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瞳來到醫院病房裡的時候,看到莫清婉始終安安靜靜的沉睡在那兒,心裡驀然一痛,當天的情景又重新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其實還都是因爲她,不然莫清婉也不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季天凌趴在莫清婉的牀邊睡着了,她看着他們倆都安靜的沉睡着,突然心裡一片安寧。
如果自己也能這樣長睡下去,也不知道守候在身邊的能有幾個人。
被自己這可笑的想法嚇了一跳,不由得自己笑出了聲來,卻把季天凌給驚醒了。
季天凌揉了揉眼睛,看到來人竟然是瞳瞳,忙問道:“瞳瞳,你什麼時候來的啊?也不知道招呼一聲,吃了沒?我去給你買。”
鄔瞳急忙攔下來季天凌,看着這個大男孩如今鬍子拉碴的模樣,皺眉道:“今天回酒店或者季宅收拾一下自己,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要是清婉突然醒過來非得被你嚇死不可。”
轉而一想,似乎覺得嚇死實在太過不吉利,忙說道:“呸呸呸,看我說的,我說的是別把人家嚇壞了。”
季天凌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眼莫清婉,神色立馬暗淡了下來。
“瞳瞳,清婉她還是沒有醒過來。”季天凌忍不住悲傷的情緒,語氣都低了下來,說道。
鄔瞳也想不起來能用什麼話兒來安慰季天凌,也許,如今什麼話兒安慰都沒有用,因爲這活生生的人躺在那裡如何也叫不醒,這等痛苦的事情給人希望卻又如絕望,她知道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心裡卻暗暗發誓,一定要爲清婉討回公道。
“對了,我哥他們來過嗎?”鄔瞳想起來段安城回來的時候神情不大對頭,還不知道嫂子和哥哥到底說了些什麼呢。
季天凌搖了搖頭,卻突然說道:“曜之來過,他氣色恢復的不錯,你要不要現在告訴他——”
鄔瞳看了眼莫清婉,搖了搖頭,道:“還是等清婉醒過來再說吧。”
季天凌點了點頭,反正他都聽瞳瞳的。
鄔瞳看了眼手錶,時間差不多,這個時候段安城他們應該在威尼斯。
便對季天凌說道:“天凌,我去一趟威尼斯,晚上再來和你換班。”
正要走的時候卻被季天凌一把拉住,季天凌說道:“瞳瞳,清婉是爲了救我才變成這幅樣子的,不應該讓你受罪,你別來了,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鄔瞳卻突然抱住季天凌的身子,笑道:“傻瓜,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她說出口的時候才猛然一震,自己怎麼會突然對季天凌說出這樣的話兒?
而且這話兒正是曾經季天凌對她說過的。
季天凌身子同樣一震,沒想到鄔瞳如今竟然——難道瞳瞳真的接受他了?
“瞳瞳,謝謝你。”季天凌將鄔瞳緊緊的抱在懷裡。
兩人溫存了一會兒,季天凌才戀戀不捨的將鄔瞳放開,“瞳瞳,那我在病房等你哦。”
額——這句話兒怎麼聽的怪怪的?
鄔瞳告別了季天凌來到威尼斯的時候,卻正好聽到裡面傳來了一陣喧鬧聲,而賓客四散,哪裡還有蹤影。
連穿着制服的員工都瞧不見,還好,鄔瞳看到了正要離開的小路,忙拉住他問道:“怎麼回事兒?今天不營業嗎?”
小路偷偷的往裡面看了一眼,道:“段老闆一回來心情就不好,開始打砸東西,然後遲老闆進去後雖然東西不見得砸了,可是兩個人似乎在吵架,我怕有什麼影響所以就給大家放假了。”
鄔瞳瞭然的點了點頭,小路的辦事方法她還是信賴的,“這件事情你做的不錯,你先回去吧,這兒有我呢。”
小路欲言又止,終於還是說道:“您幫忙勸着些段老闆,他身子不好,這樣發火可受不住,而且——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段老闆這麼生氣,所以等會兒您進去的時候也要小心些。”
鄔瞳點了點頭,等小路離開之後她才往裡間走去。
卻發現門被反鎖着,而裡面似乎隱約傳來了女人的哭泣聲。
鄔瞳大吃一驚,仔細聽着時才發現正是遲雙雙的聲音。
“哥,雙雙,開一下門。”鄔瞳敲了敲門。
可是等了會兒卻沒有一點兒反應,她只能越來越擔心裡面的情況,不由得再次敲了敲門。
這回,終於門開了,可是卻是遲雙雙帶着一張已經哭花了的臉蛋跑出來,而且急急忙忙的將她拉到一邊去,鄔瞳都還搞不清楚狀況,便被遲雙雙拉到了另外一間房間。
這房間酒味濃重,讓鄔瞳很不習慣,這裡是酒吧的倉庫,專門用來儲存酒的,酒味兒可不重麼。
“噓——”鄔瞳正要問遲雙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的時候,遲雙雙卻突然捂住她的嘴。
鄔瞳還以爲家裡是不是遭了搶劫的呢,嚇得愣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許久,遲雙雙才小聲說道:“段哥哥的妻子流產了,他現在心情很不好,我們千萬別去惹他!”
鄔瞳心裡一愣,不對啊,今天白天在醫院裡看到段安城的時候情緒好像還挺穩定的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看到鄔瞳還想衝出去的樣子,遲雙雙一把把她拉了回來,道:“瞳瞳,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出去只會讓你哥哥更加生氣!”
鄔瞳一愣,這又關她什麼事兒?
“我還要去和他說說清婉的官司的事情呢,看他老婆做的好事兒!”鄔瞳聽到段安城竟然還會找自己麻煩,當下就大聲吼道。
啪——
卻在下一秒,段安城竟然直接把門踹開了,眼睛裡的火大的可怕,他看着鄔瞳,一動也不動的。
鄔瞳都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喊道:“哥哥,你到底怎麼了?”
段安城看着鄔瞳,一字一句的問道:“瞳瞳,你爲什麼要去傷害嫣兒,你知不知道哥哥這輩子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她。”
鄔瞳被這話兒弄得莫名其妙,想張嘴辯解,卻發現無從下嘴。
“不是,我到底幹什麼了?”鄔瞳如今簡直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段安城笑了笑,可是那笑容是鄔瞳發誓這輩子都沒看過的,簡直可怕。
段安城突然指着遲雙雙,對鄔瞳說道:“瞳瞳,我的事情麻煩你以後不要再插手,如果你再去找嫣兒的麻煩,哥哥也不會容許的。”
鄔瞳心裡一咯噔,正要解釋,段安城卻已經甩門而去。
不能找慕容嫣的麻煩?難道哥哥知道了上次自己用錢去請慕容嫣的事情?可是那一次她真的不是要去找她麻煩啊!
鄔瞳只覺得心裡委屈,爲什麼段安城一回來就變成了這樣子。
遲雙雙看出來了鄔瞳心裡的委屈,忙安慰道:“可能是嫂子流產給段哥哥的打擊太大了,等他恢復過來我們再去向他解釋,嗯?”
鄔瞳點了點頭,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可是突然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問道:“你剛剛爲什麼哭?”
只有鄔瞳知道,段安城對遲雙雙有多麼好,這既有血緣關係裡的天生寵溺,又帶着季天宇對於遲雙雙的特殊情感。
遲雙雙搖了搖頭,似乎有些難以啓齒。
“跟我說啊,沒事兒的。”鄔瞳只覺得如今段安城回來似乎真的有些變了,或者說從見完慕容嫣之後就像徹底換了一個人一樣。
難道這也是藥物的副作用?
遲雙雙咬了咬脣,道:“我原本是想問段哥哥關於天宇的一些事情的,可是他突然暴跳如雷,還說是不是你讓我知道的,然後就開始罵我們——還說我們整天就知道胡思亂想,甚至害得慕容嫣如今變的那麼冷漠……說我們不應該去傷害慕容嫣。”
轟——
鄔瞳只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她已經能夠猜得出來慕容嫣到底和段安城說了什麼,只不過鄔瞳沒有想到的是,段安城竟然如今連她的解釋都不願意聽。
妹妹和妻子,難道真的相差就這麼大?
她如今真的猜不透段安城了,也許從他四個月前消失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是從前的段安城。
看到遲雙雙如今委屈的模樣,鄔瞳其實還有一件事情始終不知道該如何對遲雙雙說出來,可是壓在心裡自己也不好受。
“衛珺現在還難爲過你嗎?”鄔瞳決定還是將那件事情放一放,至少在段安城恢復正常了之後,再問問他的想法。
遲雙雙搖了搖頭,“好像衛氏敗訴後內部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原先的資金鍊似乎斷開了不少,具體原因無從可知,好像是有一個國外企業在對衛氏刻意打壓。”
鄔瞳瞭然的點了點頭,對遲雙雙說道:“如果衛珺還有什麼地方爲難你,一定要及時跟我說,千萬別再讓她逼着做傻事兒了。”
遲雙雙聽到鄔瞳的話兒心裡已是十分感激,她其實早就做好了不再苟存於世的準備,如今苟延殘喘在這裡,可能也只是在等待一個機會,可以讓自己不留遺憾的離開。
“放心吧,瞳瞳。”遲雙雙笑道,一臉輕鬆的模樣。
鄔瞳看了眼門外,段安城似乎已經不見蹤影,便對遲雙雙說道:“我哥這裡,還麻煩你繼續看看情況了,看來如今我也不好再出現在他面前,你幫我照顧一下他。”
遲雙雙點了點頭,鄔瞳便起身準備離開。
一路走到外面,卻始終都沒有看到段安城的身影,晚風從衣服縫隙裡灌進來,鄔瞳冷的直哆嗦。
心冷便全身都沒有暖的,這是段安城第一次對她發這麼大的脾氣。
“嫂子,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變成了這個樣子。”鄔瞳喃喃道,她真的想不通。
一個女人的愛有多深,恨便有多重。
慕容嫣把孩子當作她精神中的最後一根稻草,可是卻因爲鄔瞳陰差陽錯的好意讓她失去了最後一根稻草,自然這債都算在了鄔瞳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