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等人才坐下,店裡的兩名夥計飛快地跑到窗前,關窗上檔條。
“動作快點,這些人衝進來,店就完了!”店主一邊朝夥計吆喝,一邊朝林克等人走來。
“尊貴的客人,你們若是急着趕路,就快些走吧!如果不急,先到後院避下吧!”目光時不時打量着門口,他焦慮不安地說道。
“店主,什麼事這麼驚慌啊?”林克擡頭問道。
“唉!”店主嘆息了一聲,壓低聲音問道:“這位司祭大人,是你們的朋友吧?”
林克點了點頭。
“他是好心,可是惹了大麻煩啊!”店主解釋道,“這鎮上可有好幾百難民,司祭大人一發好心,這些人一窩蜂全來了。店裡這點東西哪夠啊,他們要拿不到食物,準會發瘋,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鎮上怎麼會有這麼多難民呢?”林克問道。
“還不是邊境發生的屠村慘案給鬧的,聽說是什麼幽靈僱傭軍乾的,很多人都嚇得往內地跑。這幾離開幾天又回來了,估計是被中央軍給哄回來的,沒地方可去了!真是禍害啊!”店主面無表情地說道。生在亂世中,看慣了悲劇,人都會變得冷漠,心腸也會越來越硬。
“難道就沒人管管他們?”彼得氣憤地問道。
“誰管?城主大人忙着享樂,邊防軍忙着賺錢,誰有時間理這些賤民啊!你們倒是走不走啊?”店主看着他們,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他們不管,我管!”林克掏出一疊金票,拍地砸在桌上,冷然道,“你放心開着門,有什麼損失,我負責!”
店主被震得身子一顫,愕然地看了看,又瞄了眼桌上的金票,才結結巴巴地說道:“好吧,尊貴的客人,我聽你的吩咐。”
沒過多久,羅妮卡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
“你們快想辦法幫下司祭大人吧,外面來了好多人,他被圍住了脫不了身!”
“哦?司祭大人不是既會魔法,又會鬥氣麼?這些難民怎麼可能困得住他啊!”林克看着她,訝然道。
“你什麼時候看到過對平民大打出手的神庭司祭啊?”羅妮卡啐道。
“很不巧,我還真看到過。上次揍老子時那麼狠,難道我不是平民?”林克乾笑道。
“那是因爲你太過分了!”羅妮卡說着,臉不由一紅,弱弱道,“求你們幫幫他吧,他被困在那裡,真沒辦法脫身了!”
“兄弟們,看在美女的面子上,出去看看。”林克笑道。
有彼得等人在前面開路,林克很快在紛飛的人雨中,走到了韋恩的身邊。
後者正望着眼前密密麻麻、各種哀求聲不斷的難民,急得滿頭汗水。
“司祭大人,聽說你遇上了麻煩?”
聽到林克幸災樂禍的聲音,韋恩很是鬱悶:“林克,我都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了,你還有心情冷嘲熱諷。快想想辦法啊!”
“辦法倒是有。”林克嘆道,“不過,我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
“就當我欠你個人情!”韋恩咬牙道。
哥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林克心中暗笑道。
“你和你的主給了他們一餐的憐憫,且看我如何給他們一生的溫飽。”林克豪氣干雲地說道。
“都給我安靜!”一箇中氣十足、高亢威嚴的聲音,頓時壓住了全場的喧囂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克身上。
林克的目光,在人羣中緩緩掠過。
“我知道,大家現在很餓,沒心思聽我說什麼,只想找吃的填飽肚子。但是,你們必須聽,而且要用心記下來,因爲這幾話,可能會改變你們、改變你們家庭、改變你們孩子的命運!”
林克的幾句話,頓時緊緊地抓住了這些難民的心。一餐的溫飽固然重要,但與能改變命運的機會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飢腸轆轆的他們,全神貫注地看着他,殷切期盼着他接下來的話。
“剛纔,我看到你們中的很多人,靠着一身蠻力,從老人、孩子的嘴裡搶走了食物。我想說,生存固然重要,但一個有尊嚴的人,就算餓死,也不會幹這種事!”
“是誰,讓你們失去了美好的家園?是誰,讓你們失去了生存的希望?是誰,讓你們失去了做人的尊嚴?”一個激昂、蒼涼、悲憤的聲音響徹全場,勾起了許多人苦澀的回憶。
如果邊境沒有連綿的戰火,他們現在也許正在田園裡勞作,又或是在農場中放牧,又或是與妻兒聚在一起,在花園裡擺起茶點,享受着午後的溫馨時光。
“是誰,讓你們的親朋在血雨腥風中倒下?是誰,讓你們的孩子在飢寒交迫中哭泣?是誰,讓你們的父母,在絕望無助中死去?”一個聲音厲聲質問。
“是哥斯特帝國!”
“是哥斯特軍隊!”
“是哥斯特人!”
沉默的人羣,終於爆發了,一些人更是淚雨滂沱。
“原來,你們都記得這麼清楚。仇恨,它是一條毒蛇,如果不吞噬敵人,就會吞噬你們的靈魂!你們,想不想報仇?”
“想!”
“報仇!”
“報仇!”
所有人都振臂高呼起來。
“那就跟我走!到藍關去,重建你們的家園!”林克高舉起手中的金票,“錢我有,但你們要用自己勤勞的雙手來賺取!不要害怕敵人,我,藍關兵站的林克准尉向你們承諾,我和我的士兵,將用生命來守護你們的新家園!敵人想要傷害你們,必須踏過老子的屍體!”
“好!”衆人鬨然應道。
“記好了,你欠老子一個人情,必須還!”林克扭頭,看着韋恩,一臉賤笑。
“這個人,爲什麼可以那麼高尚,又可以突然那麼猥瑣呢?”韋恩困惑了。
“這個准尉,想幹什麼啊?”遠處,約瑟看着人羣中意氣風發的少年,納悶地問道。
“看樣子,倒像貴族子弟。是不是官癮發了,想收下這批難民,過把癮呢?”另一名武士接話道。
“可怕啊!”蒙面的白衣女子沒有說話,望着人羣中的少年,心中輕嘆道,“幾句話,就喚醒了他們心中的仇恨,讓人忘記死亡的威脅!如果給他一個軍團,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大批的難民,隨着林克等人,朝着山裡的官道走去。
“林克先生,請等等!”一個穿着武士服的大漢縱馬越過人羣,從後面追了上來。
林克等人愕然回頭。
武士在林克的身前翻身下馬,行了個禮,說道:“林克准尉,我家小姐有急事前往哥斯特帝國,沒時間從奎寧城繞行了。這條官道進了山後時常有強盜出沒,我們幾個武士怕是對付不了。小姐吩咐我前來,求林克先生讓我們隨行。”
“哦?”林克訝然道,“請問,你家小姐是?”
“這個,請先生當面問她吧。”武士歉然笑道。
“好吧!”林克灑然點了點頭。
“我靠!頭兒,我有種直覺,這妞剛纔一定在鎮上。你的風采,一定讓她心醉神迷了!”彼得嘆道。
“這深山老林的,突然冒出位千金小姐,誰知道會是個啥主呢!”林克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可捉摸的笑容。
一輛馬車緩緩馳來,停在了林克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