,蕙蘭郡主可以理解。可蕭太后作爲憲宗的母親,竟也能狠心冷硬如斯。難道十九年來,她對就不曾對自己的所作所爲感到一絲一毫的內疚麼?
蕙蘭郡主認爲這世上再沒有比蕭太后更狠心的女人了。
她可以不要自己的親生兒子,讓他在韃靼人手中自生自滅,她也可以不要自己的孫子,只爲英宗大位掃除威脅和障礙。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的心,如何能偏頗成這樣?
蕙蘭郡主的眼底不自覺間,便氤氳起一層水霧。她感到無奈、無力,還有心疼。
這件事或許還沒有結束,或許將會在英宗的拖延下無疾而終,可蕙蘭郡主還是願意給予期待......
二十六那天,柳夫人過來親王府一趟,是來請蕙蘭郡主過去幫着掌眼嫁妝等物什的,蕙蘭郡主推脫不得,只能換了衣裳,跟柳夫人一道去了別院。
蕙蘭郡主之前是娶媳婦,柳夫人是嫁女兒,相對來說,嫁女兒要準備的東西,比娶媳婦兒可簡單多了。
嫁妝什麼的,蕙蘭郡主按照禮單看了一遍,提了幾個添箱的要求,柳夫人一一記下了。
隨後又看了一眼柳若涵的嫁衣,釵鈿禮服,料子是頂好的,只是款式比起金子大婚的那套,就遜色很多。
“怎麼不用今年最時興的款式?語兒給瓔珞設計的那一套,今年好些要大婚的閨閣娘子,都喜歡得緊,毓秀莊就接了好幾樁訂單呢!”蕙蘭郡主說着,眼角便含了笑。想起女兒那鬼精鬼精的模樣,趁着兄長和嫂子大婚的效應,順勢推出新款釵鈿禮服。給毓秀莊又招攬了好大一筆生意,真真是個精明的丫頭。
柳夫人神色有些尷尬,這次的禮服是內務府送來的,她雖然也覺得不夠時興,但看着料子的確是好的,也不好抱怨什麼。
蕙蘭郡主看她的神情,又仔細辨了一遍禮服的針腳。便曉得這禮衣是尚衣局出品的,便笑着繞過這個話題。
直到日落黃昏的時候,蕙蘭郡主纔回來。瞧她一臉疲憊的模樣。辰靖便忙吩咐着張媽媽下去張羅浴湯,伺候郡主洗個熱水澡。
蕙蘭郡主洗漱更衣後,精神好了些,便讓丫頭擺飯。跟辰靖一道用了膳。
接下來的幾天。上京城風平浪靜,後.宮的娘娘們知道皇帝心情不好,也各自低調,謹小慎微。月末蕭太后偶感風寒,吃了太醫開的藥後,正漸漸恢復。
惠王進宮探望蕭太后,太后卻不見,這個消息傳出來。讓人微愣,一時半會兒摸不着頭腦。
太后此前最看重的皇子。是惠王!
難不成惠王腿殘了之後,太后放棄他了?
衆人各懷心思,暗自揣測着各種可能。而作爲蕭氏一派核心人物的惠王,也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亂。他若想要與太子抗衡,就不能失去蕭太后的支持,不能失去整個蕭氏的支持。
惠王自從殘疾之後,個性漸漸變得多疑起來,他回了府邸,立即派人暗中查找異常之事。
六月初八,晴空萬里,豔陽高照,炎熱的夏季來臨了。
早朝上,陰山邊關守備再一次送來了摺子,這一次是確定韃靼使臣來朝的日子,並再一次提出商談送憲宗歸朝的事宜。
英宗現在對憲宗這兩個字格外反感,他的態度依然非常冷淡,絲毫不予理會。
朝臣們議論紛紛,這些日子,他們私下聚在一起,便是談論這件事情。從大局上分析,接上皇歸朝,是件洗刷恥辱,爲國爭光的大好事,沒有理由不做啊!
此刻除了右相周伯宣和太子黨、惠王黨的那些臣子沒有表明態度外,朝中一直保持中立的臣子們,紛紛表示接上皇歸朝,此舉可行。
就是不可行,英宗也該給天下臣民一個合理的交代啊。上次就說查耶律的詭計,可半個月就要過去了,連一丁點兒消息都沒有,這是說不過去的呀......
王直是御史臺的二把手,地位僅在曹清之下,人如其名生性耿直,卻是個一根筋,不懂得變通的人。從英宗第一次推脫不加理會接上皇歸朝的事情後,他便在猜測陛下遲遲拿不定主意,猶豫不決的原因。直到今日,韃靼那邊再次提起,英宗依然是這般態度,他便心如明鏡了,英宗不想讓憲宗回來的最大一個原因就是因爲皇位。
不過曹清和王直私下也有聊個,他們都不曾又迎接憲宗復辟的念頭,大胤朝如今好不容易大定,經不起折騰,憲宗回來,是全了國體,遵着上皇的禮儀供奉着,度過晚年也就是了,英宗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於是一根筋的王直便執笏上前,恭敬唱道:“陛下天位已定,上皇還朝,亦不復蒞天下事,陛下崇奉之,誠古今盛事也!”
這話一出口,大殿上的衆臣皆倒吸了一口氣,一束束驚訝的目光如鎂光燈一般照在王直身上。
曹清暗叫一聲不好,這是他和王直私下說過的關於陛下的心事,但這個王直竟然公然在大殿上聲明此事,簡直就是愚蠢至極。
這不是公然揭了陛下的心事,打他的臉麼?
雖然這件事衆臣們都心頭透亮,但帝王心術鬼神不言,王直你竟敢捅破,真真是自作聰明啊!
果然,英宗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從御座上站起來,垂在面前的冕冠珠玉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龍威正待發作,空氣中煞氣騰騰,英宗將龍案上還未發回的奏摺抓了一起,一把砸向王直的臉,怒喝了一聲:“放肆!”
衆臣包括王直在內皆伏跪在地,齊聲唱了一句:“陛下息怒!”
王直額頭被砸出了一塊青紫。沒有破相,只是高高的隆起了一個包。
英宗冷冷一笑,目光掃過底下烏壓壓跪了一片的朝臣。以嚴厲的口氣數落了當年韃靼侵犯大胤朝江山的惡行,韃靼人狼子野心,對中原河山垂涎已久,若非如此,又怎麼有當年憲宗的兵敗?他又何須在那艱難的環境下被蕭太后,被衆臣們推上了這個位置?
英宗洋洋灑灑的一席話,既揭露了大胤朝與韃靼沒有什麼和平可言。又再次指出了當年憲宗錯信奸逆,兵敗被俘,險些將大胤朝的萬里河山葬送。又再次提醒衆臣,當年不是他自己要登上這個帝位,是他們逼着他,讓他在萬難的情況下。去收拾憲宗留下的這個爛攤子。去承擔大胤朝萬千黎明百姓的生存安危的。
話說到這個地步,朝臣們也嚇了一跳,這一時除了高呼陛下英明,他們不知道還該說些什麼。
不過王直這個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倔強,他跪在地上,仰頭睜大眼睛看着一臉鐵青的英宗,依然執笏朗聲道:“天下萬民皆知陛下英明仁德勤政愛民。然上皇被俘,事關乎國體。陛下應早作裁奪,勿使他日悔!”
右相周伯宣也睜大了眼睛,原想着陛下大發雷霆,這廝也該收斂伏低做小請求陛下寬恕,哪知道王直竟敢這麼猛,當衆跟陛下在大殿上掐架......
所有人都爲王直的小命捏了一把汗。
太子看着王直的眼神透着一股狠利之色,不過心中對他亦有絲絲欽佩之意。
當衆頂撞天子,是無知無畏,還是故意譁衆取寵?
他扯出大胤朝的國體,且牽扯到上皇憲宗,若是父皇打殺了他,日後難免落人口實,受人以柄,在將來的青史上留下一個污點。
英宗見王直剛如此大膽跟他頂嘴,火冒三丈,他剛想喚廷尉將王直拿下,心口卻陡然一陣刺痛,那痛意直達肺腑,彷彿有一雙手緊緊箍住了他的脖子,讓他有了窒息的感覺。
英宗的大手握緊了龍椅的扶手,手指關節因用力過猛而微微泛白。
冕冠擋住了他的神色,且底下的朝臣皆俯首跪着,沒有人發現他此刻的蒼白和異樣。
英宗努力的吸了吸氣,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大殿之中,朝臣們本以爲英宗的雷霆大怒會如雨點一般砸下來,卻不曾想沉了一息之後,竟是毫無動靜。
曹清擡頭看了周伯宣一眼,周伯宣此刻正擡起頭,打量着御座上的皇帝。
英宗已經緩過氣來了,他眯着眼睛倚在龍椅上,正試圖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下來。
周伯宣喚了一聲陛下,隨後斗膽向英宗進言,說御史王直生性剛正不阿,雖然說話難聽,但他的的確確是忠誠之人,還望英宗息怒,從輕處罰。
英宗睜開眸子,冷冷一笑。
曹清看清了形勢,經過仔細思考後,也藉機表明他們這些臣子們的心跡:“陛下聖明,天位已定,寧復有他!”
意思是陛下您的皇位穩穩當當的,就是憲宗回來,也不能動搖半分,絕不會更迭。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也是對您忠心耿耿,絕不會有二心。
其他人見狀,忙齊齊執笏參拜,齊聲唱道:“陛下聖明,天位已定,寧復有他!”
這句話是及時雨,英宗悶賭的心情便由陰轉晴了。
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若非擰不過民意,要將憲宗迎回,他定要讓臣子們起誓,只對他一人忠誠到底!
英宗的氣焰下去了,不過那個不帶腦筋上朝的王直,他是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
最後爲了表示自己是個直言納諫的明君,英宗最終沒有打殺了王直,只在殿中將他訓斥了一頓,命廷尉親自執仗,將那個沒有眼色的老匹夫打了二十杖。
王直這二十杖挨下來,雖然不至於去了性命,卻也夠他躺在榻上歇個十天半個月的了。
早朝過後,英宗傳喚了周伯宣和曹清去養心殿。
大家都知道陛下傳召他們,定是爲了商量迎接上皇歸朝之事,這事情陛下的牴觸情緒很大,他們也不想跟着摻和。以後出了力,還要承受被陛下膈應的後果,不值當!因而朝會散了後。那些不用去養心殿議事的人,反而鬆了一口氣。
英宗有些肥胖,近些年有心絞痛的毛病,不能大喜大悲有過多起伏的情緒,要控制情志纔不會加重病情,這是太醫跟他說的,因而英宗一直很有涵養。就算盛怒也有一個度。可偏偏憲宗這件事,是他心中一根刺,一根讓他無法不在意。無法輕提輕放的一件事。他太愛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了,而這一切原本不屬於他,所以他害怕失去,害怕自己臣子不夠忠誠。害怕憲宗還有妄想。
重壓之下。他的情緒到了焦燥,甚至是崩潰的臨界點......
福公公伺候英宗脫下龍袍,換上明黃色的織錦薄緞常服。
英宗在側殿稍事歇息片刻,喝了一盞茶之後才起身去了正殿,接見周伯宣和曹清。
關於迎接憲宗歸朝的事,右相周伯宣的意思是等韃靼使臣到了再面談,若耶律還附帶其他的要求,到時候是否接受再一起斟酌商談。
再一個就是。不能讓韃靼人送憲宗入境,需得他們自己在朝中遴選一個合適的人選。去韃靼將憲宗迎回來,這樣做便可以防範和避免韃靼借送憲宗歸朝暗中做手腳,伺機潛入胤朝國界,發動兵變。
曹清也認爲周相國所言甚是。
英宗聽進去了,人選問題,他暫時沒有考慮。今天韃靼將派使臣來朝的事情剛剛確定日子,從出發到抵達上京城這段路程,至少要一個多月兩個月時間。這期間若是還有什麼變故,憲宗能否安然回朝還兩說呢。
說到底,英宗心裡還是存了一絲僥倖的,不過他的陰暗面只稍自己知道,旁人是不能窺探一絲一毫的。
英宗還要批閱奏摺,商討完這件事後,便讓周伯宣和曹清跪安了。
朝會之事,蕭太后向來是瞭如指掌的。只是她沒有想到,那些中立派的朝臣們,這一次竟如此給力。
蕭太后感到一絲安慰,這些臣子所言,乃是從國體大局出發,不諂媚溜鬚,是真正的純臣所爲。
她這些日子睡得不好,整夜整夜的做夢。
夢裡,常常出現憲宗年少時稚嫩的面孔。她原以爲自己都快要忘記他的模樣了,可夢裡,卻依然如此清晰。
那時候,憲宗是太子,先帝對他嚴格,說他不能養在後.宮婦孺之手,將來定會懦弱難當大任。從五歲讀書之後,他便被先帝安置在前朝的宮殿。上午跟着少師讀書,下午便跟着端肅親王去校場操練習武。
先帝對他寄予厚望,他心中是愛這個兒子的,只不過帝王家的父愛,決不會輕易顯露於色。
憲宗雖是蕭太后親生,但因從小不養在身邊,母子關係便有些疏離。對比英宗,蕭太后給他的母愛,實在是少得可憐。
英宗是從小就在蕭太后身邊教養長大的,眉眼酷似蕭太后,更得她的寵愛。她做什麼事情,最先想到的,不是已經貴爲太子的憲宗,而是小兒子英宗。
她疼英宗,憲宗是看在眼裡的,那時候常常看到憲宗眼裡閃現出羨慕之色,他也渴望被愛,可自己卻極少用那樣寵溺的眼神看他。
蕭太后整晚整晚,在夢中看到的都是那雙渴望的眼睛,這讓她的心頭有說不出的悶痛。
他能回來,能活着回來,就很好了。
蕭太后如是安慰着自己。
窗外炙陽燦爛,風捲了進來,於溼熱中攜帶着芬芳的花香。
蕭太后起身走到窗邊,望着後殿的花園。
攀牆的枝蔓在陽光下搖曳着翠碧濃稠的光彩,碧池邊上的兩株垂柳,細條隨風繾綣,驕陽篩過樹影,在水面上投下斑駁倒影,碧池水面,泛起粼粼波光。
她望了一會兒,只覺視線有些模糊,漸漸的,頭腦像被什麼罩住,一陣眩暈混沌。
她握緊了窗沿,搖晃之間,陳公公忙驚訝出身,奔過來扶住了她,一面喊着太后娘娘......
太醫很快便來了,而陳公公,也遣人去養心殿,將太后的情況告訴了英宗。
在太醫剛開完方子,準備退出去的時候,英宗趕到了寧和宮。
太醫是張院使,上次太后偶感風寒也是由他切脈診治的,而英宗的心絞痛毛病,也一直由他調理着,太后和英宗,對他的醫術很是信賴。
張院使給英宗行了禮。
英宗揚了揚手,問道:“太后的病情如何?可是上次的風寒復發?”
風寒不似現代感冒處理那麼簡單,在古代有時候可以要走一個人的性命。
張院使拱手道:“回陛下,太后的風寒沒有復發,太后眩暈,乃是氣血不足、行氣不暢、情志不舒所致。臣已經開了逍遙散,不過還得太后娘娘自己調解,諸事放鬆,病才能好!”
情志不舒?
英宗聽到這話,眉頭微微蹙起,而後擺手,讓張院使悉心照料,自己進入內殿,看蕭太后去了。
母子倆說了一會兒話,英宗便將朝會上的事情並後續與右相等臣子議事後的決定告訴蕭太后。
蕭太后依然是淡淡笑了笑,應道:“陛下乃是天下之主,只要陛下拿了主意就好,哀家這老婆子是不管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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