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妮坐在咖啡廳的吧檯前,黑着一張臉,雙眼死死地盯着擺在眼前的電話,機械地按着上面的重拔鍵,時不時擡起頭望着掛在吧檯上的鬧鐘,時間一分一秒地在陳夢妮焦急地等待中流逝。
而侍者側一臉的無奈:“真的不好意思,請問小姐,您等的那位朋友的電話好像打不通,你是不是先...”
陳夢妮又按了一次重拔鍵,電話裡傳來公式化的迴音:“您拔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稍後將通知您所拔打的用戶...”
“完了...”尷尬的陳夢妮腦海裡只有這兩個字,劉姐、李婷婷、冷彩顏,三個女人的手機竟然同時都打不通,其他人?...像我這樣的人還有什麼朋友嗎,對了何大哥,可剛換了身衣服,上哪找電話號碼去。
看到侍者越來越顯得不耐煩的臉,陳夢妮決定使殺手鐗了,以最爲沉痛的模樣望向侍者,“對不起,我錢包放在我朋友那裡,她不來,我沒辦法付帳...怎麼辦?”意思就是要錢沒有,爛命一條。
侍者可真急了:“小姐,那你有沒有其他朋友呢?或者是其他朋友的電話,你可以跟他們聯繫啊...”
陳夢妮想了一會,認真地告訴侍者:“我就記有這幾個號碼,其他的我不知道啊...”
侍者快要抓狂了,長吸一口氣,我是高級酒店的侍者,要有紳士風度,特別是在美女面前,挺住...
“這樣,您帶身份證或是其他證件了嗎?我們或許可以給你先作簽單處理。”
身份證?......一個女人帶張男性身份證,你相信我還不相信呢,陳夢妮喪氣垂下了頭:“也沒帶,今天換的都是新衣服,什麼也沒帶...”
臉色發青的侍者再次露出門牙,顯示完自己良好的教養之後,僵硬地轉了個身去向站在遠處的領班求援去了。
“難不成那三個瘋女人因爲我得罪了她們,所以跟唐悅月那個小妖精合起夥來整我?怎麼辦?跑又跑不掉...”陳夢妮呆坐在那滿腦子胡思亂想,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啊...
“您好小姐,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陳夢妮一擡頭,咖啡廳的領班正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對不起,我正等我朋友,因爲我的錢包在她那裡。”陳夢妮誠肯地答道。
“可是您的朋友電話爲什麼打不通呢?”領班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讓陳夢妮想起那山林裡那些擇人而噬的猛獸,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如果實在不行,小姐,我們只能通知保安或是警察了。”領班的語氣很輕柔,神態也很恭敬,但話裡滿是赤裸裸的威協。
要是他們通知了警察...嘿嘿...陳夢妮冷汗直冒...
“我真的沒騙你,確實沒帶錢,不信你看...”陳夢妮一臉喪氣站起身來,將牛仔褲的兩個褲袋翻了出來,以證明自己的話。
“沒關係,一般想吃白食的人都不會帶錢在身上,不過我倒是有點奇怪,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士爲什麼也想這麼做。”領班依舊一副優雅的模樣,只不過話就像把刀子似地,望着陳夢妮的眼光也漸漸變得不屑,似乎站在他面前的不過是個來討錢的小乞丐而已。
“我...要不然你叫個人陪我過我家裡拿錢,你看行嗎?”陳夢妮只能想出這個辦法了。
“對不起,我們這裡每個人都離不開。”領班的臉色也開始不太愉快了,手朝另一位侍者作了個手勢,那位侍者點了點頭,拿起電話就要拔打。
按住那電話,陳夢妮露出個歉意的笑容:“請再等等...我想想...我還可以找誰....”
陳夢妮緊張得手都有點發抖了,決對不能讓警察來,如果自己的真實身份被發現,那麼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再看得起自己,即便包括劉姐她們,
陳夢妮終於拔了另一個號碼,這是一個陳夢妮十分熟悉的號碼,自從陳爺爺收養了自己之後,幾乎一兩個月就去這個電話主人的家裡一次,只不過,那是爲了看病,而現在,卻是叫她來幫自己結帳,沒辦法了,只能麻煩她了。
“喂...”有人。
陳夢妮深吸一口氣,拿起了電話:“趙醫生在家嗎?我...我是陳夢...就是經常上你那看病的那個陳夢,對...能不能麻煩你一下,我...好的,太謝謝你了...我在圓頂酒店頂層的咖啡廳,實在不好意思了,只能麻煩你了,太謝謝了...”
掛上了電話,陳夢妮如虛脫了一般掛上了電話,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轉臉向領班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請在等一等。”
“好的,既然如此,我不打擾你了...”領班禮貌地離開了。
十五分鐘之後,一位中年女士出現在了陳夢妮眼前不遠的進門處,疑惑地看着女裝的陳夢妮。
“趙姨,真的是你...太好了。”陳夢妮驚喜望着出現在門前的趙阿姨趙青梅。
趙青梅眼裡的疑惑變成了驚訝與欣賞:“真的是你嗎?陳夢...天哪,想不到你真的...”
“趙阿姨...別說...”陳夢妮臉上滿是驚懼,急急地迎了上前去,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抓住了趙青梅溫暖細膩的雙手,趙青梅從聲音裡確定了眼前這個女孩真就是就經常在陳老爺子陪同下來醫院看病的那個孩子。
結完帳後,在領班的道歉聲中,一身輕鬆的陳夢妮只惡狠狠地看了領班一眼:“永遠也不想見到你這樣的人。”
拉着趙姨的手快步離開,她可不想在這裡再呆上一秒鐘。
在電梯裡只有趙青梅與陳夢妮,被陳夢妮稱爲趙醫生趙姨的趙青梅仔細地打量着女裝的陳夢妮,看得陳夢妮臉都快得快發紫了。
“對了,這個月你爲什麼沒有過來?”趙姨慈愛地理了理陳夢妮的髮絲,問了一句。
“前幾天我跟朋友出去玩了兩天,剛回來,我這兩天身體不舒服,我想過兩天再去趙姨你那裡...”陳夢妮緊張與羞澀的情緒終於被身體的異樣掩蓋了過去,一臉緊張地低聲向趙姨說道。
“我可告訴你,你決對不能再猶豫了,你知道不知道,激素控制絕對要出問題的。”趙青梅嚴肅地壓低聲音。
“可是...我現在還沒湊夠手術費...”陳夢妮無力地靠在電梯上,手術是可以解決問題,可是趙姨已經明確地告訴了自己,光手術費至少得二十來萬,還不包括後期的治療費,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孤兒,接着又被收養者遺棄的人,上哪去打那麼多錢來治病,陳夢妮絕望地望着電梯裡吸頂燈散發着冰涼的白光,嗡嗡作響的換氣扇似乎在重複着低賤的輪迴,臉上流下了兩行清淚。
“唉...這...我能給你湊個幾萬塊錢...可這也不夠啊。”趙青梅望着深陷在痛苦裡的陳夢妮,心裡也滿是痛惜,但是自己只不過是個醫院的醫生,還有一家的人需要養活,根本不可能爲了同情心把自己的一家推向絕境。
“沒事的...趙姨,謝謝你的好心,沒事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陳夢妮抹着臉上的淚,露出一個笑容,笑容裡只有絕望與淒涼,淚水依舊如同永不幹枯的冷泉,滑過白若羊脂的面肌,在嘴角作了個迴旋,順着尖細的下巴,染溼了衣襟。
“你...唉...這都是什麼世道啊”趙青梅也止不住地眼眶紅了,一把摟着陳夢妮:“孩子,苦了你了...老天爲什麼這麼不公...”
陳夢妮依在趙青梅的肩上,盡情地哭泣着,只有在趙姨的身邊,陳夢妮才能感受到真切的自我,在趙青梅的面前,陳夢妮沒有必要隱瞞什麼。
電梯門在一樓停了下來,當門打開時,陳夢妮還沒來得及反映,就有兩個人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竟然是唐逍遙與唐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