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前一天晚上,藍沫沒有睡,她坐在藍雨的牀邊。藍雨在牀上睡着,輕輕地打着鼾,熟睡的就像一個嬰兒。藍沫聽着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着,每過一秒,她心上的緊張和煩躁就更添一分。
緊張,對於一個快要結婚的準新娘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可是她爲什麼要煩躁?她不應該感到煩躁,而是應該感到快樂和幸福。她就要嫁給一個她愛的,和愛她的人了。
“離開這裡,離開這裡。”一個她在心裡呼喊。“不,你不能,你不能這麼對姜亮,這樣會會讓他心碎的。而且你答應媽媽要好好照顧藍雨的,你不能就這麼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
窗外,天一點一點開始亮了。馬上就會完全亮了。藍沫看了一眼牆上的鐘,“4點29分了。”
藍沫迅速起身,奔到自己的房間,開始往包裡裝東西:幾件乾淨的換洗衣服,身份證,一些零錢,她的視線落在了放在抽屜裡的錄取通知書上。藍沫顫抖地把它拿出來,捧在手裡,輕輕用手指撫摸着,她睜大眼睛,努力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掉落,然後她把錄取通知書撕成兩半,聽着那聲清脆的“刺啦”,藍沫的心也碎成了兩半。
“滴滴!”姜亮來了一條信息,“整晚都睡不着,等不及要見你。”
藍沫笑了,笑容慢慢變得苦澀。
“對不起,姜亮。”
“滴滴。”信息很快又來了,“對不起什麼?” 藍沫把手機關了機,放進包裡。
藍沫環顧四周,她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剛剛搬進來,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藍沫在藍雨的房門前安靜地佇立了一會兒,她仍然在熟睡着。
“對不起。小雨,我是個壞姐姐。”藍沫轉身飛奔出門。
“三輪車!” “小姐,你是要去哪裡?” “城南火車站。”
“好咧。”
到了火車站,藍沫買了一張最快發車的列車車票,是去Z市的。其實去哪裡藍沫都無所謂,一樣的陌生。
買好了車票,藍沫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理了理亂亂的頭髮,看了一眼腕上的表,5點45分了,還有15分鐘就要開始檢票了。藍沫深呼吸了一口,然後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準備好離開了嗎?” 鏡子裡的她點點頭,儘管臉上帶着迷茫和憂傷。
藍沫焦躁地在候車大廳裡來回踱着步:小雨醒了嗎?藍沫希望藍雨醒的遲一點。可是不管再遲,藍雨終究會有醒來的那一刻。當她看到家裡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的姐姐,最後的親人,也離她而去了。會有多麼的孤獨和絕望啊。
“小沫!”藍沫愣了一下,慢慢地回過頭。
姜亮站在她眼前,“小沫,你是要去哪兒啊?我們就快結婚了,難道你忘了嗎?”
“對不起,姜亮,我……我還沒有準備好。” “我能等!我願意等!我們可以推遲婚禮,我會等到你準備好了爲止!”姜亮大喊,“請不要就這麼離開我。”
“對不起……” 姜亮看着藍沫,眼睛裡的光芒一點一點地暗淡下來。
“姜亮,你是個好人。你值得更好的女孩……”
“但是你纔是我心裡的唯一的那個她,一直以來都是,以後也會一直是。我們在一起度過的那些美好的時光,難道你都忘了嗎?” “對不起。”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
“開往Z市的T810號列車開始檢票,請乘坐T810號列車的旅客趕快到檢票窗口檢票。”
“你真的要走嗎?” 藍沫沉默着點了點頭。
姜亮向她走過來,藍沫倒退了幾步,姜亮苦澀地一笑,抱了抱藍沫,“照顧好你自己,少走些路,多注意休息,你的腿傷還沒有完全恢復,不要忘了每天睡覺前吃一片鈣片,這樣骨頭會好得快一些。一日三餐要好好吃,你的胃不大好。”藍沫的眼睛溼潤了。
“想回來,就回來吧,我會一直在原地等你。這張卡你拿着,密碼是你的手機號碼後六位。”姜亮把一張農業銀行卡放到藍沫手心裡。
“姜亮,我不能拿。”
“拿着。裡面沒有太多的錢。你會需要的。”
“開往Z市的T810號列車即將發車,請還未檢票的旅客抓緊時間檢票。”
“那麼,再見了。注意安全。”姜亮最後看了藍沫一眼,慢慢地走出了候車大廳。
藍沫看着姜亮的背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羣裡,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