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哪裡敢去見什麼“峨眉的掌教夫人”!
黑魂鴉傳來的消息,晉成仙子可不是一個人,還帶了四個小的,身邊還有齊冰雲,莫銀鈴,尚紅雲,燕金鈴四個峨眉最出色的弟子。
峨眉長老指派齊冰雲和莫銀鈴出來抓捕王崇,也並不是不曉得,這兩位女弟子,未必是這小賊魔的對手。
晉成仙子的孃家就在海外,身爲峨眉掌教夫人,她纔是抓捕王崇的“主力”。
晉成仙子的孃家,是海外七島之一,實力猶在金沙島之上,當然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了王崇,連斬十四島四十二位大衍劍仙,三位金丹宗師,遁逃的無影無蹤。
因是之故,晉成仙子跟父親借了一件寶物,親自出馬,帶了四個弟子,想要會一會王崇。
這位掌教夫人性子極傲,膽子亦是極大,她年輕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單身孤劍行走天下,也見識過甚多大陣仗,並不覺得王崇這位魔門弟子,能有什麼了不起。
黃老公對晉成仙子,比對邀月夫人和王崇,要恭敬太多。
他並不認得邀月和王崇,但卻知道這位晉成仙子的脾性,也知道她背後的勢力,自己得罪不起。
黃老公一面賠笑,一面低聲答道:“最近並無見到什麼惹眼的人物,只是昨日有對姐弟前來投訴,乃是雲臺山的弟子,應該也不是那小賊魔。”
王崇的名聲,在跟十四島的修士一戰之後,已經傳遍了東海,黃老公也隱約聽得此事,知道有這麼一個魔門的“小魔頭”到了東海,惹出諾大動靜。
只是他也不信,就能這麼巧,自己就能遇到此人罷了。
晉成仙子微微一笑,說道:“雲臺山的道友,那倒是要見一見!”
她也不理會黃老公,徑直往莊園裡走去,就宛如逛自家的園子,混不當這老頭是這裡的主人。
黃老公除了肚內苦笑,也不會真個阻攔,只是跟着晉成仙子一行,也不敢多言語。
邀月不在乎,見一見晉成仙子,王崇卻如熱鍋上的螞蟻,連連催問演天珠:“這該如何是好?”
演天珠這次,倒沒有充耳不聞,送了一道涼意:快用白梟肉身,以末那識催返青春!
王崇微微一愣,混沒想到,演天珠居然給了這麼一個答案。
他匆忙間,也不及跟邀月夫人解釋,說道:“姐姐,你先出去,我去解個手就來。”
邀月夫人無奈一笑,起身迎了出去。
邀月一走,王崇就施展人妖相化之術,身子滴溜溜一轉,把白梟妖身換了過來,同時催運末那識逆反青春,把這具妖身一直恢復到六七歲模樣,然後再發身長大,長到十六七歲模樣。
王崇也非是蠢人,演天珠讓他使用了白梟的肉身,他換了這位峨眉南宗長老的肉身,就想出來應對之方。
他翻了一下太浩環,找出來兩口能用的飛劍,一口是東方鳴白的靈劍簪,他嫌棄這口飛劍實在太娘,就去了另外一口,在碧波洞,得自黎西壁之手的一口土黃色飛劍。
王崇施展六微術,稍稍祭煉了一下,就強行催動了雷霆霹靂劍訣,御劍破空直上。
雷霆霹靂劍訣威勢最盛,劍光展開,就有雷鳴之音,綿延不絕,也最爲霸道。
晉成仙子和邀月夫人,忽然見到這一道劍光破空,都微微楞了一下。
晉成仙子婚後久居峨眉,並不認得邀月夫人,她見得這位女修,樣貌秀麗,風采婀娜,本來還想問一聲,對方什麼來歷,但這道劍光一起,她就冷笑一聲,叫道:“原來是峨眉南宗的人物!”
玄葉真人雖然叛出峨眉,帶了五個師弟,脫離了本宗,另創了峨眉南宗,但終究也還算是峨眉的人。
晉成仙子雖然有所成見,卻也不會故意敵視,更不會沒什麼理由,就跟人動手。
她素袖一揮,帶了四個弟子破空直上,理也不理邀月夫人。
邀月夫人也是不痛快,她出身吞海玄宗,乃是天下有數的大派,師尊金母元君亦是陰定休一輩的人物,自己也是金丹巔峰,並不輸給晉成仙子分毫。
哪裡料到晉成仙子這般輕視?
她雖然也奇怪,王崇爲何忽然展露雷霆霹靂劍訣,但卻沒有多想,只以爲這個“弟弟”,又頑皮了。
只有黃老公一臉的尷尬,他剛纔還說,這對姐弟是雲臺山的人,沒想到轉眼這兩個“雲臺山的弟子”就露出破綻。
峨眉和峨眉南宗頗有尷尬,他也曉得,哪裡就料到,自己居然夾雜在這等不上不下的局面?
黃老公心頭氣惱,也不招呼邀月夫人,只做什麼也沒見着,招呼兒孫,扶着他回去休息了。
王崇在天空兜了半圈,卻見一道長虹,轉瞬就走的沒了影子,心頭微微鬆了一口氣,急忙換回了本來面目,過不得多時,就見到邀月夫人的遁光。
邀月氣呼呼的叫道:“你這又是搞什麼鬼?”
王崇眼巴巴的說道:“峨眉派來了人,莫不是要給白梟報仇?他好像也是峨眉的人。”
邀月夫人不疑有他,伸手擰了王崇一把,笑罵道:“你膽子有時候太大,有時候卻太小!來的是晉成仙子,峨眉掌教玄德的夫人,你啥的白梟是峨眉南宗的人,早年跟隨玄葉一起,叛出了峨眉,雙方的仇怨大着呢!峨眉派的人,絕不會替峨眉南宗出頭,找你報什麼仇。”
王崇一臉沒有底氣的問道:“那這位掌教夫人,來這裡作甚?”
邀月夫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回頭稍稍打聽,便能曉得。我們也休息的夠了,還是繼續尋找古仙人銅鼓仙的洞府吧!”
王崇和邀月也不去跟黃老公道別,仍舊是王崇駕馭了太元珠,用遁光帶了邀月,兩人聯袂飛空。
邀月夫人仍舊用那枚令牌,不住的尋找古仙人的洞府,兩人在海上轉了三四日,仍舊沒有蛛絲馬跡。
邀月倒也不着急,反而趁着尋找銅鼓仙洞府的閒暇,把黃皮葫蘆初步祭煉了一番。
邀月夫人出身名門正宗,一身法力渾厚無比,開靈府書又不是什麼艱深法術,凌虛葫蘆又是難得的天材地寶,雖然只是區區數日,已經煉開了一間房子大小。
邀月夫人也不着急,繼續把凌虛葫蘆內的虛空繼續煉開更大,反而先以這口葫蘆內的“小洞府”爲基礎,着手修煉玄玄煉遁術。
吞海玄宗也只有掌教演慶真君和另外一位長老,纔有機緣各以一座洞府爲根基,煉就此法,再就是玄葉真人,也煉成了此法。
總共也不過區區三人。
邀月也曾十分羨慕,師門兩位煉成此法的長輩,奈何玄玄煉遁術她能學得,卻找不到一座洞府。
此時有了這口凌虛葫蘆,邀月也多了幾分頑皮之心,非要先把這門遁術先煉成不可。
王崇此時,心頭七上八下,頗爲忐忑。
他知道峨眉派人來追殺,但卻沒想到,追殺自己的人裡,好多相熟。
“若能早一步找到銅鼓仙的洞府,我往裡頭一躲,這場禍事自然消弭。如是被峨眉的人找到……邀月應該也會翻臉罷!”
自古正魔不兩立,尤其是他這種混入正道,竊取道法的魔門弟子,更是正道各派誓必殺之而後快的人物。
正魔兩道對立數以千年,不知道多少魔門修士,被正道誅殺,也不知道有多少正道修士,被魔門所害,雙方的仇怨,幾乎不可開解。
邀月縱然跟王崇有姐弟之誼,可一旦得知,他是魔門中人,那結果……
吞海玄宗建派至今,死在魔門手下的歷代先輩,怎麼也有百餘人了,絕非是區區姐弟情誼,就可以開解這份仇恨。
王崇心緒紛亂,甚至幾次都想,乾脆拋下邀月夫人,自己孤身逃亡。
就在他腦子裡胡思亂想的當,演天珠忽然送出來一道涼意,化爲一幅畫卷。
畫卷裡是一座洞府,在萬頃碧波之下,順着海流,飄走不定。
王崇大吃一驚,隨即就埋怨道:“你知道銅鼓仙的洞府,怎麼不早些提點?”
演天珠又復送出一道涼意:銅鼓仙轉劫之前,爲了讓自己的轉劫之身,能夠重新收回前生的法寶,做了甚多防備。
王崇心頭驚訝,問道:“都有什麼防備?
演天珠送出一道涼意:他留在人間的六塊令牌,有真有假,邀月手裡這塊,只能用來開啓洞府,不能用來錨定西風山雨圖!
王崇這才明白,爲何邀月夫人手持令牌,卻找不到銅鼓仙的洞府,原來這枚令牌,沒有錨定洞府的功能,卻是開啓洞門的鑰匙。
他同時還有一個疑問,便悄悄問道:“西風山雨圖是什麼東西?”
演天珠沉默片刻,就在王崇以爲,這枚破珠子又要沉默了,卻有一道涼意送出:乃流落此界的十大仙府奇珍之一,可與峨眉的回仙鏡並列。
“這般厲害?”
王崇大吃了一驚,再問時,演天珠卻再也不肯回答,沒了動靜。
王崇早就司空見慣,也不理會這枚珠子,按照演天珠留在眉心的圖畫,猛然一按遁光,潛入了大海。
邀月夫人微微驚訝,卻也沒有太在意,飛在天空和潛入大海,對她來說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很快,邀月夫人就發現了一軸畫卷,生出五色奇光,把海水避開,順着海流,肆意飄蕩。
這位吞海玄宗女修,心頭大喜,急忙叫道:“快些追過去!”
王崇催動了太元珠,一路緊追,但是這卷西風山雨圖,卻宛如逗趣兒一般,每當王崇追進,就忽然不見,挪移到了它處。
若非王崇有演天珠的指點,立刻就找到這軸畫卷的下落,只怕尋找不得多一會兒,就要失去西風山雨圖的蹤跡。
他駕馭太元珠,化爲一道金光,悶頭追擊,西風山雨圖連番挪移,就如跟王崇躲貓貓一般。
邀月夫人煞是緊張,她盯着西風山雨圖,在王崇第七次找到這件寶物下落的時候,猛然一抖手,飛出了令牌。
這塊令牌落入了西風山雨圖,這軸寶卷終於靜靜不動。
邀月夫人急忙催促道:“快些衝過去。”
王崇更不遲疑,駕馭了太元珠,衝向了西風山雨圖,這軸圖畫微微一抖,一道清光閃耀,邀月夫人和王崇就都不見了影蹤。
王崇和邀月夫人,只是眼前一晃,就見到了一片山水。
邀月夫人大喜過望,叫道:“我終於找到了銅鼓仙的洞府。”
王崇左顧右盼,心頭也頗覺新奇,就在這時候,演天珠送了一道涼意:銅鼓仙雖然得了西風山雨圖,卻不是這件仙府奇珍的主人。我教你一個辦法,可以得到這件仙府奇珍的認可……
王崇心頭頓時火熱,回仙鏡已經是峨眉第一至寶,西風山雨圖能夠跟回仙鏡媲美,必然也是一件價值無可估量的至寶。
他雖然不知道,仙府奇珍算什麼品級,但從回仙鏡推算,西風山雨圖也絕非凡俗之物。
演天珠送出一道涼意:你就大喊,爸爸,兒子來找你了……便可驚動西風山雨圖的仙靈。
王崇一腔的期待,頓時都散了大半,罵道:“這是什麼沒節操的手段?我可是淳樸之人,做不來這麼沒臉皮的事兒。
演天珠頓了一頓,又送了一道涼意:“那就換個法子,叫媽媽也好!
王崇哪裡叫的出口?
不過演天珠這些話語,似乎也頗有深意,他猶豫了片刻,忽然開口大叫道:“師父,師父,徒兒在此,你的親親徒兒來了。”
王崇話纔出口,就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笑呵呵答道:乖徒兒!師父也等你好久。”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從容現身,這位老者仙風道骨,周身仙光雲氣繚繞,王崇心頭微微凜然,忽然明白了過來,這亦是一種“討口封”。
西風山雨圖不知什麼緣故,須得有一人,以至親至近的口氣,定了身份尊卑,方能突破某種桎梏!
所以演天珠讓他稱呼父親,母親,一旦王崇聽從,西風山雨圖的仙靈,就會真的以他父母的面目出現,認下這個“兒子”。
這其中牽扯的千絲萬縷,絕非是這麼簡單,但大致可以這般理解。
邀月夫人都驚呆了,叫道:“弟弟!你這是怎麼弄的?”
西風山雨圖的仙靈,伸手一指,邀月夫人就被禁錮,一絲法力也使不出來,這位看起來和善的白髮白鬚的老頭,笑呵呵的說道:“你跟老兒沒什麼關係,擅闖我的山林,是必然要殺死的。”
邀月夫人急忙大叫:“師父,師父,我是你的徒兒邀月!”
西風山雨圖的仙靈笑呵呵的說道:“老夫就只有一個小徒兒,你莫要冒充!”
這位仙府奇珍的仙靈,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邀月夫人嬌軀就似被千萬斤巨巖壓下,肉眼可見被壓的寸寸縮減,眼瞧只要幾個呼吸,就要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團。
邀月全身法力,都使用不得,王崇也是隻有着急,卻沒得辦法,他駕馭太元珠,想要轟開西風山雨圖仙靈的法力,卻被演天珠阻止。
演天珠及時送出一道涼意:快認下媳婦,只此能救邀月一命。教你喊爸爸,卻不肯,若是喊了,哪裡有這般差錯!
王崇也不曉得,喊爸爸和師父,有什麼區別,但此時也來不及細細思忖,急忙叫道:“師父,師父,這是徒兒帶回來的媳婦,你老人家莫要殺她。”
西風山雨圖的仙靈,臉色變得古怪,似乎又多了幾分人氣,捻了鬍鬚,笑呵呵的說道:“原來是一家人,既然如此,也可以入我山河!”
邀月夫人身上的壓力,不翼而飛,這位美貌的女修,欣長的身軀,顫抖不休,剛纔生死一發,無上危機,更有莫大恐懼籠罩,讓她的道心差點就崩了。
王崇急忙飛過去,叫道:“姐姐可好?”
他施展人妖相化之術,換了一具妖身,給邀月夫人療傷。邀月受傷倒是不重,這具妖身吐了幾口血,死了七八分,還剩下了半口氣喘。
演天珠連續送出了一道道涼意,指點王崇如何糊弄西風山雨圖的仙靈。
剛纔差點,邀月夫人就被殺了,王崇也不敢怠慢,扯過來邀月,一起肩並肩下拜,做出了徒兒歸來,帶了媳婦,叩見師尊的姿態。
邀月被王崇拉着,肩並肩的下拜,忍不住氣惱的一捏他的手,橫眉怒視。
王崇壓低了聲音,叫道:“姐姐,莫要小性子!此乃生死攸關,我聽山主說過,西風山雨圖頗有古怪……”
王崇說了半句,就不知道該怎麼胡編下去了,只能含糊以對。
邀月夫人雖然滿腹疑惑,她只知道銅鼓仙的洞府,卻不知道西風山雨圖,只能任由王崇佔了主動。
至於被迫,跟王崇僞裝成一對道侶,邀月夫人開始還有些氣惱,但瞧了幾眼,身邊的王崇,忽然心頭生出一絲甜意。
就在王崇和邀月闖入西風山雨圖不久,丹流飛閣從天空掠過,一直都流年不順的逍遙府兩位掌旗使,藉助了照天鏡之力,終於再次找到了王崇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