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陳悠,那時,他們忽從高門貴族跌落爲白丁,若不是陳悠,他們夫妻都指不定活不下來,秦長瑞喜歡閨女是一方面,陳悠自小懂事惹人疼也是一方面。
所以,這兩位是真拿原主這幾個孩子當自己孩子疼愛。
他們夫妻又是對陳悠最爲重視的,婚事乃是一輩子的大事,秦徵上世就是因爲婚事不順,吃了多少苦頭,這輩子秦長瑞說什麼也要擦亮眼睛,而陳悠又是他們的心尖子。性格人品都沒差,若是兒子也有意思,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若是兩人真能成了,他們也就是正正經經的一家子。
秦徵就算與他們再親近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秦徵也沒想到他娘竟然突然問起這個,他擡頭與陶氏的眼睛對視,見陶氏雙眸中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他也慎重起來。
他站起身來,先是朝着秦長瑞深深行了一禮,而後轉身又朝着陶氏行禮。
最後直起腰板,滿臉認真的說道,“爹孃,你們既然問我的意見,我就直說了,本來這事你們不提,我遲早有一日也是要與你們說的。我喜歡阿悠,日後定要娶她!”
陶氏倒是被兒子這般慎重的樣子給唬笑了,“怎的了,娘還沒瞧見你這麼急的時候呢!”
陶氏是真覺得兒子的性格變了,若是放前世。他們夫妻說什麼算什麼,這兒子被他們護着是什麼主也拿不了,性格軟弱不說。自己的事情都沒有主見,也正是因爲這樣,纔有了後來的慘劇。
如今變得真是叫人心疼又欣慰。
經過了那樣的大事,還能有什麼不能變的。
秦徵現在是隻要遇到自己喜歡的,不論運用什麼手段都要弄到手,只要是自己憎惡的,便叫他們好看!前世的仇要報。那些害他們家的每一個人,他都要叫他們得到報應!
人活着就是爲了爭口氣。早年以爲父母已逝,無牽無掛,他更狠都做過。
現在雖然尋回了父母,但是他也沒忘記那些人給他受過的苦。
這麼久。他才遇上一個合心眼的,這輩子他都不會放過,任誰也不行!何況又是在親生父母面前,他又怎麼會不好意思。
“你這孩子,還真是一點都不含蓄。”陶氏將秦徵拉了重新坐下。
秦長瑞也笑出了聲兒,端着溫熱的茶盞難得好心情的啜了口。
一時心中兩塊大石頭落地,能不叫他高興嘛!
秦徵和陳悠都到了要成婚的年紀,夫妻兩誰都煩,陳悠再拖個一兩年倒不是問題。可秦徵今年頭都二十有一了。
他這是還熬着的話,皇上也不能同意,媳婦不是他們認同的。夫妻兩也不放心。
這下好了,兒子和“閨女”配了一對,兩都不用費心了,而且以後面兒上也是真正的一家人,外人也沒話好說。
“娘,經過了上輩子那事。我還有什麼可含蓄的。”
陶氏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敢情她兒子現在的臉皮比城牆還厚了?
“其實。上次阿悠從建康回來,娘瞧見你給她帶回來的那三匹雲錦,娘就知曉你對阿悠已經上了心,但是那會兒還不確定是不是孃的親兒子,還害得娘心中好一陣後怕。”
秦徵無語地撫了撫額頭。
“得,娘知道你的想法就成,那幾匹雲錦娘改日找出來給阿悠做衣裳,這眼看着天要熱了,還能做兩件單的褙子穿穿,要是再過一陣子,那雲錦就不能穿上身了。”
聽到他娘這話,秦徵心中說不出的順暢,“娘,雲錦你先做着,前些日子不用從湖北那邊捎過來幾匹流紗緞,用來做夏裳正好,明日我讓白起叫人取來。”
陶氏捂嘴笑着瞪了兒子一眼。
秦徵現在臉皮厚着呢,對他孃的瞪視根本無動於衷。
以前他從不注意這些方面,可是現在他有了喜歡的人,遇到了什麼好的,還不得給留着。
秦長瑞放下手中的茶盞,“徵兒,阿悠以後可是你媳婦兒,你可得看好了,今日藥樓一露臉,以後可就不太平了。”
“爹,放心吧,我已經佈置下去了,我那些人也不是幹吃白飯的。”
秦長瑞點頭,他承認兒子手中的人確實比他的好使許多。
“得,去休息吧,今晚也別回去了,在這睡下,明兒我還有事與你說。”
秦徵應了父親後,出去交代了白起一些事,就在陳府留宿了。
跟在秦徵身後,白起百思不得其解,自家主子最近好似與陳老爺處的太過近了些,就算是未來老丈人,也不用拉的這麼近乎吧!還整日階在陳府留宿。
再怎麼說,他們世子爺的身份擺在那兒,陳家再厲害也不過只能算個富戶,這官戶都夠不上呢,爲什麼他這陣子總覺得自家主子對陳老爺兩口子是恭敬又孝順?
難道是提前演練上了?
可是,他們家爺皇上那兒賜婚還沒搞定呢!
這是要雙喜臨門,一次娶兩兒?
可就算是他們世子爺做這樣的美夢,皇后娘娘也不會允許,李家三小姐可是皇后娘娘一母同胞的親妹子!哪會兒這麼寒磣,老伯爺也不會同意的。
還有陳大姑娘那性子,估摸着也不願意。
白起腦補着腦補着就糾結上了,秦徵要是知道他想的這麼多,早一腳將他踹湖北去了,換了不用回來。
慶陽府熱鬧的有如過年,相比之下,建康城卻顯得有些冷清。
特別是趙燁磊。
若是瞧着此刻的趙燁磊簡直與大半個月前不像是同一個人!
鬍子自從慶陽府回來就沒刮過,人也整個消瘦了一圈。
他原本就高瘦,現在又掉了一層肉,眼眶深陷了下去,兩頰的顴骨凸出的更爲明顯。
鬍子拉碴的趙燁磊靠在院中,手中的書本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沒翻過頁了。
王沛雪站在小花園不遠處偷偷看了趙燁磊一眼,而後從她四嫂手中接過補湯,小碎步走了過來。
趙燁磊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卻連眼睛都未多眨一下。
王沛雪面對他這樣的冷臉已經習以爲常了,她“賢惠”地溫溫一笑,“阿磊哥哥,這是我煲了一上午的烏雞湯,四嫂說,這個可補身子了,快趁熱喝兩口。”
趙燁磊靠在椅子上,理也不理,就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一樣。
王沛雪抿了抿紅脣,有些委屈。
但她並不放棄,開什麼玩笑,她都從林遠縣一直跟到了建康城,如果再放棄的話,她以前的那些苦不是白受了,絕對不可能!
王沛雪親自動手盛了一小碗端到趙燁磊身邊,“阿磊哥哥,聽薛叔說,你已經好幾日沒好好吃飯了,喝點湯吧!”
王沛雪特意將雙手上的燙傷展示給趙燁磊看,希望喚起他的一絲憐惜。
可趙燁磊仍然是無動於衷,他竟然暴躁的將王沛雪一把推開。
還微燙的一小碗雞湯全倒灑在王沛雪身上,讓本穿着一身淡色衣裙的王沛雪趴伏在地上狼狽不已。
趙燁磊口中只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王沛雪委屈地滿臉淚痕看着趙燁磊,眼眶紅紅,“阿磊哥哥,你不能這樣下去,你的身子會熬壞的!你就聽阿雪的話,喝點湯吧!只要阿磊哥哥喝點,你怎樣打阿雪都行!”
王沛雪趴伏在花園中鵝卵石小道上,身旁掩映着花叢,她雖然衣裙上有湯漬,但是仰着小臉楚楚可人又倔強的樣子,還真是能叫男人心軟。
尤其是她今日梳的髮飾,穿的衣裙,總叫趙燁磊覺得萬分熟悉又扎眼,但是他卻沒忍住朝着王沛雪看過去。
身體的虛弱加上突然而起的奇怪感覺,讓他一時間眼花頭暈,等到再回過神來,他心口一震,陳悠正皺着眉趴在地上。
她轉頭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向他控訴:阿磊哥哥,你不小心將我撞倒了,也不扶我一把!真是太過分了!
趙燁磊來不及將手中的古籍放下,他猛然地站起身,虛弱的身子讓他搖晃了兩下,這才叫他站穩腳跟。
站穩後,他急忙快步走到陳悠身邊,愛憐的將她扶了起來。
“阿悠,你沒事吧!可傷着哪裡了,都是阿磊哥哥不好,你打阿磊哥哥出氣,阿磊哥哥一定不會還手!”邊說着趙燁磊緊緊攥着陳悠的手,眼睛緊緊盯着陳悠的臉,一刻也不願移開。
只見陳悠皺了皺眉頭,而後突然綻開了笑靨。
“阿磊哥哥放心,我不痛,倒是你,怎麼幾天不見,瘦成這樣,薛叔沒派人照顧好你嗎?”
“不是,是我自己沒胃口,不關薛叔的事。”
陳悠憂心地嘆了口氣,“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等爹孃都來了,肯定要數落你!快來,喝幾口雞湯吧!”
趙燁磊緊緊捏着陳悠的手,陳悠突然疼的“嘶”了一聲,要縮回手。
趙燁磊低頭一看,心中就被揪的一痛,少女柔嫩的手指上有好幾處燙傷,還有因爲剛剛摔倒,碎裂的小碗瓷片劃開的傷口,讓一雙白膩的小手瞧起來狼狽不堪。
“都是阿磊哥哥不小心,阿磊哥哥這就找藥去給你包紮!阿悠,你等在這裡別動,阿磊哥哥馬上就回來!”
趙燁磊剛要走,就被陳悠拉住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