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之無上劍道 234章 79 網 /手機
“喂,你叫什麼名字?看你的模樣。你是中土族的吧?”異族少‘女’柱着鋼叉蹲下身來,仔細端詳着林洛的臉,嘖嘖說道:“怪不得人家說中土族的男人長得俊呢,看看你,白白嫩嫩的,真想咬一口!”
“中土族?”林洛愣住了,他的記憶裡,中土世界十三種族中,好像沒有中土族啊?慢着,中土世界,中土族?
反應過來的林洛連忙問道:“姑娘,你可否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
“咦?”少‘女’一臉驚訝:“你不是中土族人嗎?怎麼會連這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林洛苦笑着搖了搖頭:“我是從中土世界來的不假,但我不是什麼中土族……”
“什麼?你是從中土世界來的?”林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少‘女’打斷了,她像是見了鬼似的,盯着林洛連連後退,聲音也都有些走樣地說道:“不,你一定是騙我的,中土世界已經有上千年沒有罪民被流放到這裡來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聽到“罪民、流放”幾個字眼。林洛臉‘色’就變了,他一臉震驚地問道:“難道這裡就是傳說中流放七界罪人的放逐島麼?”
少‘女’點了點頭:“可不?生活在這座島上的人,都被稱作七界罪民,你難道真是剛剛被流放來的罪人嗎?”
林洛一臉落寞地搖了搖頭,卻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無意間闖入放逐島,從此將永無迴歸之日,還談什麼找法正禿驢報仇,還說什麼破解身世之謎?想到自己餘生就將在這萬劫不復的放逐島上度過,悲苦之餘,竟然仰天大笑起來。
傳說,放逐島是位於中土世界東面,驚濤萬里的死亡海域深處,被衆神齊力封禁的一座孤島。
在無窮無盡的歲月裡,死亡海從未停止過咆哮,而籠罩在放逐島周圍數千裡範圍內的死亡黑氣,也絕然不會散去。
唯一能夠出入放逐島而還被滔天巨*吞沉,不受死亡黑氣侵襲的,是一艘由仙帝御前神獸白澤驅使,佛祖座前鬥戰聖佛護衛的番禺聖船。而這艘聖番禺聖船每隔一百年才往返放逐島一次,將七界罪民押送流放至此。
若是沒有番禺聖船的護衛,無論是仙靈神佛,還是島上罪民,擅闖死亡海的結果只有兩個:要麼被滔天巨*吞沒而死,要麼被籠罩在海面上的死亡黑氣侵襲入體,從而成爲一縷隨‘波’逐流的亡魂。
所以在中土衆生的眼裡,一旦登上放逐島,便永遠逃脫的機會。餘生漫漫,卻也只能與萬千冥靈妖獸爲伴,生活在這窮山惡水之中。
少‘女’見林洛聽了自己的話,竟然哈哈大笑,還當他是嫌棄與自己這等罪民後代爲伍,於是杏目一瞪,喝斥道:“笑什麼?你不也是剛被流放來的罪民嗎?”
林洛知道少‘女’誤會自己了,少不得苦笑着解釋道:“姑娘怕是誤會了,我並非是乘坐番禺船流放至此的罪民,而是從中土世界的輪迴之城,穿梭萬里來到這裡的一個凡人。”
少‘女’眼角挑起,斜斜地看着林洛,撇着嘴道:“你不要誆我年紀不大,沒見過番禺聖船和新流放來的罪民。這放逐島上除了可以搭乘聖船往來以外,再沒有別的出入方法,否則島上數千罪民,還不早就逃光了嗎?”
林洛心裡也很疑‘惑’,自己來的太過莫名其妙了,但眼下顯然不是爭執這個問題的時候,轉而對她說道:“既然姑娘不相信我的話,那我也不能勉強於你。只是想問問你可知道這片區域裡有隻白狼王,牠的巢‘穴’是在哪裡?”
少‘女’搖了搖頭,道:“白狼王行蹤不定,我怎麼知道牠在哪裡?”說到這裡,她見林洛一臉失望的樣子,於是又笑嬉嬉地說道:“但我知道有個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他一定知道白狼王的老巢在哪裡!”
林洛本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如此厲害的人,但見少‘女’說得如此肯定,就抱着試試看的態度說道:“姑娘可否帶我去找那位無所不知的神人去問問?”
“他是個糟老頭,纔不是什麼神人呢。”少‘女’撇了撇嘴,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拍打着自己的腦袋驚道:“哎呀,我都忘了該回去了,不然讓糟老頭知道我半夜溜出來玩,可又要捱罵了!”
說完,她一聲呼哨,招來一頭十尺多高的青‘色’靈猿,拍了拍牠的肚皮,一臉親呢地說道:“阿木啊,你快回家去吧,明天晚上我再來找你玩好嗎?”
被喚作阿木的靈猿憨憨地點了點頭,嘴裡發出喝喝幾聲怪叫,轉身依依不捨地往那赤山石林的方向走去,眼看着就要淹沒在夜‘色’當中了,牠卻又大叫着匆匆忙忙地跑了回來,獻寶似地攤開牠那雙‘毛’茸茸的爪子,‘露’出一顆亮晶的妖元內丹。
看到這一幕,林洛心底氣苦。無牠,這阿木所獻內丹,可不就是牠從自己眼前搶去的嗎?
少‘女’明明知道這些,卻絲毫沒有將其歸還林洛的意思,而是將內丹放入自己脖子裡掛着的獸皮袋中,在彎下身子的阿木頭上輕輕拍了拍,誇讚道:“阿木真厲害,來,親一個!”
送走阿木,少‘女’轉身看着地上躺着的林洛,猶豫了一會兒,臉上卻纔‘露’出狡黠的笑容:“喂,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帶你去見我們靈族長老,好不?”
……
……
清晨,當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被切割成大小不一的碎塊,投‘射’在溼漉漉的草從中,撒落一地金黃的時候,一身泥污的林洛,終於在那位叫水水的靈族少‘女’攙扶下,翻過了最後一座山頭。
“山下就是我們靈族聚居地青蛇谷了,你可別忘了先前答應我的事。”
水水看着瘦瘦弱弱的。但力氣可不小,揹負着林洛走了十幾裡山路,卻都還臉不紅,氣不喘。更讓林洛感覺詫異的是,據她親口所說,靈族中哪怕只有三歲大的孩童,都能揹負起上百斤重的獵物。
這無疑使林洛對於尚未深入瞭解的靈族更增添了好奇心。
青蛇谷周圍被磨盤粗的參天古樹環繞,七拐八拐的,有如‘迷’宮一般。若不是有水水帶路,林洛冒然闖入,很有可能就會‘迷’失其中。
靈族部落聚居地就建在山谷中央一塊平地上。除了幾間用茅草和樹樁搭建而成的宗祠大屋外,其餘靈族居民卻都是在樹上建造茅屋,從水水那裡卻纔得知,這樣做的目的是爲了防止一些兇獸穿過外面的古樹陣,進入部落裡肆掠百姓。
能夠冒犯神佛,從而被流行至此的七界罪人,還會怕幾個小兇獸嗎?林洛更加疑‘惑’了,總覺得自己連日來的種種經歷之中,隱藏着某種古怪。
此時太陽已經升起老高,部落中央的空地上許多行人往來,周圍嘈雜一片,更有不少與水水相識的的靈族人笑‘吟’‘吟’地打着招呼,言語間頗具恭敬之意。顯然水水在靈族中的地位很高。
那隻膽小的松鼠就一直跟在林洛屁股後面,此時到了人多的地方,牠卻是顯得有些膽怯,本能的就想要遠遠的逃離此處,卻一個不小心,被林洛捉住抱在懷裡,撫‘摸’着牠那光滑的小腦袋,安撫着牠那恐懼的心神。漸漸的,小傢伙知道林洛不會傷害自己,也就停止了掙扎,很是溫順地趴在他的胳膊上,一路好奇地看着周圍的行人,圓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也不知道牠在想些什麼。
水水一路與相熟的族人打着招呼,帶着林洛繞過幾處宗祠大屋,來到了部落北面,一處巨大的‘洞’‘穴’外面。
‘洞’‘穴’裡住着的顯然是這個靈族部落中位高權重之人,‘洞’口不僅站着幾個身穿獸皮,‘胸’口護着厚厚藤甲,手拿着長刀利劍的‘侍’衛,而且還有一個銘刻着許多遠古文字的祭壇。林洛看着祭壇上的古文愣了一下,這些明顯是新刻上去不久的文字,在中土世界卻早已經失傳。
“哎呀,水水你可算是回來了,長老說等你回來要剝了你的皮呢!”‘洞’口一名‘侍’衛見水水走來。急忙上前招呼道。聽他的話裡似乎飽含關切之意,但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顯然是在嚇唬水水呢。
“啊?那我待會兒再回來!”水水臉‘色’一變,拉着林洛轉身就走。
“你敢再走一步,我就把你送到大猿山去!”‘洞’中忽然傳來一個威嚴蒼老的聲音,顯然是威望甚隆,‘洞’口那幾個原本要看水水笑話的‘侍’衛立即就被嚇得噤若寒蟬,站直了身體。
而就連背地裡敢叫他糟老頭的水水,此時也都面紅耳赤地站在那裡,真就有不敢多走一步。
黑乎乎的山‘洞’裡,幾個身穿獸皮的‘侍’衛簇擁着一位六七十歲的老者走了出來。
瞪了垂頭喪氣的水水一眼,老者沉聲喝問道:“昨晚又野到哪裡去了?”
“沒,沒野。”水水就像是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悄悄向林洛眨了眨眼,暗示一下,然後說道:“我,我是找他去了。”
“譁……”
水水的聲音不大,卻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大家都無比驚訝地看着林洛:水水一夜未歸,是與這小子待在一起?
想到這裡,衆人看林洛的眼神可就有點不大對勁了。
林洛知道這些人是誤會了,一臉哀苦,卻不能解釋,因爲水水答應帶他來這裡的條件就是:替她隱瞞一夜未歸,只是爲找那頭靈猿阿木的事情!
沒有想像中的雷霆萬鈞,更沒有岳父泰山遇見“準‘女’婿”時的和風細雨,老者那雙深遂的眼睛透着睿智的光芒,看着林洛就像是能夠看到他心底一樣,臉‘色’如秋水無‘波’,聲音淡然從容地說道:“年輕人,你是怎麼來放逐島的?”
林洛身心一震,下意識的朝水水看去,若不是知道她從見到自己開始,一起就跟在身邊從未離開過半步,都要懷疑是她把自己的來歷告訴老者了。但越是清楚水水沒有預先告訴對方自己來歷,就越是震驚:他怎麼知道我是剛纔來放逐島的?
彷彿是‘洞’悉了林洛的心思一樣,老者又平靜地說道:“因爲放逐島上沒人會穿你這樣的衣服,包括那些新來的罪民!”
林洛看了看自己一身破舊的長袍,再看看別的人,卻都是獸皮遮體,打扮得像原始人一樣,難怪老者知道自己是新來的。但被番禺聖船送來的新罪民也不會穿我這樣的衣服?那他們又穿什麼衣服呢?
林洛卻又是一臉的訝異,‘混’然忘記了該回答老者的問題。
“看來你心裡也有諸多疑‘惑’啊。”老者在對林洛說話時,第一次‘露’出了笑臉,招了招手道:“走吧,如果你心中有疑‘惑’難解,我或許知道一二。”
林洛稍一猶豫,便在衆‘侍’衛一副意外的神情注視下,隨着老者往‘洞’中走去,臨到‘洞’口的時候,他忽然回過頭來,一臉怪相地對外面的水水說道:“我已經爲你保持沉默,替你隱瞞昨晚的真正去向了哦。”
水水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等她反應過來,林洛此舉無疑是揭開真相,氣呼呼地要找他算帳的時候,他卻已經亦步亦趨跟在老者後面進了‘洞’中。再給水水幾個膽子,她也不敢在父親面前太過放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過河拆橋的可惡傢伙愈漸遠去。
“哦,我還以爲水水終於找到男朋友了呢,原來又是找那頭靈猿玩去了。”先前那個‘侍’衛笑嬉嬉地說道。
“我的祖‘奶’‘奶’啊,你整天就和那頭靈猿玩,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呀!”另一個‘侍’衛學着水水母親數落‘女’兒時的語氣,敲打着手裡的劍鞘說道。
“再說,再說本姑娘與你們拼了!”水水頓時惱羞成怒,從脖子裡掛着的獸皮袋中掏出一顆內丹咬了一口,身子一轉,幻變成一隻‘毛’‘色’雪白的長臂彌猴,追着那個學她母親說話的‘侍’衛滿大街的跑。
所有的人似乎也都見怪不怪了,整個靈族部落裡都充滿了笑聲。
間或有靈族孩童發出幾聲猿嚎,但立即就被長輩喝止了。
巨大而空曠的石室之中,沒有任何柱子的支撐,視線不受阻礙,更增添了林洛心靈上的壓抑感。
石室頂壁鑲嵌着數十顆豌豆大的明珠,仔細觀察才能發現,這些明珠不是什麼真正的實物,而是由陣法靈力凝聚而成的光球,在漆黑‘色’的‘洞’壁背景下,恍如夜空中的星星一樣,閃爍着柔和的亮光。
坎坷不平的石室地面上,燃燒着一堆炭火,在昏暗的石室中,顯得格外目標醒目。
炭火的後面,是一個用青石砌就有高臺,上面安放着一個巨大的白‘玉’雕像。那是一隻巨大的三眼兇猿,牠足有兩丈多高,‘胸’膛高高鼓起,兩隻長滿肌‘肉’的手臂生有鋒銳的利爪,猩紅‘色’的血盆大嘴中,長着鋒利的獠牙,白生生地,散發着凜冽的寒光。
偌大的石室中,只有這麼一個雕像和一堆炭火,卻讓林洛感覺有種無形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直到老者那穩健而又沒有絲毫偏差的腳步聲,打破了石室的寧靜,這種無形的壓力才悄然消失,林洛彷彿又魂歸現實,隱隱約約的再次聽到外面的笑鬧聲。
老者面對着兇猿雕像慢慢跪下,腳步聲一旦消失,外面的笑鬧聲就又即也被隔離開來,靜謐的石室中,只能聽見老者那喃喃如夢囈般的祈禱聲。
林洛靜靜地站在老者身後,很是無聊地等待着,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下來,永恆久遠的祈禱聲,直入他的心靈深處,淹沒了他心底的躁動情緒,使他的神態也隨之變得安詳起來。
身上的傷,似乎也在祈禱聲中漸漸療愈。
“很多年沒有人來放逐島了,年輕人,你讓我很好奇。”
老者終於祈禱完畢,他聲音打破了石室的寧靜,彷彿是穿越萬千時空降臨在林洛身上的安撫,溫和得像是‘春’日陽光一樣。
“不是每隔一百年就有罪犯被番禺聖船流放到這裡嗎?”林洛一臉意外地問道。
“連聖船你也都知道?”老者笑了笑。林洛想告訴他中土世界三歲小孩都聽說過番禺聖船的故事,卻見老者搖了搖頭,又繼續說道:“不過我說的不是被聖船流行至此的罪犯,而是像你這樣通過六界節點來到這裡的偷渡客。”
林洛聞言一怔,老半天才目瞪口呆地說道:“你,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由聖船送到這裡來的?還有,那個所謂六界節點是什麼東西?”
“很簡單,聖船纔在十年前來過,而那時送來的七名罪犯中沒有你。至於什麼是六界節點,我待會兒再告訴你,現在,你可否告訴我你的來歷呢?”老者說完,眼睛直直地盯着林洛,彷彿是要把他這個人看透,看穿一樣。
林洛撓了撓頭,苦着臉說:“其實我也其名其妙,數日前我還在中土世界的輪迴之城呢,不料被人推進一個黑‘洞’後,醒來就出現在這裡了。”
“輪迴之城?”老者一臉驚詫,趕緊追問了一句:“你是說幽暗森林裡的那座輪迴之城,牠,牠出現了嗎?”
林洛點了點頭,當下將自己此前經歷過的中土世界紅日裂變、輪迴之城現世、兵骷復活等等異相說了一遍。然後一臉希冀地看着老者說:“我與晏姑娘掉進黑‘洞’以後就分開了,多日來生死未明,直到昨晚我才意外看見她的紗巾系在一隻赤‘色’狼崽脖子上,如果沒猜錯的話,她是應該還活着。所以想請前輩告知狼羣巢‘穴’,莫某好順藤‘摸’瓜,找到晏姑娘。”
然而老者在聽完林洛的講述後,卻緊皺着眉頭,顯現出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情來,彷彿沉浸於久遠的回憶當中,根本就聽不見他後面的請求。
林洛漸漸失去了應有的耐心,正在他猶豫着是不是放棄在這個看起來莫名其妙的老者嘴裡獲知答案的時候,老者卻纔像是剛回過神一樣,長長地嘆了口氣,擡起頭,看着高臺上那尊兇猿雕像說道:“白狼王行蹤不定,牠沒有一個固定的巢‘穴’。”
林洛的心猛的往下一沉,卻還垂死掙扎道:“那前輩可知道牠們一般都在哪片區域裡活動?”
老者扭頭看了林洛一眼,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你那同伴的下落你不應該問我,而是應該問那個讓你出現在這裡的人。”
“法正禿驢?”林洛下意識地想到了這個將他踢下黑‘洞’的人:“可他現在中土世界,我怎麼找到他呢?”
“不是他,你再想想。”老者提示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瞞着我沒講?”
林洛臉‘色’一變,頓時坐直了身子。
他的確是隱瞞了魔鬼的存在,但這是他最大的秘密,更是他能夠在這危機四伏,龐大無比的深海孤島上生存下去的最後憑仗,是他隱藏着的一張王牌,又怎麼敢於輕易示人?
不過老者的話卻又讓他有所懷疑,難道現在這一切,真就是魔鬼在乘自己昏‘迷’的時候故意安排的?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可惜自從昨晚與他一番爭執後,他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如今哪怕是林洛對他有所懷疑,他似乎也沒有站出來證實自己清白的意圖。
在心裡一番計較之後,林洛終於搖了搖頭,很是肯定地說道:“沒有!”
林洛還是決定不把魔鬼存在的事實說出去,不爲別的,只是想起他三番兩次救助自己,甚至放棄晏靈兒的原因,也是怕她拖累自己,所作所爲,何嘗不是爲了讓我活命考慮?
僅就是因爲這些,林洛都覺得不應該懷疑魔鬼。
老者就像是無所不知的神明一樣,一眼‘洞’穿了林洛的心思,知道自己說中了,卻沒有深究下去的意思,而是繼續說道:“中土世界的種種異變,可謂是天之將變。而你出現在這放逐島上,恐怕就是有人想要乘此機會逆天行事罷了。”
林洛眉頭緊皺,正待發知,老者卻擺了擺手,道:“你別急着替那人辯解,待我把這放逐島的情況告訴你,你或許也就相信我的話了。”
……
……
放逐島遠不是表面看來那麼簡單。
牠是七界當中,最爲神秘的一處所在,甚至連傳說中保護中土世界的神魔殿,也都隱藏在放逐島深處的某一個所在。
同時,牠又是一座活動的海島,千百萬年來,牠就如同一艘隨‘波’逐流的龐大戰船,一直在死亡海深處隨意飄‘蕩’着。但古老相傳,放逐島的飄浮路線有着某種規律可循,更有傳說,每隔一千年,當中土世界的輪迴之城現世的時候,牠也會同時出現在六界通道‘交’匯處,利用神魔殿的力量,阻止住其他六界乘此機會入侵中土世界。
而這個傳說,似乎也在五千年前被某個人證實了。
他成功地潛入到放逐島內,帶領着島上數千名七界罪民出現在正在神魔大戰中的輪迴之城,利用這支奇兵,殺得仙、佛二界所代表的神聖力量大敗,不僅挽回了魔邪聯軍的頹勢,並且乘機一路高歌殺到仙界,差一點就將仙界除名!
但也就是差這麼一點,魔邪聯軍在最後關頭卻是以失敗而告終,神魔大戰的局勢卻發生了驚天逆轉,七界地位也隨之改變,甚至還影響到了放逐島的用途。
早在萬年以前,放逐島就是一處用於流放七界罪民的一處所在。
所不同的是,前五千年,因爲七界地位平等,所以大都是由各界主神流放屬下罪大惡極的犯人。而後五千年因爲經歷了那場神魔大戰,作爲勝利一放,仙、佛二界擁有着至高無尚的地位,隱隱以七界統治者自居,而放逐島也就漸漸的演變成爲流放***的地方。
若是一般的反抗者,仙、佛二界的統治者也就會藉着斬妖除魔的由頭,將其當場誅殺了,只有那些極難對付,甚至都已經修成長生境界的反抗者,纔會在被其捉住以後,大費其事地將其押送流放到放逐島上。
時至今日,放逐島上真正的七界罪民在經歷了那場神魔大戰後,差不多都已經死絕,而現在的大都是後五千年來,爲反抗仙、佛統治而被流放的修行者。
除去他們在島上的子孫後代,這個數量在兩千人左右,個個都是修爲高絕之輩,再加上他們對仙、佛二界心存怨恨,如若釋放出去,勢必將成爲推翻仙、佛二界的一股絕大力量!
“正是因爲這個,才使得放逐島一直被某些人看在眼裡。”老者說到這裡,嘆了口氣道:“年輕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林洛從歷史的煙塵中回過神來,想了想,回答道:“前輩的意思是說,那個使我出現在這裡的人,是想借助放逐島的力量,來達到其推翻仙、佛二界的目的?”
老者點了點頭,道:“這也正是我所苦惱的,因爲那人很顯然是個極不合格的領導者!”
說到這裡,老者眼中寒光猛漲,盯着林洛就像是盯着與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厲聲說道:“他竟然爲了兒‘女’‘私’情,不惜背叛他最爲忠誠的盟友!害了自己的‘性’命不說,還連累得千千萬萬追隨他的士卒被屠殺!”
“那些可憐的聯軍士卒,他們只是相信某人保衛家園不受仙佛二界入侵,七界衆生平等的蠱‘惑’才奮起反抗,卻不料就在戰爭進行到最爲關鍵的時候,勝利的曙光即將降臨的時候,那個所謂的領導者,那個大家同共信仰的救世主,卻被仙界早就安排好的臥底刺傷,可惡的是,這個早就修成永生不滅的救世主,竟然愚蠢地選擇了死亡。聯軍士卒們爲了奪回他的屍體,不慎陷入仙、佛二界故意設置的埋伏之中,百萬士卒除了不到一千人逃了出來以外,其餘的無一倖免。”
“最最可恨的是,在此後長達五千年的時間裡,仙、佛二界的統治者從容不迫地將其餘五界所有意圖反抗他們的人打入地獄,再在這些勇士的屍體上狠狠地踩上一腳,吐上一口唾沫,然後風乾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告訴所有的後來者,這就是惡魔,這就是妖邪,他們‘奸’yin擄掠無惡不作,他們殺人放火惡貫滿盈!”
老者的眼睛裡流下了‘混’濁的淚水,聲音低沉地說道:“仇恨淹沒了衆生的眼睛,七界,從此再沒有了平等的機會。”
林洛雖然聽說過五千年前的那場神魔大戰,但在中土世界的歷史記錄中,卻是仙、佛二界所代表的光明、神聖的力量,在中土人民的協同下,打敗了魔、妖、冥、靈四界所代表的黑暗、邪惡的力量。在神聖力量的感召下,戰爭是以推枯拉朽之勢進行的,短短十年不到的時間裡,就將意圖稱霸七界,挑起戰爭的大魔神王諸邪殺死,成功解放了被邪惡力量壓迫的中土人民。
“難道,這些歷史都是假的嗎?”
“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老者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像是在給那段久遠的故事做了一個註腳,他那原本紅潤的臉上顯‘露’出灰敗頹廢的氣息,彷彿是在這短短一柱香不到的時間裡,就忽然老了幾十歲一樣,看上去就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有熄滅的跡象。
“但是我還有疑問。”林洛想了想,卻又追問道:“既然當初那個人能夠帶領放逐島上的七界罪民繞過死亡海,出現在輪迴之城,顯然在這放逐島上有一處秘密通道,而經過那場神魔大戰以後,卻爲何仙、佛二界的統治者們,還要將意圖反抗他們的人流放到這裡呢?難道他們就不怕這些反抗者們利用通道逃走嗎?”
老者苦笑着搖了搖頭,道:“秘密通道的位置只有當年那人自己知道,他死了以後,通道也就像是傳說中的神魔殿一樣消失了,甚至有人懷疑,通道就在神魔殿裡面。”
林洛皺了皺眉頭,卻還是感覺老者的解釋有些牽強,就算那秘密通道沒人知道,但總還在放逐島上,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發現,難道仙、佛二界的統治者就不怕被島上的罪民找到嗎?
然而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扭頭一看,卻見一名‘侍’衛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看了林洛一眼,俯在老者耳旁悄悄說了幾句話。
老者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站起身來,指着林洛對那名‘侍’衛吩咐道:“你帶他藏到密室裡去,外面由我來應付,未經我的准許,千萬不要出來!”
說罷,他朝林洛深深地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獸皮袍子,嘆了口氣,就往‘洞’室外面走去。
“發生了什麼事?”林洛一臉驚詫地向那‘侍’衛打聽道。
‘侍’衛很是擔憂地看着漸漸遠去的老者說道:“神使來了。”轉向林洛,卻又苦笑着說道:“是來找你的。”
……
……
往日臨近正午的時候,正是青蛇谷最爲熱鬧的時候,昨夜外出打獵的族人此時也都該滿載而歸,將獵物‘交’給婆娘們燒製午飯的時候,這些獵人們就該坐在長老‘洞’外的石階上聊天取樂,順便商量一下今晚打獵的計劃。
然而今天卻格外反常,長老‘洞’外雖然依舊聚集了不少族人,但一個個卻同沉默不語,就如頭頂那灰黑‘色’的天空一樣,沉悶的氣息將所有人都籠罩其中。
十幾匹高大威猛,煞氣凜凜的獅虎獸,騎着一隊全身都籠罩在黑‘色’鬥蓬裡的騎士,護衛着一輛由四匹獨角獸拉着的巨大戰車,緩緩穿過部落中央的廣場,停靠在長老‘洞’外的石階前面。
擋在‘洞’外的族人們退縮了,眼睛裡‘射’出的光芒飽含着帶有反抗意圖的恐懼,但他們就像是面對着獅羣的孤狼,無法改變的自然法則和對絕然力量的畏懼,使得他們往日裡的勇敢在沉悶的氛圍下,默默地避開了通往長老‘洞’的道路。
在族人都退避之時,一個枯瘦矮小的身影緩步走出了‘洞’室,迎着外面明媚的陽光,站在了石階前面。
老者掃視了周圍的族人一眼,心裡暗暗嘆了口氣,然後在衆人注視之下,他慢慢地跪了下去,清冷的聲音重重地敲打着在場的每一個人:“罪民彌耳,恭迎神使。”
隨着彌耳的聲音逐漸傳遠,所有的族人都跪了下來,寬闊的青蛇谷裡,到處迴響着一個重複了千百遍的聲音:
“罪民恭迎神使……”
“彌耳,你把人藏到哪裡去了?”
‘陰’厲的聲音透過籠罩在戰車外面那層厚厚的黃紗,似乎被分割成了千萬支細細的鋼針,刺穿了衆人的耳膜,直入靈魂深處,隨之身心一震,有些膽小的當場就被嚇暈過去了。
彌耳那壓得低低的臉上,轉過一抹不易覺察的詫異,隨即連連搖頭道:“怪彌耳年邁昏庸,竟然聽不懂神使所言。”
“哼,你當真是聽不懂嗎?”戰車上的厚厚黃紗猛然鼓起,一股勁氣透過細微的一道縫隙疾‘射’而出,有如實質般的金‘色’光芒撞在彌耳的肩膀上。
在族人的驚呼聲中,彌耳發出一聲悶哼,抑頭重重地摔倒在地,等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臉‘色’卻就已經變得像紙一樣蒼白,嘴角滲出一般鮮血,顯然是受了重傷。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那個陌生人的下落,否則休怪貧僧大開殺戒!”
隨着殺氣騰騰的聲音傳出,黃紗帳被人掀起,從裡面走出一個身披紫金袈裟,光頭赤足,像‘女’人一樣修着長長指甲的青年佛陀來。黃紗被掀起的一剎那,隱約可以看見裡面yu體橫陳的兩位‘裸’體少‘女’。
彌耳似乎對此都已經見怪不怪,趕緊收回目光,重新又跪回到地上,急聲說道:“神使一定是誤會了,我們靈族罪民一直都稟尊神使教誨,全心改造,盼望着有一天能夠洗脫罪孽,好恢復自由。又怎麼敢違抗神旨,知情不報呢?”
青年佛陀那經過細心修剪的指甲指着彌耳,冷聲道:“哼,看來你是打算死不認帳了,來人,把他帶上來!”
隨即,在衆多族人的注視下,一個只不過六七歲大小,卻被打得鼻青臉腫,雙‘腿’血‘肉’模糊的靈族孩童,被一名黑騎士提了上來,丟在彌耳面前。
“小雨!”旁邊的人羣裡,一個年輕‘婦’人認出了自己的孩子,哭喊着就要撲上去,卻被旁邊的族人死死攔住。
彌耳看着這個叫小雨的孩子嘆了口氣,伸出手去,替他擦除身上的污血。
“彌耳,這個小孩說他早上見過一個穿着布衣的中土族人,來到你們青蛇谷。你還想否認嗎?”青年佛陀一副吃定你的模樣。
“不敢否認。”彌耳一邊細心地替早已昏死過去的小雨包紮傷口,一邊苦笑着說道:“可他剛纔就已經走了。”
“是嗎?”青年佛陀眼神一厲,右手忽然凌空抓去。
擠在人羣裡的水水只覺得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着,隨即不由自主的就飛了起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重重地摔在了父親面前。
“現在,你給我解釋一下,你‘女’兒身上的弓箭是從哪裡來的?難道那個人連自己的兵器都不要了嗎?”青年佛陀指着水水身上揹着的鹿角弓說道。
彌耳看着鹿耳弓上面纏着的布條怔了一下神,卻纔記起這上面的布條似乎和藏在密室裡的那年年輕人身上穿的一模一樣,卻還不知道這是水水撿來的,只當是林洛送給他的。稍一猶豫,就辯解道:
“這是那個送給她做留念的。”
“這是我從外面撿來……撿來的!”
水水幾乎是和父親同時開腔,等她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朝父親看去時,卻正好迎見他那變得灰敗的臉‘色’。
“哈哈,一個說是送給她的,一個說是外面撿來的,你們父‘女’二人可真有意思。”青年佛陀大笑着說完,臉‘色’忽然一沉,轉向身後的黑騎士厲聲吩咐道:“殺,把這青蛇谷的人都給我通通殺光!”
“住手!”藏在‘洞’室中的林洛再也無法袖手旁觀,隨着一聲怒喝,瞬息間體內真氣充盈十足,化爲一道光影飛‘射’而出。
他知道這是魔鬼前輩在暗中幫助自己,卻也顧不得這些,眼看着就要飛‘射’到青年佛駝跟前時,呼的一掌拍出。
“轟!”的一聲巨響,本是一臉自信的青年佛駝臉‘色’猛然一變,緊接着就被強烈的勁氣正面擊中,嘴裡發出一聲怪叫,急忙沖天而起。身上的紫金袈裟化爲殘片繽紛落下,就如同一隻被貓抓了一把的野‘雞’似的,看起來很是狼狽。
而林洛也被對方的掌風襲中,雖然體內真氣充盈,卻也忍不住‘胸’口一悶,身形一晃。但他不退反進,大喝一聲,伸手抓住凌空飛起的佛陀雙足,狠狠地就朝地上摔去。
青年佛陀勃然大怒,尚且完整的佛袖斜揮,猶如風捲利刃一般朝着林洛頭頂削去,眼看着就算是不能削去他半拉腦袋,也要掀掉他的頭蓋骨時,跪在地上的彌耳不知何時忽然站了起來,手中蘊聚多時的一股真元能量朝着青年佛陀的右手砸去。
“蓬!”青年佛陀雖然已臻永生之境,卻還是被彌耳那強勁的真元能量毀去了整個右手,與此同時,林洛也將他摔到在地,反手握住象牙骨刀,狠狠地戳了下去。
在場的靈族衆人都驚呆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林洛竟然敢傷害往日裡高高在上,像天一樣的神使,更沒有想到他們的長老竟然如此厲害,竟然還能夠使出真元能量!不是說放逐島被衆神封禁以後,所有罪民的修爲也都隨之被禁錮住了嗎?
“都還愣着幹嘛?”彌耳臉‘色’蒼白地瞪着自己的族人大喝道:“事已至此,就必須把他們全殺了,以絕後患!”
說完,他順手撿起面前的鹿角弓,搭上一支虎齒箭,拉得滿滿的,砰!的一聲‘射’出利箭,正中一名見事不妙,轉身就跑的黑騎士後心,當場將其斃命。
這一箭‘射’出了靈族人的膽量,原本還有些猶豫不決的靈族人見黑騎士並非想像中的不死生物,一個個也都拾起了勇氣,獵人們順手拿出了從不離身的弓箭,農夫們揮舞起他們的鋤頭,甚至連那些正在做飯的‘婦’人,也都舉着菜刀跳下了樹屋,嗷嗷叫着朝那些抱頭鼠竄的黑騎士衝去……
林洛接連在青年佛陀的身上刺了十幾刀,直到他的屍體都已經徹底模糊不清了,這才長舒一口氣,正準備站起來,身後的彌耳卻忽然說道:“小心,別讓他的元神逃掉!”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一道金‘色’光芒就從青年佛陀的額頭上飛了出來,隨着一聲怪叫,轉眼就破空而去。
彌耳看着那道金光消失的方向,忽然無力地坐倒在地上,仰天長嘆道:“元神逃走了!”
頭頂烏雲密佈,像是隨時都會降下傾盆大雨一樣,眼前‘陰’霧瀰漫,夾雜着嗚嗚鬼哭的聲音,疾風寒氣擦身而過的時候,心神爲之一晃,靈魂彷彿是要被‘抽’離身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