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巖走了進來，當然，跟在他身後的，是唐語輕。那樣淡然地，永遠都帶着微笑的樣子，只是臉色有些酡紅，醉意朦朧的眸子無比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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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總，那我先出去了。”
佟巖立馬轉身，合上辦公室的門輕輕地呼了口氣。辦公室裡的氣氛早就冷凝成冰，整個下午都是低氣壓，多待一秒都有直接凍僵的可能。
秒針滴答滴答的脆響，清晰入耳。某種窒息的感覺，在空氣之中逐漸瀰漫。那個男人的眼睛，總是那樣深邃到讓人目眩迷失，或者，是她酒喝多了嗎？
“霍總……你找我？”唐語輕勾了勾嘴角，霍行琛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唐語輕的臉上，她的眸光也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那該死的笑容，總是那樣優雅得恰到好處。
那是一個離婚女人該有的微笑嗎？
“霍總找我過來，就是這麼站着？”唐語輕往前走了幾步，腳步有些虛浮，她扶住辦公桌的桌角，“霍總不像是會這麼浪費時間的人。”
“不是應該你先給我解釋嗎？”霍行琛站起身來，把桌子上揉皺了的紙推到她面前，“什麼意思？”
“……”唐語輕眨了眨眼，就算她喝得有點醉意，也能看得出來，那是她給他的離婚協議書。
“離婚協議書，字面上的意思……裡面的內容已經寫得很清楚了，字我也簽了，如果霍總簽字，這份離婚協議就會立刻生效。”
“淨身出戶？”霍行琛冷笑了一聲，“淨身出戶什麼意思，懂嗎？”
“懂啊……”唐語輕瞭然地眨眼，“就是不拿你一分錢地離開……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霍行琛雙手環胸，眉頭輕擰：“不是喜歡錢嗎？這樣沒有耐心，淨身出戶，知不知道損失多少？如果這個離婚是由我先提出，那麼你至少可以有八位數的賠償。你確定現在提出……不會得不償失？”
八位數……
唐語輕在腦子裡迅速回轉着霍行琛的話，他這樣的言辭，似乎在誘導她……不要主動提出離婚？等着他主動提出？
這又是什麼意思？
忽然之間腦洞大開，唐語輕恍然大悟地睜大了眼睛，她拍了拍腦袋：“霍總，是我沒想明白。這婚，就讓你主動提出離，然後我馬上簽字。這場婚姻，原本主動權在你，所以，理所應當，是你提出，你提出之後，被甩的那個人就是我。”
所以，雖然結果一樣，但因爲過程不同，會有不一樣的輿論和心理產生。儘管，他們之間的離婚，也會跟結婚那樣，神秘得無人知曉。
“那……你就把離婚協議書直接寄到雜誌社，或者讓佟巖給我就好了，你放心，爲了你跟alice小姐的愛情和自由，我一定會馬上簽字的，我……”
“聽起來倒是爲了我好。”男人冷颼颼地打斷唐語輕的話，唐語輕彎了彎眸子，“對啊……我這不是爲了霍總着想嗎？離婚之後就是自由之身，你的alice小姐也不會傷心難過，你們之間的愛情……才能讓萬人歌頌景仰，不是嗎？”
“這麼說來，我倒真要好好感謝你。唐語輕……”他頓了頓，輕輕勾起她的下巴，“你總是那麼寬容大度，考慮永遠都是那麼周全，你說，那麼好的妻子，我怎麼捨得離婚？”
“……”唐語輕愣住，他卻是低了低腦袋，擰眉道，“喝酒了？而且不少？……心情不好？”
“哪能呢？”唐語輕避開他灼熱探究的視線，“我是新人，大家才請客的，喝了幾杯。”
“新的工作，還適應嗎？”
“嗯，還好。”
唐語輕皺了皺眉，意識到哪裡不對，哦，跑題了！
剛剛聊的不是離婚嗎？怎麼就到了她工作上面了？應該抓住重點，已經決定的事情就不要拖沓，沒有結果的東西就不要浪費時間，就是這樣。
“霍總……”唐語輕嚥了嚥唾沫，迅速地組織語言，“我算了算，我們結婚也已經都四年了。到現在，我還是能記清楚你說的話。我們之間……各取所需，現在的狀況跟從前不一樣了……”
“哦？”霍行琛鬆開她的下巴，抽出一支菸來，“說說看，什麼狀況？”
“該得到的，你已經得到了，更重要的是，現在還找到了你找了很久的女孩子，我是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沒必要用這樣的婚姻捆綁着，這個世界上，找一個愛的人，並不容易，你這樣……她未免委屈。”
“是覺得她委屈，還是覺得你的陸南城委屈？”他緩緩勾脣，笑意不達眼底，“你的字字句句，這是在勸我離婚嗎？馬上在這份協議書上簽字？”
“……”唐語輕被他弄得有點糊塗了，要他離婚，還需要勸嗎？
是誰說的：““這段婚姻不過各取所需。你若是讓我滿意，不會少了你的好處。若是癡心妄想……你該知道，我霍行琛三個字，不是糊弄人的。”
癡心妄想，所謂的癡心妄想，不就是死命要堅守霍太太的位置嗎？她都已經乖巧到退位讓賢了，他這又算是什麼態度？
“該離婚的時候，我會跟你談。”霍行琛將桌面上的離婚協議書直接丟進碎紙機，唐語輕怔怔地看着白紙成爲碎片，男人的聲音似懶懶的，又似帶着某種警告，
“這段婚姻，主動權在我，離婚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提。”
唐語輕聽得太陽穴直跳，酒精像是一下子衝上了大腦：“如果是淨身出戶，我爲什麼就沒有主動權？都不要你一分錢了，還不能提出離婚嗎？”
心臟的位置，因爲憤怒在急速跳動，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這段婚姻之中，牽扯了太多她不願意牽扯的人，所以，她不想繼續，真的不想繼續。
當然，這些，是他霍行琛無法理解的。
之後，或者他也會了解她跟蘇響雨之間的關係，但那又如何？他向來不是慈悲的人，而她的存在，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男人的目光漠漠之中分明跳躍着星火，唐語輕深吸了口氣：“霍總，就算這份離婚協議書沒有了，我還是會請律師起草第二份。我可以不要你的一分錢，也可以等霍總想簽字的時候簽字……反正遲早都有離婚的，準備着，有備無患。”
目光相對，相絞，脫口而出的時候，唐語輕發現自己真是醉了。只是酒後吐真言，說了之後，也真是痛快。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唐語輕還未轉身，手腕便被大力抓住，那樣的力道，生疼。
只是，霍行琛還未開口，唐語輕的手機就清晰地響起。
“沒談完，你不許走。”霍行琛掐滅手中的菸頭，“你先接電話。”
唐語輕拿出手機，上面跳躍的號碼是陌生的，接起來的時候，才知道是韓伊寒。
“語輕，你到哪裡了？大家都在等你。”
“哦，”唐語輕撩了撩鬢邊的秀髮，“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不是讓優優跟你們說了嗎？”
“你在哪裡？優優說得不清楚，她也喝多了，讓張劍心給送回去了。你呢？你喝得太多了，到家了嗎？不舒服的話，我幫你買點醒酒藥過來，你家在哪裡？跟優優一起嗎？”
“我……”
“我太太現在很好，準備睡了。”
男人直接拿過她的手機，說完，直接掛斷手機。唐語輕眨了眨眼，腦袋有些空白，他剛剛說什麼？太太？
“這個男人又是誰？”他不悅的目光掃過來，又毫不溫柔地拉過她的手在沙發坐下，看着她怔怔的樣子，聲音也揚了起來，“唐語輕，問你話呢！”
“雜誌社的一個同事。”
“才上班幾天？”霍行琛的眸子危險地輕眯，“想着離婚，馬上就長本事了？”
“……”
“準備一杯醒酒茶送過來。”他走到辦公桌前，按下桌面上的鍵，又走到她身前，面容和聲音都是冷的，“唐語輕，喝完醒酒茶跟我一起回家。在我沒同意離婚之前，你都是霍太太，自己別有太多想法，也別讓別人有太多想法。離婚協議書如果一份份地寄過來，遲早會起軒然大波，你該還沒有那麼想讓自己出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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