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未若這一覺就一直睡到中午,老闆給的酒挺好,醒來之後也很大的不適,她吃了兩顆梅子味道的醒酒糖,整個人就清醒了。
衛哲正在她旁邊看報紙,見她醒了,遞給她一個熱乎乎的銅鑼燒。
柳未若正好餓得不行,先吃了這個點心墊墊肚子。日本的民宿是不包午餐的,柳未若化好妝換好衣服,一行人打算出去吃飯,剛剛打開門就嚇了一跳,錢含辛就那麼站在門頭,天氣晴朗,陽光正好,她的一頭銀髮在太陽光下閃閃發光。
武子威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有點不好意思的看着這邊。
衛哲皺了皺眉眉頭:“你怎麼來了?”
錢含辛開口就說:“聽說你欺負我家若若?”
衛哲莫名其妙:“誰欺負她了?”
“聽說你大晚上的發神經跑到山裡去打獵?”
“什麼大晚上?我下午去的。”
“然後大晚上的不回來害的她擔心?之前還在酒店裡發脾氣害的她沒面子,還得讓她反過來哄你?”
衛哲轉過去看着柳未若:“你還學會告狀了?還搬了救兵?我讓你沒面子了?讓你擔心了?”
柳未若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別過臉去假裝看風景。
錢含辛又說:“我告訴你,你別以爲可以欺負我家若若,你就算你和她結婚了,她也不是你的!”
衛哲聽見這話有點不高興,她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難道還是你的不成?小丫頭片子敢管老子的事兒?要不是看在你是錢家大小姐的份上,敢說這種話的人,看她今天有沒有機會走出這個門。
不過這些話衛哲當然也是不會說的,但是武子威看出來了,拉着衛哲到一邊說:
“哲少……哲少,聽我說,別生氣,含辛這丫頭吧,就是脾氣有點衝,佔有慾太強了,又講義氣,誰對她朋友不好就不行。你多擔待擔待,幹嘛跟個小丫頭片子一般見識呢?”
衛哲說:“她這張嘴啊,要不是仗着有她家裡人撐腰,遲早讓人撕了。”
“可不是嘛,”武子威深表理解,“要不是她家裡人慣着,她也不會有這麼些臭毛病嘛。”
“你小子也能在她身邊待得住。”
“待不住的都走了嘛,不然哪兒來我的機會。”
衛哲很想問問錢含辛他大哥有沒有對他說什麼,但是沒問出口。他感覺武子威好像是認真的,他們這個圈,門不當戶不對,又遇上兩情相悅,最麻煩了。
柳未若拉着錢含辛說:“算了含辛,沒事了。我還沒吃午飯呢,咱趕緊吃飯去吧,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錢含辛大大的白了衛哲一眼,拉着柳未若的手就出門了。她的日語能比柳未若好點兒,基本的溝通都沒問題,加上她又是各種高級餐廳的常客,點菜溜得一筆,這下衛哲什麼也不用再考慮了,因爲計劃早在錢含辛出現的那一刻就都被打破了。
兩個女孩子走在前頭,一切任憑她們做主。三個男人和一堆保鏢跟在後頭,保鏢穿黑色,三個男的也碰巧都穿黑色,看上去像一羣被牽出來溜的黑山羊似的。
錢含辛穿着高跟鞋,走得比柳未若還快,柳未若拉着她的手讓她慢點,她撇撇嘴:
“你怎麼了,平時走得挺快呀。”
柳未若說:“折騰了一晚上,累。”
錢含辛上下瞄了她一眼,又瞄了瞄後面走路懶散的衛哲,然後說:
“喲,挺恩愛嘛。”
柳未若說:“我還能拒絕呀?”
“怎麼不能?”
“我喝醉了。”
“哦——”錢含辛一臉我明白了,你丫真是屢教不改的樣子。
柳未若也懶得再解釋什麼,兩個人在悠閒的大街上慢慢走着,停在一家海鮮店的門口。
這個時節店裡當然是螃蟹當道,但是柳未若昨天才吃過了,今天想吃點別的。
錢含辛站在海產池子旁邊指着裡頭嘰裡咕嚕說了一串日語,老闆就順着她的手指把裡頭的海鮮拿出來,拿了鮑魚和龍蝦,幾個蠑螺,大蜆子和緋色扇貝之類,還拿了幾隻元寶蟹,兩條魚。
海膽是做成蓋飯拿上來了,還有海鞘的生魚片,柳未若不愛吃海鞘,偏偏錢含辛愛吃這個沒什麼滋味兒的東西,她說越嚼越好吃,嚼到後面會有回甘,柳未若從來沒吃出來過,她感覺喜歡吃這玩意兒就像有人喜歡吃檳榔榴蓮一樣,他覺得好吃,你不一定理解。
幾個男人姍姍來遲,保鏢們站在旁邊,店主嚇了一跳,一邊烤着海鮮一邊不住的往外瞄。
柳未若忍不住問:“我說你在外頭也帶這麼多人啊,至於嗎?”
錢含辛說:“怎麼不至於?我上次在美國差點被人砍,你忘記啦?”
“那是你自己作死,穿那麼多名牌往黑人區跑。”
“我穿名牌是我的自由,我去黑人區也是我的自由,他們犯罪還有理了?”
柳未若把醬油淋在海膽蓋飯上說:“我懶得跟你爭。反正都是你有道理。”
錢含辛哼了一聲,幾口就把面前那一小碗海膽蓋飯給吃光了,老闆陸陸續續端上來烤好的貝類,錢含辛剛剛吃了一顆生蠔,就說:
“老闆,我要一杯生啤。”
幾個男人也點了生啤,又陸續追加了一些菜,柳未若拿小叉子掏着蠑螺肉。
錢含辛開始八卦起來:“我跟你說啊,趙炎心最近見的那幾個導演,可真不怎麼樣。”
柳未若吹着蠑螺小蛇一樣彎彎曲曲的肉,一邊說:“嗯哼?”
“我都跟你說了,別這麼小打小鬧的,要捧他就讓他參演大製作,大導演的片子,立馬知名度就上去了。”
“讓他磨練磨練嘛。他自己也願意的。”
“磨練,也得跟大咖磨練啊!弄幾個老戲骨和他一塊兒演,不怕他學不會,我看那孩子還是挺聰明的。”
柳未若還是那句話,特別固執:“讓他自己選吧。”
錢含辛一臉拿你沒辦法,那你說了算吧的表情。
忽然柳未若的手機一陣震動,她拿起來一看,剛好就是趙炎心發過來的信息,他說他已經確定了一個劇組,然後把劇組的大概陣容發給了柳未若。
是個民國戲,還是個苦情戲,製作不算大,他在裡頭演少年時期的男一號。這是個婆媳劇,自然女主的戲份會比較重,他的戲份不算多,但是柳未若一看這個陣容就明白了,劇本雖然比較一般,但是裡頭演婆婆的,演公公的,都是老戲骨了,女主的少年時期是一個新晉小花旦演的,而青年時期的女主是婆媳劇御用女主角,可謂經驗豐富,素來有水龍頭之稱,哭戲堪稱一絕。
柳未若給錢含辛看了這個消息,錢含辛皺着眉,一臉嫌棄:“你看,他接了個什麼破劇嘛!還是個婆媳劇……嘖嘖。”
“陣容不是挺不錯的嘛!這個叫什麼……柳湘君的,搞不好還能和他湊成一對銀屏cp呢。”
“和女的湊銀屏cp有什麼用?現在和男的湊cp才能紅。這是個賣腐的世界。”
柳未若撇撇嘴:“那就和男主青年時期的演員湊成一對兒好了。”
錢含辛說:“我覺得你還不如給那個導演說一聲,叫他加一個人,給男主角加一個青梅竹馬的好夥伴,然後長大了和他爭這個女的。現在這個戲太單調了,除了復仇就是經商,糟糠之妻不離不棄那一出早就看膩了,加點角色感覺更飽滿。”
“那樣會不會太狗血了啊。而且如果加這樣一個角色,劇本就要從頭到尾都重新修了,編劇會不會不願意啊?”
“你管他願不願意,你給導演砸錢唄,導演讓他改,他還能不改嗎?我跟你說,還有編劇專門藏人設的,明明寫好的劇本有一個人設,他給偷偷抹掉,然後就到處跟人說可以這麼加一個,到時候自然就有人去送禮走後門了,這裡頭門道多着呢,你要想混這一行啊,還得多學學呢。”
“這個我倒是聽說過,有些劇組加一個角色明碼標價多少錢,都是是清清楚楚的。不過這些角色演了也不見得能紅,放出去也是招人討厭,幹嘛要去演,到頭來膈應觀衆呢?”
“新人那麼多,哪兒見得就都有好資源?有些沒背景的,面試過了也生生被人刷下來,我還聽說過一個本來演女二的,最後被整得演了一個小丫鬟,還連句臺詞都沒有呢。”
柳未若叉起一顆緋色扇貝的肉來,在放進嘴裡之前說了一句:“可怕。”
“所以咯,你家這個趁他有得挑的時候,趕緊去接點大戲把,哪怕小角色呢,也是好的,別跟着這些魚龍混雜的劇組亂混了。”
柳未若嚼着扇貝說:“也好……這個是他自己選的,就讓他先演好了,一會兒我回去再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大戲要投拍,給他在裡頭找幾個小角色演演。”
“不過他這要是一演,就很明顯了,大家都知道他有靠山了。你要做好準備,說不定到時候一堆人來扒你呢。”
柳未若滿不在乎的搖搖頭:“我怕這個做什麼。”