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天下大亂,天災四起,加上妖魔作祟,民不聊生,幾乎每一天,都有無數流民產生,三年來,爲了能夠容納更多的流民,江寧城擴建過兩次,如今的江寧城論規模,雖不及京師,卻也相差不遠了。
“諸位,這邊就是白虎門,我江寧城擴城之時,是以四方神獸來命名四門,也算是爲了震懾妖魔,如今天下各地民不聊生,唯有我家巡撫大人治下三州百姓豐衣足食,這四座城門,乃年前百姓自發組織建設,一是爲了回報我家大人之恩德,二來也是圖個吉利。”被趙雲派來護送傅天仇一行人回來的偏將說話間透着些許的驕傲之色。
“嗯,早就聽聞這位兩江巡撫愛民如子,深的百姓愛戴,今日一看,果然不同凡響,雖然沒見過其他三門,但這佈局可是隱含玄門奧妙,氣魄不凡吶。”知秋一葉嘖嘖稱歎道:“只是普通百姓,怎麼可能蓋的出這樣的東西來?”
這可跟建房子不一樣,不但要精通建築之學,更要通曉道門陣法,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夠設計出來的。
“的確,這四門是由名滿天下的通天博學士諸葛臥龍老先生親自設計出來的。”偏將微笑道。
“諸葛臥龍?”衆人聞言,不禁用詭異的目光看向寧採臣。
“我可從沒說過我是諸葛臥龍老先生,那塊令牌,也是老先生送給我的。”寧採臣被一羣人看的頗不自在,不滿的瞪向知秋一葉道。
“別解釋,你這個騙子。”想到自己曾經甚至對這個書生產生崇拜心裡,知秋一葉心中就很不是滋味,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這位小將軍談吐不凡,難能可貴。”傅天仇沒有理會其他人,而是看向眼前的偏將道:“卓巡撫手下,可真是人才濟濟啊。”
“哈,傅大人說笑了,我算得上是什麼人才?”搖了搖頭,偏將道:“我們這幾州的軍人和衙役選擇標準可不僅僅是比武角力,還有文試的,每一個級別的將領對文試的成績都有嚴格的標準。”
“哦?”傅天仇訝然道:“莫不是當兵還要考詩詞歌賦?”腦海中自動腦補起一羣五大三粗的漢子每人抱着一本書,搖頭晃腦的之乎者也,畫面總有種不協調的感覺。
“怎麼可能?”偏將笑道:“各大軍營有專門的演武堂,新兵入營,除了基本的體能訓練之外,所有新兵必須認夠千字才能算是一個合格士兵,而想要升職成爲伍長,必須會讀兵書,在之後,會有專門的將領對兵法認知進行考覈,成績優異並完成上面佈置的任務獲取功勞之後,才能晉升,武功、兵法還有功勳缺一不可。”
“倒是稀奇。”傅天仇捻鬚笑道。
“不稀奇,我家巡撫大人說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而想要成爲將軍,首先要懂兵法,而不是一味橫衝直撞。”偏將理所當然的說道。
“話雖粗鄙,卻催人上進,的確適合軍營,不過就算是兩江巡撫,手下將爲就算算上伍長,數量終究有限,而將士們都在不斷進步,長此以往,將位必然不足。”傅天仇心底卻是暗暗思索這其中卓傲真正的意圖,這已經是撇開朝廷軍制,自設軍制了,往大了說,這可是謀反之罪。
“這有何難,各軍軍營中每月都會進行軍演比擂,分別以伍、什、屯、隊、營爲單位進行軍演,以營、隊爲例,最後一名營將自動降級爲隊率,而隊級軍演中最終勝出的隊率晉級營長,以此推廣,優勝劣汰,只有最優秀的將領才能晉升高位。”偏將笑道。
“小將軍,這當算是軍中機密吧,你將這些消息透露給我們這些外人,難道不怕軍規責罰嗎?”傅天仇問道。
“軍中機密?”偏見好笑道:“每月軍演都是在城外舉行,兩江境內,不知道的纔是奇怪吧。”
傅天仇聞言老臉一紅,想想也是,每月這麼轟轟烈烈的比下來,想要掩人耳目簡直就是癡心妄想了,不過尷尬之後,傅天仇心中卻是發沉,兩江軍隊儼然已經自成體系,而且張口閉口只提卓傲卻沒有絲毫對朝廷的感恩,根本就成了卓傲的私軍。
卓傲想要幹什麼,至少在傅天仇眼中,這分明已經是裂土封疆的局面了。
“爹,怎麼了?”看着傅天仇的臉色突然間變得難看起來,傅清風不禁輕聲詢問道。
“沒什麼。”傅天仇嘆了口氣:“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心中卻是嘆道:“只怕是纔出虎口,又入狼窩啊。
偏將領着一行人走過兩座城門,才抵達最中心的巡撫府,並沒有想象中的金碧輝煌,但卻莊嚴而雄偉,若在旁人看來,自是卓傲簡譜,最多也不過佔地大而已,但傅天仇雖不說學究天人,胸中所學,當世能及者也是罕有,雖只是匆匆一掃,卻也能看出這其中奧妙,幾乎已經可以算作一座城中之城,這江寧巡撫府,論氣魄之盛,甚至超過了皇宮。
或許是心中有了偏見的緣故,對於眼前這座氣勢雄渾,卻處處透着簡譜的建築總讓傅天仇十分不舒服,走在其中,無形中會感到一股難言的壓抑,就連之前吵嘴的知秋一葉和寧採臣,此刻都沒了聲音,默默地在偏將的引領下進入巡撫府的廂房。
“這位將軍,能否爲老夫引薦一下卓大人?”看着偏將要離開,傅天仇終於出聲問道。
“抱歉,傅大人,我家大人恐怕還不知道諸位到來,末將這便去通報一聲。”偏將無奈的搖了搖頭,巡撫府有巡撫府的規矩,就算是聖旨來了,沒有巡撫府的手令,天子使者也只能先等着,直到卓傲召見。
“不妨事,將軍自去忙吧。”知秋一葉哈哈笑道,待衆人離開後,才嘖嘖稱奇道:“這巡撫府建的十分不簡單吶,有虎踞龍盤之象,不知是不是出自那位諸葛臥龍的手筆。”
諸葛臥龍嗎?
聽到葉知秋的話,傅清風無奈的嘆了口氣,想到諸葛臥龍名冠天下,但這些年來,卻始終不爲朝廷中用,鬱郁不得志,甚至後來聽說被下了獄,想到此等人物也效命於卓傲,心中就有些苦澀,但更多的卻是無奈,就連自己,如今也不過是一屆犯官,受盡了迫害,以諸葛臥龍之傲氣,對朝廷失望也是在所難免。
不過那禍國殃民的妖孽已經被誅殺,陛下想必定能夠重整旗鼓,重正朝綱。
巡撫府,議事廳,諸葛臥龍來到卓傲身邊,疑惑的看向卓傲道:“不知主公如此着急的叫老夫前來,所爲何事?”
“自己看看吧。”卓傲將一張絹薄遞給諸葛臥龍,淡然道:“這是我安插在宮中的密探最新傳回來的消息。”
“哦?”諸葛臥龍自然知道卓傲這三年來,通過那凝香對京城的滲透可說是無孔不入,此刻聞言也不奇怪,接過卓傲遞過來的絹薄展開,一目十行的看下去,臉上逐漸露出驚訝之色。
“皇帝駕崩了?”諸葛臥龍看着卓傲,神色凝重道:“凝香秘不發喪,此女野心不小。”
“當初選她,就是因爲這女人野心極大,而且做事不擇手段,這三年來,先是鳳來閣無故失火,被一把火燒成灰燼,接着是京城中一連串的滅門事件,當初跟這個女人有過關係的人,基本都沒了,她的下一個目標,恐怕就是我了。”卓傲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道。
“哦?”諸葛臥龍看向卓傲:“不知主公有何打算?”
“秘不發喪,自是爲了儘快收攏勢力,排除異己,好讓她那個還不滿一歲的兒子上位,從而以太后的身份繼續掌權,這女人手段不錯,而且也很精明,如今京中三萬禁軍還有拱衛京師的十三萬精銳如今已經被這個女人掌握在手中,京師的形勢,已經不可逆轉了。”卓傲冷笑道。
“當真好手段。”卓傲看向諸葛臥龍道:“不過此女心性歹毒,這些年排除異己,殘害忠良,也讓她聲名狼藉,我們這個時候,只需再加一把火,隨後隔岸觀火便可。”
諸葛臥龍聞言翻了翻白眼,他可是很清楚,凝香手上造下的那些孽,至少有一多半都是在卓傲的暗中指使或誘導下弄來的,到最後卻是好處歸了卓傲,而這女人卻成了替罪羊被卓傲暗中一步步推到了千夫所指的地步。
“不知主公準備如何?”諸葛臥龍有些摸不透卓傲的心思,自己這位主公的手段可是高明的很呢,就算要掀起亂世的序幕,在諸葛臥龍看來,他也不會以將自己推在風浪尖上這種愚蠢的辦法來揭開亂世的序幕。
“傅天仇來了。”卓傲笑了笑,答非所問的道:“傅天仇之罪,本就是子虛烏有,而且幕後之人已經伏誅,我準備將這件事情告訴他,然後放他回京。”
“妙計。”諸葛臥龍點了點頭,他和傅天仇雖未見過,卻也知道這是一個性如烈火的正直之人,而且在士林名望頗高,人脈遍及四海,這件事由他挑起來,自是最好不過。
“你去策劃一次輿論,將這些年我們蒐集到妖妃的各項罪行以及身份傳遍天下。”卓傲微笑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