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勁風盪漾,火光搖曳,血霧瀰漫。
“噹噹噹……”張學忠與徐克渤二人急急舞刀擋箭。
謝佳一聲虎吼,縱身而來,鐵漿狠揮,用盡全力掃去。
“啊啊……咔嚓……”張學忠、徐克渤二人,同時刀斷人亡,四截殘屍橫飛數丈,血水糞便,凌空飄灑,腥臭味四溢飄散。
“你倆去助少夫人!”謝佳不顧勞累,握漿而來,撲向劉德彪,朝程紅蓮、趙敏娜二人喝了一句。
劉德彪剛纔只顧戲弄程紅蓮與趙敏娜,此時見謝佳撲來,方纔驚醒,欲逃已是不能。
謝佳橫漿疾掃。
劉德彪陡覺勁風撲面,火辣辣的,甚是難受,急身形倏晃,閃避而開。
“你這狗賊,撞在謝某手上,還想逃?”謝佳大罵一句,緊追不放,左攔右橫,前封后堵。
劉德彪左衝右突,不能脫身,唯有捨命相搏。
謝佳雙手握漿,推、壓、拍、滾、鏟、截、挑,一連“童子拜佛”、“烏龍擺尾”、“二郎擔山”數招,鐵漿猶如千鈞壓駝,宛若乘長風,破萬里浪。
劉德彪刀風呼呼,寒光逼人,劈、砍、刺、格、扎、撩,鋼刀“噹噹噹”地與謝佳鐵漿連碰數下,終是不敵謝佳神力,“哎呀”一聲驚叫,鋼刀脫手而飛。
謝佳縱身持漿下劈,登時把劉德彪連人帶馬劈成兩半。
他身子尚未着地,藉着劉德彪的屍身一點,又縱身躍起,“呼”地一漿下砸林區繁。
林區繁天罡點穴法甚是了得,是與來夥添打成平手之人,一雙判官筆疾舞,如潑墨揮豪,似刻字畫描,宛若龍飛鳳舞。
他聞漿風而動,雙足一點,身子斜飛。
來夥添縱身躥去,鐵桿較長,橫杆一掃。
林區繁執筆一擋,謝佳舞漿又到,揮漿當頭掃去。
“咔嚓……”林區繁顱骨立碎,沒有慘叫一聲,兀身“砰”地側倒在地,兀脖噴出一股血柱,濺在對面的樹幹上,爲花草樹木施肥去了。
範一傑嚇得魂飛魄散,要逃又逃不了,要打也打不過賴得出。
他奔東,來夥添手執開叉鐵標,直叉而來。
他奔西,謝佳晃身而攔,橫漿狠掃猛砸。
他回身,賴得出鼎壺迎面砸來。
範一傑張開鱷魚剪,卡住鼎壺。
來夥添鐵桿叉去,插他後心而入,穿前胸而出。
範一傑胸前穿着兩隻孔,噴出兩股血柱,“啊”地慘叫一聲,回首而望時。
“看什麼看?你要死了,還敢看來爺爺?你他孃的真不識好歹!”來夥添朝他大吼一聲,鐵桿一挑。
“砰……”範一傑被挑飛半空,倒跌一來,摔得面目全非,滾下陡坡,跌入谷底。
淡月籠紗,火光獵獵,山巒起伏,懸崖峭壁,樹影斑駁。
任雪菁聞得連聲慘叫,早已心膽俱寒,可是,她也遲了。
程紅蓮、趙敏娜左右包抄,雖然插手不進,卻也左右攔防。
魏秋婷雖然抱子而戰,此時已佔上風。
她身姿婀娜,動作優美,招勢迭逞,輕盈瀟灑,韻度自如,步法敏伐,靈捷多變,劍如飛風,翩若游龍。
她緊捏劍訣,挺劍擊、刺、格、洗、劈、砍、撩、提、抽、帶、崩、點,似飛鳳翱翔,千姿百態。
任雪菁左閃右退,挪騰避擋,越戰越驚,心頭越來越寒涼,劍法漸趨散亂。
魏秋婷忽地內力一收,軟劍如鞭,纏上任雪菁的寶劍一扯。
任雪菁腳步踉蹌,身軀前傾。
魏秋婷擡腳蹬去,“砰”地一聲,正中任雪菁腹部。
“哎呀……”任雪菁被其一腳蹬飛,一聲慘叫,仰天而倒,朝空噴起一股血柱。
程紅蓮、趙敏娜二人,同時出手,舞刀劈下。
“師母……啊……”黃如才冒死保護師母,撲在任雪菁身上,背中二刀,血肉橫濺。
程紅蓮一刀鉗入他背部,趙敏娜一刀鉗入他腰間。
“師弟……”李天笑一聲哀號,縱身躍來。
程紅蓮、趙敏娜二人退躍而開,竟不敢去拔黃如才身上的刀。
任雪菁反手推翻黃如才,一個“鯉魚打挺”,一躍而起。
來夥添鐵桿叉去,叉尖頂着她的脖子。
謝佳鐵漿抵其臀部,賴得出執鼎壺而立於她右側。
“啊呀……”黃如才身子被掀翻,仰天而躺,背部二刀鉗他身軀鉗得更深,再次慘叫一聲,用盡全力,伸手一指:“求……各位……大俠……放……我師母……一馬……”
他道罷,便雙手一攤,合上了雙眼。
“師弟……嗚……”李天笑伏在他身上,失聲而泣,揮淚如雨,嚎啕大哭。
世事滄桑,任雪菁無情,黃如才卻有義。
因爲黃如纔是任雪菁夫婦拾養的,是他們夫婦撫養他、傳授他武功、育他成人。
他雖然也痛恨任雪菁危害武林、卑鄙無恥地搶奪藏寶圖、且欲置石軒轅這樣的嬰孩於死地。
但是,在他心中,任雪菁仍是他的師母,養育之恩、授藝之德,不可不報。
火光中,任雪菁臉色慘白。
畢竟,她養育黃如纔多年,師徒之情還是有的。
否則,她當時打他兩記耳光之時,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來叔父,看在黃如才大俠的顏面上,放此妖人一馬。”魏秋婷語氣沉重,尊稱黃如才爲“大俠”,讓來夥添放人。
羣雄黯然神傷,各收兵器,退開數步,讓路給任雪菁走。
任雪菁回眸看了嚎啕大哭的李天笑,望望已慘然閉目的黃如才,滑下了兩行悲哀的淚水。
她抹抹嘴邊的鮮血,附身拾劍,掩臉而去,跌跌撞撞下山。
“哎呀……砰……”賴得出剛纔與數十名錦衣衛廝殺,背部中刀,因爲一直緊張,拼命廝殺,沒有包紮傷口,此時才感覺到疼痛。
他流血過多,全身殷紅,眼花繚亂,頭暈而倒。
羣雄急扶他坐好,爲他上藥止血。
銀盤似的圓月,灑下如水清輝。
亮光透過柳梢,映得山林如夢似幻。
所剩的三十名雄櫻會弟子,早已收屍掩埋,打來野兔山雞,生火烤肉,香味四溢。
羣雄卻食之無味,因爲心裡不是滋味,因爲誤殺了黃如才,因爲各自還在擔心石劍、羅中寶、楊尚明、史堅四人的生死安危。
山高夜冷,山風呼呼。
羣雄又移步到任雪菁原來的草廬前,生火圍坐一起,各自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
“得得得……嗖嗖嗖……”
忽然一陣箭雨掠空而來,萬馬奔騰之聲由山腳傳至山上。
羣雄神經質般地一躍而起,各執兵器在手。
“救人成功了,咱們也要落難了。”魏秋婷聽得萬馬奔騰之聲,驀然明白石劍等人救人成功。
她喃喃呢語,既激動又涌起新的擔心。
“你們擡靈柩躲起來,咱們幾個,下山接應。”謝佳朝程紅蓮等人揮揮手,提漿飛奔下山。
來夥添與賴得出二人也緊跟而奔。
“官兵上山不易,衆多官兵,也不可能聚在一起。衆弟兄,快砍樹制棺,多做幾副。”魏秋婷沒有馬上逃走,而是鎮定地吩咐三十名弟子。
衆人急急緊張地砍樹制棺。
山下,石劍與羅中寶、公孫文、楊尚明、史堅會合一起,下馬上山,後面的馬隊也已馳騁而到。
官兵紛紛放箭,紛紛下馬,追緝而來。
石劍等人縱躍如飛,跳溪澗,躍陡坡,飛樹梢,爬峭壁,捷如猿猴,快如野兔。
途中,又會合了謝佳、來夥添、賴得出三人,復回任雪菁夫婦昔日隱居的草廬。
“小石頭……相公……大哥……”
魏秋婷抱子縱入石劍懷中。
趙敏娜縱身撲入羅中寶懷中。
程紅蓮飛躍而來,緊緊摟着謝佳的虎腰。
親情無價。
他們幾經生離死別,雖然分開短暫,卻也重逢不易。
畢竟,他們是走在生死邊緣的路上,一步不慎,便會摔下懸崖,從此陰陽相隔。
他們皆是緊緊相擁,熱淚盈眶。
“少夫人,你背部被任雪菁劃了一劍,衣衫破了,怎麼沒血出呀?”來夥添忽然驚叫一聲,問魏秋婷。
他很好奇,雖然石劍此時正擁着魏秋婷母子,卻也相問。
“呵呵……保密!”魏秋婷含羞分開石劍,淚光盈盈,笑語也盈盈,卻不肯透露真相。
因爲石劍疼她,將自己的天蠶護身寶衣給她穿了。
所以,她背部雖然被任雪菁劃了一劍,卻也沒有受傷,只是當時負痛而叫了一聲。
“什麼?任雪菁領人來此伏擊你們?”羅中寶分開趙敏娜,驚叫一聲。
“來不及講這些了,官兵上山,很快就到,爲護靈柩,咱們分開走。我、羅中寶、楊尚明、史堅留此滯敵,你們擡靈柩快走。”石劍卻打斷他的話,迅速分工。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另外製作了兩副棺木,留給你們弄虛作假之用。”魏秋婷插話進來,又回身指了指兩副新做的棺木,早有準備。
羣雄暗贊:魏秋婷確實聰慧過人,靈敏反應之快,舉世無雙。
“怎麼又輪不到我們滯敵,總是羅中寶、楊尚明幾個?”來夥添卻不滿了,嘟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